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恨雲將至

  「不知道，好像是因為那個季微涼，她家那個淺魚林被人布了什麼陣，所以變成這樣。」姐姐扶著凌瑾晞，「你醒了就好了，我們趕緊離開吧，現在這虞城太亂了。」

  「季家大亂，是我找到那個東西最好的機會！」凌瑾晞不想放棄，他已經努力了那麼久了，如果現在放棄，那麼之前那些努力算什麼？！

  「可是……」姐姐遲疑。

  「你和媽媽先離開，我自己去季家，我和季微涼有約定，她一定會把那東西給我的。」少年即使被命運蒙住雙眼，但他依舊聰慧，溫柔而強大。

  「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姐姐不願放手。

  凌瑾晞只是笑，他笑得那麼漂亮，他的笑容就像有某種力量，讓人溫暖的力量，讓人相信他的力量。

  拖著傷病不堪的身體，凌瑾晞跑出救濟營，他必須趕在媽媽回來之前離開，因為媽媽不會讓他這樣瘋狂地任性。

  他不想當一輩子的瞎子，他不想，也不會，他早已決定的目標和方向，等著他去踐行，他不允許自己在這裡認輸！

  手指觸著地面，少年不時半蹲在塵土飛揚的地上，感知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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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他也會撞到人，然後不住地笑著道歉，直到，他找到了季家人，跟著車隊去往季家。

  「季微涼那個瘋婆子，如果不是她要找什麼凌瑾晞，也不會讓虞城遭到這些禍事。」

  「哼，她救什麼人，如果不是因為她，根本不會有這些事！」

  「可是，不是說那炎龍變一直封印在淺魚林麼？」有人怯怯。

  「那封印不是一直沒事麼？就是季微涼晦氣，才讓我們倒了大霉！」

  ……

  明明之前天仙樓的事，大家還對季微涼交口稱讚，說幸好有季微涼，結果呢，但凡一點不合意，季微涼又要開始挨罵。

  不止虞城的人在罵季微涼，許多許多人，包括有些季家人都在罵她。

  當然有罵季微涼的，也有為季微涼說話的。

  「搞清楚了，季魁首隻要離開淺魚林，那個妖獸立馬就會破開封印，你們儘管罵，把季魁首罵走了，我看你們跑得過妖獸不。」

  「那些人就是那樣，發什麼都要說幾句季魁首才能過下去，季魁首會在意他們的豬叫嗎？」

  而被無數人爭論不休的季微涼呢？

  她正站在鏡湖前，面對著淺魚林。

  「下雪了。」

  季微涼抬手，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手心，漸漸消融，她的眼清靜無垢，直視著恐懼，「知道我喜歡雪，就送我這樣一場大雪，天果然寵我。」

  老管家連滾帶爬，撲到季微涼腳邊，不住地搖頭，緊張兮兮地指著淺魚林，「小姐你當真不走麼？那是炎龍變啊！」

  「哦，炎龍變啊。」季微涼一臉漠然地抓抓頭，「老管家，我還想吃油炸槐花。」

  「小姐！」管家急哭了，「那炎龍變不是季家準備的！季家哪有那種神獸啊！你何必承受這一切！」

  炎龍變，八品上古妖獸，可使天降火雲，大地崩裂，更有隨身的恨雲，亂人心智，禍患千里。

  「開玩笑的，我都走了，你們還走得了麼？」季微涼笑著站在老管家面前，「算了，想開一點，事已至此，煩也沒用了，怯羽香留給我，你們都走吧，越遠越好。」

  季微涼扭了扭脖子，樂觀地說道，「虞城城主不是已經去找能修復封印的符修了嗎，在那些符修來之前，得有人在這裡守著吧。」

  「小姐！」管家拉住季微涼的衣袖，「越州只有一個金丹符修，等請來其它地方的符修，說不得要多久。如今虞城除了平民，都走了，你何必留下來拼命？」

  「那為什麼平民不走？」季微涼皺眉。

  「唉，小姐，別問了，你也趕緊走吧，季家失了本地，若再沒有你這個金丹，往後如何立足啊！」

  季涼微心裡卻門兒清，自淺魚林出事，季家家主就被虞城城主帶走了，如今家主季盛還沒有回來，十有八九是被扣押了。

  虞城城主已經多次派人過來，讓季微涼務必守住淺魚林，反覆告訴她，若沒有她的壓制，虞城之人大半來不及逃走，其中雖然都是軟語大義，但是意思卻不言自明。

  季涼微站在這裡，就很清楚自己背負了什麼責任，管家的好意，她只能辜負！

  「別說了。」

  長刀劃開麻衣，季微涼沒空再解釋，淺魚林中，又一條帶火的藤蔓衝出了封印。

  沖天的火光中，伴隨巨獸的嘶吼，那是上古八品惡獸，是金丹期不可能戰勝的存在。

  五品妖獸的實力就堪比金丹，七品妖獸，堪比元嬰，而這炎龍變高達八品，要誅殺它，至少要三名元嬰加一位化神期高手。

  如果季微涼走了，這炎龍變就再無人阻礙，很快就能破除封印。

  到時候，越州沒有化神期出手，元嬰期也害怕傷及自身……最後死的最多的，依舊是普通人。

  季微涼自認為也只是個普通人，普普通通的，會哭會笑，會痛會累的普通人。

  所以呢？

  她保護那些普通人，何嘗不是保護自己！

  想著老漁翁和樵夫大哥，想著那個為她送來玉霄丹的女孩，為了虞城裡善良的普通人，季微涼覺得自己至少應該再堅持堅持。

  至少多壓制炎龍變一段時間，只要請來高階符修，重新封印，越州就能免糟大禍。

  再次砍下一根比蟒蛇還粗的巨大藤蔓，長刀涼微艱難地回到季微涼身邊，這些日子從無休息，連它都已力竭。

  「傻瓜，你不會逃跑麼？」季微涼側過臉蹭了蹭刀鋒，臉頰的血溢出，就像淚滴。

  淺魚林中，炎龍變朝天吐息，黑色的恨雲伴隨著火光蔓延。

  季微涼抬頭看向那黑雲，都不需要靈力試探，她直覺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惡念。

  她知道這就是一本書，但是她現在身在其中，她的道德和自小的教育，不容許她背棄人性。

  她可以對這個世界的許多東西冷眼旁觀，但是對於生命，對於責任，她絕對不會漠視！

  不論是為了真正的季微涼，還是為了自己的心，她不在乎什麼天才女修的虛名，但是她不能不在乎虞城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