第四百一十章 壞脾氣

  「現在？」凌瑾晞指了指黑透的天。

  「當然是現在。」季微涼理所當然，「這裡是荒漠，白天氣溫太高，那時候趕路才是為難自己。

  而且按你的說法，這附近有城市，即使離得有點距離，現在那些人應該也在趕來的路上了。」

  凌瑾晞馬上意識到了季微涼言語中的警告，他們如果被人在這裡堵住，那麼很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只要現在遠離綠洲，他們可以裝作並不知情，免得招來旁人的查問。

  「那我們馬上走。」

  「你去裝水，我清理我的痕跡，至於你的痕跡，我們一起出去的時候再順手清理。」季微涼撿起之前的荊棘，準備去把自己的足跡毀掉。

  「好。」凌瑾晞心中微暖，他確實沒有季微涼周到細緻，或者說，他之前遇見的任何人都沒有這樣的心思。

  這一次，或許是因為有了凌瑾晞的警告，系統並沒有急著通知，可是凌瑾晞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一切，包括清理湖邊的篝火，猶豫了一下，凌瑾晞還是帶上了那張兔子皮，這才急急跑向季微涼。

  還未到綠洲邊緣，凌瑾晞就被季微涼一把摁住。

  她對他搖了搖頭，拉著他急急往湖邊跑。

  

  凌瑾晞也有點懵，這是又遇見了什麼了嗎？

  季微涼握緊手中的刀，看向凌瑾晞，「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現在自己逃走，另一個是和我回到湖底。」

  「我和你一起。」凌瑾晞沒有一絲猶豫。

  「那就走吧。」季微涼拉著凌瑾晞往水裡走。

  「但是……我不會游泳……」好吧，這可不是嘴硬的時候，他就是不會游泳，體脂率低於百分之十五，他進了水裡就是秤砣。

  「跟我走就好。」季微涼倒不覺得男人就該什麼都會，不會游泳也正常，她對凌瑾晞笑了笑，那笑容甚至說的上溫柔。

  也就是這一笑，讓凌瑾晞放下了對她的警惕。

  季微涼在下水之前仰頭看向黑壓壓的遠空，輕輕眨了眨眼，然後一頭栽進了水裡。

  凌瑾晞跟著季微涼一直往水底沉，終於，他們穩穩地落在了水底的石台上。

  下一刻，凌瑾晞突然眼前一黑。

  季微涼一把摁住拼命掙扎的凌瑾晞，「果然是你拿走了逐日弓。」

  「咕嚕嚕……嗚嗚嗚……」凌瑾晞拼命掙扎，然而他的掙扎只會讓他吸入更多的水。

  「你知道麼？人真正溺水的時候，根本叫不出來，只需要能覆蓋口鼻的水，就能淹死一個人。」季涼微一腳踹倒凌瑾晞，翹著退坐到他後背上，而凌瑾晞的臉上，只有一層薄薄的水膜。

  凌瑾晞腦子裡一片混亂，他很努力地去聽季微涼說的話，但是他一個字都無法回應。

  終於，水膜破裂，凌瑾晞大口喘息，季微涼依舊翹著腿坐在他背上，「你差點害死我，我也讓你好好感受一下瀕死的滋味，這很公平，不是嗎？」

  「……咳咳，我……咳咳……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凌瑾晞狼狽不堪，卻沒有忙著掙扎逃離。

  「你射向巨蛇那把弓，你明知道那時候我在和巨蛇拼命，你卻收回了長弓，你不知道那會害死我嗎？」季涼微一腳踩在凌瑾晞的肩膀，「我明明已經把你送了出去，你卻要斷我生路。」

  「咳咳……我如果要你死，我根本不用下水，更不會射箭引開巨蛇……」凌瑾晞覺得自己很冤，比竇娥還冤那種。

  「……」季微涼一時無言。

  「我根本不會游泳，如果不是為了救你，我怎麼可能下水？！」凌瑾晞終於理順了自己的呼吸，他覺得這輩子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倒霉了。

  季微涼抬腳起身，背著手，背對著凌瑾晞，隨口道，「對不起。」

  「……你道歉都這麼沒有誠意麼？」凌瑾晞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他渾身染滿了塵土，看上去頗為可憐。

  「你可以打回來。」季微涼側頭看向凌瑾晞，嘴角帶著挑釁的笑。

  這就是季微涼的老，毛病了，越是沒道理，越是愧疚，越是要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曾經的季微涼也曾認真地道歉，但是事實就是，她一旦道歉，別人就會把一切的錯都推到她頭上。

  既然一定要有那麼個混蛋，那麼季微涼寧可自己是那個混蛋，至少能當一個不講道理不吃虧的人。

  「咳咳咳……」毫無疑問，季微涼是凌瑾晞最討厭的那種人，對這種人，凌瑾晞向來不會多話，在凌瑾晞看來，討厭的人事物，根本不值得他花任何的時間和精力，可是偏偏這人與他綁的死死地。

  轉頭處理自己的一身狼狽，凌瑾晞只當那個討厭的女人不存在。

  季微涼也無所謂，她作為一個背景板，在原文裡，她根本沒有出場過，完全是活在別人的對話和記憶里。

  男主凌瑾晞討厭她也挺好，反正她也沒興趣抱什麼大腿。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季家可是有數百年家譜的耕讀世家，季家的人可以無才無貌，可以無權無勢，但是絕對不能丟了傲骨。

  沒有那股子骨氣，季家人寧可捨身取義。

  哪怕是穿到了這個書里的世界，她季微涼也不可能刻意去討好任何人。

  沉悶的水底結界中，季微涼和凌瑾晞背對背，各據一方，都不說話。

  最終還是凌瑾晞先過來開了口，「你要報復也報復過了，我們什麼時候上去。」

  凌瑾晞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系統會反覆重申要自己看好她，她狡詐又多變，博學又強勢，便是十條大蛇都不見得有她危險。

  而凌瑾晞卻不得不帶上這麼個危險分子，只能說男主不好當啊。

  「你要上去你就自己上去。」季微涼頭也不回，她才不會去討好什麼男主呢，原文的所有角色里，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男主凌瑾晞！

  凌瑾晞嘆了一口氣，既然沒辦法丟下她，那就當自己養了一隻壞脾氣的小貓吧。

  曾經凌瑾晞隔壁養了一隻名為微微的小貓，凌瑾晞很喜歡那隻兇巴巴的小貓，但是每一次擼貓之後他都會過敏，甚至還會被賞幾道血爪印。

  這樣想著，這個壞脾氣的女人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