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換日

  在這之後，時德哲試著給時慕打了次電話，想要見一面緩和父女之間的關係，意料之中的被她以沒有時間為藉口拒絕。

  

  而鹿霜大抵是因為了解她的脾氣，也沒再在她面前提過關於時德哲的事，生活仿佛從歸於平靜。

  因為周晏清回國是跟隨時慕的腳步，同樣的，起初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回來，而現在幾乎是無人不知。

  於是，各種飯局接踵而來，關於他們幾人的小聚會一拖再拖，在各個人的時間調節下，終於敲定在小雪這一天。

  當年的那一幫人，臉上紛紛脫去了稚嫩，只有在推杯換盞說玩笑時，才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他們之中，也只有時慕和周晏清兩人在高中後選擇出國學習和發展，其餘人都分散各處上大學，之後就開始早八晚五的上班。

  「周晏清你怎麼回事啊，這麼多年都在外面飄著，要不是時慕回來，恐怕還見不到你人影呢吧！」有人調笑道。

  周晏清不自覺瞥了時慕一眼，不輕不重地推了說話人肩膀一下：「你能不能行，才喝了幾瓶酒就醉成這樣，不能喝趁早吱聲，我叫車給你送回去。」

  在酒桌上，最怕的就是故意用話激對方，那人果不其然地橫著脖子說：「誰怕誰啊，來，看我們到底誰能喝過誰，不給你喝到扶著牆走，老子跟你姓！」

  旁邊的人紛紛附和叫好，跟著舉杯湊趣兒，喝到興致又天南海北地胡扯，加油添醋地說著曾經某些風光的經歷。

  許稚從外面接電話回來，坐回到時慕旁邊低聲問：「喝多了沒有？」

  「還好。」時慕回答說，「要是像他們那樣，白的啤的摻著來就不行了。」

  這來十來個人里，就只有她們兩個是女生，也不妨礙被其他人當成兄弟一樣對待。

  許稚瞧了眼鬧作一團的他們，捂著臉道：「感覺我有點見多，剛才打電話順便吹了會兒風，感覺清醒了不少。」

  因為是久別重逢，撞杯的次數實在是太頻繁了些，和這個人碰杯才剛喝到嘴裡，下一個人就已經倒酒等好，幾乎是打著圈來的。

  桌上點的菜沒動幾筷子，啤酒倒是先下去大半箱，更別提放在圓桌上無人問津的茶水壺，是在上菜前就送過來的。

  剛好有人轉桌子轉過來，時慕伸手將茶水壺拎了下來，給自己和許稚各倒了一杯，已經沒有最開始的滾熱，溫度入口適宜。

  崔堯喝酒時眼睛瞥向那邊，放下酒杯道：「嘿，這還有兩個偷天換日的。」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跟著看了過來。

  「就你那麼多話。」許稚道，「我們兩個女生，歇歇再喝不行嗎？」

  「少來，以前在學校追著我打的時候，跑得可比男生還快。」崔堯說，「快來快來，跑了誰也不能跑了你們兩個。」

  許稚隨手撿了個花生殼，向他扔了過去。

  時慕臉色如常，喝了一口茶水後，將剩餘的倒進空碗裡：「沒人想跑，倒就喝唄。」

  周晏清挨著時慕還算近，忍不住勸道：「喝不動別強喝，你明天還要去學校上課。」

  「呦呦呦，這就又護上了。」有人玩笑道，「以前就是這樣，過這麼多年，老本行還沒忘呢！」

  「沒事。」時慕無所謂地笑了笑，「我自己有數。」

  周晏清說不動時慕，只好作罷，但也時刻注意著她的狀態。

  他們討論最多的，不是周晏清在國外比賽，就是時慕在德國留學時的經歷，或許是因為覺得新鮮，聽得都是津津有味。

  到最後，啤酒空了幾箱子，還摻雜三瓶空了的白酒瓶，基本上都喝的是雙頰泛紅，尤其是有幾個男生，說話都能聽出來舌頭見大。

  三兩個人相互攙扶著走到門口，站在路邊攔車計程車時還在勾肩搭背的聊天。

  喝酒這個東西，一向是人前風光背後遭罪，時慕一直忍到最後，等飯桌上的人都散了，她才跑到廁所里嘔了幾口。

  「沒事吧時慕？」許稚在外面問。

  「沒事。」時慕回了句，「你拿我手機叫下車。」

  許稚拿著時慕的所有東西，剛才臨結束之前，時慕就說不用讓任何人送，她手機里存著一個相熟的計程車司機號碼。

  翻出時慕的手機，許稚把電話簿從上翻到下，最後找到兩個比較像的備註——

  一個是黃師傅，另一個是臨時司機。

  她一時叫不准哪個是，但看備註前者有可能是修家具的工人，於是敲了敲門想要確定：「是打這個叫臨時司機的號碼嗎？」

  問這話的同時，時慕剛好按下廁所沖水，「嘩」的一聲蓋過了許稚說話的聲音，只依稀聽到問了個什麼是嗎，她條件反射地回答說是。

  得到肯定答案，許稚立刻按下撥通鍵。

  「許稚。」時慕忍著噁心道，「你幫我去買瓶水，我想漱漱口。」

  許稚答應了一聲，邊將手機放到耳邊等待接聽邊往外走，大概響了十幾秒鐘那邊才接聽，她迫不及待的道：「是計程車師傅吧，我們這邊需要你過來接個人，地址是……」

  她邊說，邊和櫃檯後站著的服務員比手勢，表示想要一瓶農夫山泉礦泉水。

  「接人？」聽筒傳來那頭的說話聲，「時慕嗎？」

  許稚心想說，原來時慕和這位司機師傅這麼熟，竟然連名字都知道，而且說話聲音也挺好聽的，感覺並不像那種五大三粗的男人。

  「對。」她拿著礦泉水往回走，「你現在方便過來麼，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們再另外叫車也行。」

  聽筒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是衣服之間的相互摩擦，他說：「我現在過去，你們等一下。」

  「好，那我們在門口等你。」許稚答應道。

  通話掛斷，許稚將礦泉水遞給時慕，等她漱口後出來，然後到洗水池前洗手。

  她將手機連同單肩包一同物歸原主：「電話打完了，說現在過來了，先出去等會兒吧。」

  時慕應了一聲，擦乾手後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