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錯亂

  虞城中，經過一天的努力，眾人終於繪製出了陣圖，只需要等凌瑾晞找出其中關竅，就能破開虞城的封印，到時候，虞城中剩下的人都能獲救。

  而虞城外，藺奚提心弔膽的不停聯繫東洲，只需要再堅持一下，過了明天，不止古家，東洲戰部和越州的唯二的元嬰都會到，那時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一旁的僕人不住寬慰藺奚，「主人，你本就是來越州遊玩的，炎龍變一事，你已經仁至義盡。」

  「呵，那些人哪個不怕事？虞城城主跑了，東洲戰部派人，十有八九也是拿了什麼交易，至于越州那兩個草包元嬰，不過是井中蛙，混不進東西洲，只能在越州裝樣子。」畢竟是世族之子，藺奚怎麼可能不清楚那些人。

  「和他們比起來，季微涼雖然是個女子，但她當真不愧魁首之名。」藺奚握住手裡的玉珏，不停地摩挲。

  「主人，你的意思季微涼還活著？！」青衣僕人大驚。

  「滄瀾甲還在。」藺奚當時也是急過頭了，現在冷靜下來，立時發現了端倪，滄瀾甲還在，季微涼肯定沒死。

  至於炎龍變，藺奚看向虞城內，淺魚林的方向，炎龍變的身體已經有一半在封印外了，這並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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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季微涼果然不對勁，她的修為怎麼可能撐得住？！」僕人不解，卻並不懷疑自己主人的判斷。

  「哪個修者沒有點自己的秘密，以後不要再去試探她了。」藺奚閉上眼，對於季微涼，雖然只有三日相處，而且還是共同看守封印，但是那終究是緣分。

  藺奚這種人，高傲自我，可他但凡對一個女子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即使知道那只是一時情迷，他也不願傷害她了。

  可是，他當真不會利用她麼？

  ***

  次日一早，凌瑾晞就急忙帶人布陣，虞城中各個應和法陣都需要不同的處置方式，因為他不止是要打開虞城外的迷陣，他還要破開季家的護靈罩。

  三十六處法陣，或毀掉，或修改，或強化，直到月上中天，凌瑾晞終於到達了最後一個應和法陣。

  因為其它法陣都已經改變，這個應和法陣也變得極不穩定。

  凌瑾晞抬起手臂，抹了一把下顎即將滴落的汗水，成敗在此一舉，他決定親自動手……

  淺魚林中，月陰藤蠢蠢欲動，月光，月光，它要月光！

  炎龍變一聲巨吼，開始瘋狂地掙脫封印，前段時間它都頗為安靜，似乎只是等待封印自然破開，可是今夜，它仿佛感應到了可能的危機，所以發狂一般的掙扎。

  虞城外藺奚氣急攻心，嘴角再度溢血，可他只能遠遠看著，因為他必須守住這傳送陣，不然，一旦傳送陣有任何問題，東洲的人無法支援，那麼之前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會前功盡棄！

  風吹雲動，月光朗朗。

  砰——

  隨著一聲巨響，季家的護靈罩化為無數靈光，散入虞城。

  但是更多的，卻是湧向鏡湖。

  月光照著結冰的湖面，還有湖面之上那宛如巨型珍珠的劍域，混著護靈罩散落的靈光，那是一幅絕美的景象。

  可就在鏡湖正前方，淺魚林中，炎龍變身上的藤蔓盡數湧出，尖嘯著撲向鏡湖之上那與月光輝映的銀色劍域。

  無盡的恨雲沒了束縛，瞬間向四方散去。

  恨雲之下，人性泯滅。

  普通人，只要被恨雲影響，都會瘋癲發狂。哪怕修者，修為不足都會被心魔所噬。

  越州，完了。

  凌瑾晞卻不知道自己已然惹下大禍，他跑向季家！

  藺奚閉上眼，他身為修真世族，自來看不起普通人，但是絕不是無心無情，如此慘劇，他也不忍直視，終究，不得不走到這一步啊。

  而此時的季微涼還在夢中，夢裡突然全是各種哭嚎。

  月色一般的劍域微微一顫，隨著季微涼微微皺眉，她的刀亦在不滿。

  季微涼夢見小鳥踢翻了自己辛苦修築的巢穴，還未出生的幼鳥跌落在地。

  季微涼夢見兔子一次次撞向大樹，直到頭破血流仍不停止。

  季微涼夢見……

  天地通感，這是極其罕見的一種能力，對修行也是有利有弊。進入這種狀態，就會陷入一種無我之境。

  誰也不可能想到，被認為是瘋子的季微涼，竟然是能通感天地之人。

  但是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為了代替護靈罩吸引恨雲，季微涼的劍域徹底展開，向外逃逸的恨雲，被緩緩拉回虞城。

  黑壓壓的恨雲，就像一堵黑牆，哪怕修者，被困其中也難逃一死。

  ***

  凌瑾晞此時已經跑進季家，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僵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緩過來，靠著引靈符找到了餓暈的姐姐。

  不遠處王元也在找人。

  以蒼空青木杖凝聚生機，凌瑾晞很快救醒了姐姐凌紗。

  「姐姐？」凌瑾晞皺著眉。

  「小六，你快跑，這城裡的人都瘋了，他們都瘋了！」醒來的凌紗顫抖著，語無倫次地說著自己遇見的種種可怖景象，用力地拉著凌瑾晞手。

  「姐！別怕，母親已經安頓好了，我現在就帶你離開虞城，你安全了！」凌瑾晞心中刺痛，都是為了陪他尋找蒼空青木杖，不然姐姐也不會遭此禍事。

  「走不了了。」王元不知何時走到了凌瑾晞身後不遠處，他兩手空空，眼中隱約還有淚意，「恨雲，回來了。」

  「恨雲？沒有散去麼？」凌瑾晞其實不太懂什麼是恨雲。

  「恨雲之下再無善念，若是溢散天下，天下都會變成虞城這樣……是我自私，想要救出妹妹和母親……回來也好，回來挺好的……」王元哭著笑了出來，「我哪裡想得到，恨雲竟然是被地上的陣法控制的，一點私念，竟然有如此惡果。」

  凌瑾晞如遭雷劈，他渾身發涼，所有力氣被瞬間抽空，他，竟然鑄成如此大錯？！

  凌紗一見如此，加上聽到的那些話，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若是平時，她肯定會責罵自己這個笨蛋弟弟，但是此時此刻，她甚至不敢說凌瑾晞一個字，撐著虛弱的身體，她咬破了嘴唇，扶起了失魂落魄的凌瑾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