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撥雲

  等到白父下班回家時，剛一開門就迎面撲來一股煙火氣。

  白行簡正站在陽台前打電話，是學校老師突然間打來的，在聊工作上的事。

  見到父親進門，剛好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他藉機掛斷了電話，主動先和父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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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父在玄關換好鞋，正欲開口說話，就見白母與喬錦書兩人一前一後的從廚房出來，他愣了一下伸，飛快地向白行簡瞥去。

  等同於是在問怎麼回事。

  白行簡沒有說話，但臉上無奈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白父將公文包放在一旁，臉上帶著笑容：「我就說今天的飯菜味聞著和平常不一樣呢！」

  「叔叔回來了。」喬錦書溫聲道，「最後一道菜剛剛才做好呢。」

  「錦書都沒怎麼讓我動手，今天的菜幾乎都是她做的。」白母炫耀道。

  「是嗎，那我待會兒可得好好嘗嘗。」白父配合道。

  上桌吃飯，喬錦書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白行簡旁邊，她很知道該怎麼與長輩交流，言語間帶著不明顯的誇讚，反倒是顯得格外真誠。

  這一幕若是在外人看來，定覺得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可要是細心，就會發現有人並不是那麼投入。

  「行簡，你怎麼吃飯還心不在焉的？」白母提醒般的道，「我看你總往手機上看，是學校那邊有什麼事沒解決嗎？」

  手機就放在手邊上，連白行簡自己都沒注意到這一點，他難以說明理由，索性順水推舟說：「是有一點，不過不怎麼麻煩。」

  若是換做平常，白母一定會問兩句，可今天卻是難得的用教育口吻說：「吃飯的時候就不要想那些事了，你手邊的菜錦書不好夾，你幫她夾過去。」

  白行簡只得照做，這種氣氛一直維持到吃完飯，時間稍微有些晚，要送喬錦書離開的那一刻。

  白母堅持著將人送到樓下，並且盛情邀請喬錦書常到家裡來坐。

  等車子開出小區，喬錦書才試探著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過于敏感，明明白行簡和以往一樣說話做事圓滿周到，但就是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了。

  白行簡習慣隱藏情緒，面不改色地說：「沒有，就是在想學校里的事。」

  他都這樣說了，喬錦書自然不能再問，照常在酒店門口下車和白行簡道別。

  白行簡調轉車頭回到自家樓下，熄火後他並沒有立刻上樓，而是靠在椅背上靜靜地坐著。

  雙手隨意在方向盤上一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著。

  小區里亮起了萬家燈火，旁邊小道上的路燈反倒是顯得微不足道，斑斑點點的光影打在車玻璃上。

  白行簡難以言喻現在的心情，就如同午後，解開手機回復喬錦書的微信後，看到主頁面乾乾淨淨再沒有紅色提醒時，莫名閃過一絲惆悵。

  對於他來講，這是很生疏的一種情緒。

  白行簡承認今天的心不在焉，但喬錦書絕對不是主要原因。

  手機微信頁面，某個名字後顯示的最後聊天時間依舊顯示為七點半，等過了凌晨之後，所有的時間都會變成「昨天」。

  同樣的，白行簡今夜睡覺時依舊做了夢，夢裡的感覺如同真實，只是畫面朦朦朧朧，一覺醒來只記得好像在追逐著什麼。

  經過一夜的，前一天的異樣情緒似乎被成功的消化，白行簡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他不經意地瞥到放在桌邊的手機忽然亮起，拿過來解鎖一瞧，視線就再沒移開過——

  晚上要是有空的話，我想請你吃飯，順便感謝一下你前晚接送我的事。

  就像被困了許久的難題終於得到答案，惆悵一掃而空，宛若撥雲見日一般。

  —

  時慕發完消息後，就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然後接著聽其他老師說話。

  就仿佛是她的意思表達到了，接不接受就是對方的事，並沒有過多的糾結。

  桌上的倏然一陣震動，明顯能聽到「嗡」的一聲。

  時慕說完了要說的話，才伸手去拿手機瞧，回復消息來的要比想像中快一些。

  白行簡回覆說有空。

  她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嘴角，順手回復了一張表情包——兩隻黃色的小雞牽著手，下面配著「已經達成共識」六個字。

  通訊錄里的備註已經改回「白行簡」三個字，就像前一天許稚說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備註，才不會搞出這一場烏龍。

  如果電話不是她親自打的，真會以為是故意為之。

  因為時慕是開著車來的學校，並不用等白行簡來接，兩人約好了時間，只要按時出現在約定地點就好。

  這是一家小有名氣的私房菜，時慕到的時間偏早，就坐在大廳休息區邊看手機邊等著。

  哪怕白行簡到的時間，要比他們約好的早上一些，但仍是晚於時慕，停好車還沒走進店裡，就先透過落地窗看到裡面正在聊天說話的人。

  他徐步走進去，幾乎是立刻被時慕發現。

  時慕眸光微動，唇邊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不等白行簡反應，就先站起身來，主動挽上他的胳膊。

  他微微愣了一下，垂眸向下瞧去。

  與此同時，坐在時慕旁邊的男人也跟著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等的人來了。」時慕嬌聲道，「我們先走一步了。」

  白行簡面部表情沒有明顯變化，反倒是注意到面前男人像是有點遺憾。

  這家私房菜偏中高檔，男人的穿著也不俗套，大抵也是位成功人士。

  他出於禮貌的向對方點頭致意，然後任由時慕挽著向裡面走去。

  等稍微走遠些，時慕呼了口氣小聲道：「你總算來了，不然還不知道要聽他說到什麼時候。」

  「我起初以為他也是你的朋友。」白行簡聲音裡帶了點笑。

  「根本不認識。」時慕抱怨說，「我正看著手機呢，他就忽然坐過來給我遞名片，我說我沒有名片，私人電話也不方便給。」

  白行簡哪還聽不出男人什麼意思，出謀劃策道：「旁邊不是還有別的空位，你換一個地方坐，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纏著你。」

  「不行啊。」時慕說，「就那個地方最顯眼，換了你就不好找我了。」

  不知怎的，他竟覺得這句話聽著有些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