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多餘
2024-05-01 09:20:04
作者: 山有慕兮兮
俗話說,有一就有二。
時慕的態度急轉直下,時德哲不知原因又束手無策,想來想去也只能將原因歸於到叛逆期,可哪怕帶有討好的意思,她依舊不買帳。
現在想想,叛逆期是有的,想報復的心也不可否認。
時慕沒有想舊事重提的心,更何況還是當著鹿霜的面,只是說了句「我會處理好」,而後就將這個話題揭過。
等回到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又無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段混亂的過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時德哲在外養的那位情人也並不低調,時常鬧出點動靜來,巴不得立刻登堂入室,取鹿霜而代之。
就這麼鬧個一次兩次的,就鬧到了鹿霜的耳朵里。
也是因為這次爭執,時慕才知道原來他們兩個早就沒有感情,只不過礙於她才沒有立即離婚,想一直維持這段貌合神離的婚姻到她畢業之後。
兩人有協議在前,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時德哲也沒想到會讓時慕撞見,並且能清楚的說出日期和時間。
這讓他無法狡辯,和鹿霜的爭執更偏於惱羞成怒,前者指責不信守承諾,後者狡辯是情理之中。
各自占據著自認為有理的一方,無休止的爭吵搬到了明面上。
這不禁讓時慕開始自我懷疑,她是不是多餘的那一個,是累贅。
負面情緒接踵而來,如同不停增加的稻草想徹底壓死駱駝。
不止在家,連在學校也變得有些沉默寡言。
身邊幾個朋友是最先發現時慕變化的,因為鬧不起來了,她經常是聊著聊天就開始走神,可任是誰都問不出所以然來。
當時正逢假期,鹿嶼得知後當機立斷地將時慕拐出來,他的目的很明確,無論父母是好是壞都不能牽扯孩子情緒。
他本意是想帶時慕出去好好玩一玩,將煩惱拋到九霄雲外,哪承想人家一門心思只想寫作業。
高三時間緊任務重,左調右挪的留出了國慶的幾天假期,每科老師還各自發了三四篇捲紙當作業。
「假期還有好幾天呢,明天後天寫不行?」
「不行。」
「……」
看著眼前奮筆疾書的人,鹿嶼簡直頭疼得要命,哪家家長會像現在的他似的,主動勸孩子別寫作業出去玩一會兒。
時慕不出去,鹿嶼也只能在家抓耳撓腮地看著,過了不是第二天還是第三天,他實在有事不得不出去一趟,只能打電話將白行簡叫來。
因為是臨時拜託的幫忙,白行簡辦完手頭上的事才能過去,也就是在鹿嶼離開後的一個半小時,才出電梯敲響防盜門。
十多秒後,門從裡面被打開。
時慕推門開門,看到外面站著的人時,眸光閃了閃:「我舅舅不在。」
「是嗎?」白行簡溫聲說,「那我能進去等會兒他嗎?」
時慕應了一聲,抿唇轉身往裡走。
白行簡跟隨其後,將門帶上站在玄關換鞋,在門剛開的那一個瞬間,讓他有種是來給時慕上課的錯覺。
可那是發生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而現在是深秋。
比起那時,時慕現在沉靜了不少,連臉上的情緒都很淡,讓他感到有些不適應。
白行簡大概了解一些,所以剛才說的是進來等鹿嶼,而不是說特意來陪她。
他剛坐到沙發上,時慕就端著杯水從裡面出來,放到茶几上後就回到桌前去寫作業。
客廳里非常安靜,除了淺淺的呼吸聲,就是窗外的秋風在掃落樹頭枝葉的聲音。
白行簡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走到時慕旁邊,默默地看著她做題列算式,看到錯誤時才會出聲糾正。
看著時慕寫完一張又一張,他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終於出聲制止道:「學習也不是這個學法,適當地休息放鬆一下。」
「我不累。」時慕頭也不抬地道。
修長的指節按住卷子的一角,力氣不大卻剛好阻止移動,白行簡緩聲道:「休息一下,把自己逼得太緊容易適得其反。」
時慕依舊不聽勸,去推白行簡的手指反被拉住,只聽他又道:「就當是陪我聊聊天,不然我很無聊。」
音調溫柔的讓她無法拒絕,就如同手心裡傳來原本不屬於自身的溫度,根本抗拒不了。
一問一答的聊天方式或許死板,白行簡將電視打開,邊用遙控器搜索有趣的娛樂節目邊道:「最近在學校怎麼樣,學習跟得上嗎?」
「還可以。」
「有不懂的可以發消息問我,現在是比較重要的一個階段。」
「我知道。」
「……」
時慕回答得非常簡略,其實這並不是她的本意,明明之前是很想見到白行簡的。
可情緒就是無法調動到以往的程度,別說其他人,連她都很討厭垂眸耷眼的自己。
白行簡捫心自問,並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可看著此刻時慕無精打采的模樣,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堵塞感。
就像是夏天剛伸展出嫩綠的柳芽,一夕之間就被人抽去了生命力,變得不再鮮活。
他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如果你有什麼煩惱,可以試著向我傾訴,可以把我當做樹洞一樣的存在,有的時候說出來反而會好受些。」
時慕將身體縮在沙發上,兩隻腳踩在沙發邊緣,雙手環住膝蓋,這是一個尋求安全感的姿態。
白行簡也沒有再催,而是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視屏幕,並不打擾她做心理建設。
時間一點一滴地在流逝,仿佛過了很久,又好像並沒有過多久。
時慕終於嘗試著開口,張了張嘴巴,聲音又低又小的說:「我好像……是多餘的一個……」
語氣極度的不自信,並帶著深深地懷疑。
白行簡怔了一下,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你怎麼會這麼想,時慕,沒有人是多餘的。」
「可是——」時慕將頭埋下,聲音帶著些許顫抖,「我就是啊……」
她的身體隨之微微顫抖,像是待破繭的蝶,在痛苦的掙扎卻走不出腳下的困境。
在這一刻,脆弱與不安被展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