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救

  凌芷喬手掌狠掃竹鋒，疼痛激得她神志恢復一絲清明，腳蹬細竹，凌空而起，奔著尖嗓就去。

  尖嗓哪想到凌芷喬會反撲向他，急慌的持劍對峙，凌芷喬斷竹出手朝他臉扎過去。

  凌芷喬知道手裡的斷竹拼不過尖嗓的劍，更何況剩下的黑衣人也馬上就到眼前。她要的是剛才尖嗓扎凌閣老的那把匕首。

  

  她落在凌閣老身旁，撈起血淤泥里的匕首，腳尖一蹬，雙膝跪地一刺溜，滑出一個新高度。

  尖嗓表情凝固，緩緩低頭，他的肚皮已由左至右來了個大開膛，腸子下水呼啦啦的淌了出來，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凌芷喬小得意了一下，醫術可以救人，也可以讓你個閹狗死的更快。

  她一口氣都沒敢喘，警覺耳後嗖嗖聲，就知道有暗器，凌芷喬前撲倒地躲過，緊著骨碌滾到尖嗓屍體處。

  又嗖嗖兩聲，沒完了還！凌芷喬拽起尖嗓屍體，正好接住毒鏢。

  「老娘我是打不動了，那就以毒製毒吧。」凌芷喬手裡抹上兩把泥，和毒素絕個緣，拔下尖嗓身上的毒鏢，一甩手朝剩下的兩個黑衣人致命處飛去。

  這暗器也和狙擊科目一樣，只要瞄準了，八九不離十。

  那倆黑衣人哼都沒哼就倒下了。

  凌芷喬癱坐在凌閣老身邊，氣喘噓噓的看著凌閣老，盤算著，既然要救他，好歹也給這老頭包紮了再走！

  凌閣老不知是血流多了，還是被她驚呆了，只是直愣愣的說：「你...你還是我女兒麼？」

  「我還真不想成為你女兒！」凌芷喬嘆了口氣。

  「我先給你治治傷，估計你血流的也差不多了。」

  她把掖在腰間的裙袢，撕成條條，用竹條在凌閣老受傷的腿旁邊固定好，包紮的同時凌芷喬評估了一下，這老頭受傷很嚴重，如果後續不趕緊治療，估計活不了多久。

  凌芷喬躲開凌閣老疑惑的目光，故意不和他搭上眼神，剛要扶起老頭，一陣比剛才還低沉的簫聲如一把重錘擊在凌芷喬的心口，像被掐斷全身筋脈，她一下子癱倒在地。

  竹林上方東廠都督南宮影，凌空而立，勾起花指，把玩著白玉蕭。

  「閣老，好久不見。」

  凌閣老身體往前挪了挪擋住凌芷喬懇求道：「都督如肯放過小女，我給你那件東西就是了。」

  「呵～看來閣老這些年只長了年歲，不長腦子…。」東廠都督南宮影立於竹上，身影隨之蕩來蕩去，弄得竹葉撲落落的往下掉。

  被震落的竹葉猶如細細的刀片，頓時在兩人身上劃出條條血絲。

  凌芷喬抹了抹臉上的血，方才被這都督內力一震手腳癱軟，更何況她重生在一個手不能提三兩肉的弱女主身上。

  凌閣老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柄斷刀，正橫於頸前。

  南宮影見狀詭譎一笑：「閣老，您這是威脅本座嘍！」那笑聲透著狡黠，猶如有穿透之力，仿佛是豺貂的利齒，讓人頓覺渾身難受。

  只見凌閣老牙關一咬將刀壓入皮肉一分，隱隱的滲出血絲：「你費盡心機找到我，無非就是要得到它，保不了我女兒的命，我就和它同歸於盡。」

  凌芷喬微微一怔，雙眸泛起水光，屍山血海踏過無數回，第一次有人以血肉之軀擋在自己身前。適才還想著離開此地就各不相干了呢。

  南宮影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疑，但仍佇立不動。

  老頭心一橫，閉眼揮刀，真的要抹了自己脖子。「不要。」凌芷喬抬手想去擋，手卻怎麼也使不上勁兒。

  千鈞一髮之際，一柄羽箭破空而來，錚的一聲打落老頭的斷刀。

  雨幕中，為首之人已拔劍蹬地，藉助箭勢幾個蜻蜓點水，便立於竹林之上。

  密竹綠波，雨蒙珠簾之中，南宮影似笑非笑掃視來人，心中自語，原來是二皇子。

  只見南宮影捋發的花指略有停頓，細眼閃過陰狠之光，轉而展臂持蕭，那白玉蕭的兩端立刻閃出兩把銀刀。

  「這是你自投羅網。」邪魅的聲音聽得人渾身酥麻，玉蕭在他手中化成銀輪，帶著妖風撲向對面。

  竹林里只見兩團影子互相交織，疊起飛落，剎時雨珠紛飛，竹葉滿地。

  就不能在地下打會兒，這仰著脖子看著都累。眼裡被落雨砸中的凌芷喬現在一點看熱鬧的心情都沒有。

  這時凌閣老拉住她的手：「喬兒，你沒事吧？」眼中盡顯憐愛。

  「沒事，沒事。」凌芷喬平時別說吐一口血，兩口她也能挺住。只是自己身體虛弱得很，老頭腿還不利索，本想趁他們亂鬥開溜，看來是不可能了。

  「那老人妖到底要什麼？你給他就是了。」凌閣老欲言又止，朝上看了看。

  他貌似怕被偷聽，對著凌芷喬耳語起來。

  凌芷喬下意識捂住胸口，並不是上不來氣，只是沒想到都督要的東西竟掛在自己脖子上。

  「砰！」

  散落的青竹葉伴隨雨珠四下濺起，凌芷喬定睛看去，不遠處掉落下一把弓。

  凌芷喬手擋額頭向上觀望，分辨著幾人的方位。

  這老人妖這麼不好對付，凌芷喬覺的不妙，只是可惜自己幫不上忙。

  她焦急的踱著步，腳下被淤泥里的一件東西絆了一下。凌芷喬用腳踢了踢，是個囊袋，囊袋裡有兩格，一半是飛鏢，一半是液體。

  這應該是都督手下黑衣人身上的。凌芷喬想到這，突然靈光一閃。

  她趕緊過去撿回弓，試著雙手僅能拉個半滿，這穿來的身體果然沒那麼快恢復氣力，可也不會難倒特種兵出身的她。

  凌芷喬義憤填膺心裡罵道，就為了這麼個破玩意濫殺無辜，草菅人命，豈有天理。

  凌芷喬沖都督喊去：「老人妖，你找的東西就在我這，你有種就下來。」

  南宮影正被纏鬥得惱羞成怒，心裡疑惑著，這二皇子慕雲寒平時看著吊兒郎當，可武功並不在他之下。被凌芷喬喊聲一擾亂，氣息稍有不穩，立時被逼得節節後退。

  凌芷喬邊喊邊透過竹間縫隙，瞄著都督大概的位置，倒地雙腳蹬住弓背，鏢上弦，手腳並用使勁拉滿。

  「嗖」飛鏢伴著雨線被她射出。

  凌芷喬想先試一下射程有多遠，畢竟這弓和槍不一樣，她也怕誤傷了和都督對打的人，這第一鏢就當是給他們提個醒。

  事與願違的是，鏢衝著慕雲寒就去了。

  慕雲寒聽見凌芷喬喊都督的話，本就覺的她添亂，當下也留了幾分意。

  眼梢兒溜過，一個黑影直奔他而來，見勢不妙，立馬旋轉側身，飛鏢擦著衣袂而過。

  「姑娘！閹人空門在後心，你可要拿捏准了。」

  凌芷喬汗顏，心想，等我幫你們脫了身，自己再道歉也不遲。不過我也看不見老人妖的後心呀，莫非是為了迷惑對手，給我製造有利條件，凌芷喬瞬間明白了。

  南宮影見慕雲寒躲過一鏢，心中不免吃了一驚，凌閣老的女兒被他內力所傷，恢復的這麼快，出手還是個狠主，自己小瞧了。

  「老人妖，你不是能飛嘛，讓你飛，沒蛋的鳥，禮物來啦！」

  「小丫頭，你別高興的太早」

  「嗖」第二支鏢追著南宮影的聲音就來了。南宮影踩竹而滾，把鏢踢飛出去！

  凌芷喬每說一句都意在激怒都督出聲，好憑聲音更準確地辨別方位。

  東廠都督可不是白給，論身手，世間也為頂級。論心智，嗜殺殘忍，冷血狡詐也是出了名的。只是今時今日，查找多年的東西眼看就有眉目，不免擾亂了心性。

  而且人生第一次被個丫頭變著花樣地罵，南宮影哪受過這樣的氣。

  南宮影雙眼血紅，點竹而起，一個騰空使出白玉蕭，身後黑色披風如翅膀展開，妖風一震，把圍攻的慕雲寒和侍衛韓離震開一丈有餘。

  看著南宮影被激怒，凌芷喬摸摸囊袋，已打定主意。

  「老妖怪，再賞你一支，和你手下一起出個菜。」她特意語氣加重強調『一支』

  南宮影是壓根沒把凌芷喬放在眼裡，所以他更沒想到接下來這丫頭會出損招。他浪音嘶吼：「慕雲寒，本座先解決了你，再下去把那小丫頭千刀萬剮了。」

  「都督，想贏我也不見得那麼容易吧！」慕雲寒翻手一個劍花是要準備和這個無恥走狗斗出個結局。

  突被一個光影晃了眼，閃躲的功夫，凌芷喬的飛鏢已沖都督而去。

  南宮影手中白玉蕭瞬間變成白玉輪，「啪」的把鏢打飛。只道是暗箭難防，緊隨其後還有第二支。

  「小丫頭，和我使詐。」南宮影已出勢的白玉蕭不及撤回，火速抽出腰間蟒帶來搪，刺啦一聲，打走飛鏢的同時，蟒袋裂開一條口子。

  南宮影晃了晃，驚魂未定之時，絕命第三支就穿過裂口的蟒帶，直奔門面而來。

  心中一個不好。他怎會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裡。南宮影提手白玉蕭遮面，只聽一個脆響，

  「當！」

  最後這支鏢被他手中白玉蕭搪飛出去，鏢是飛了，毒液濺了個滿臉。凌芷喬的損招在於，她把飛鏢和囊袋綁在了一起，賭的就是這最後一鏢。

  囊袋裡剩下的毒液是一點沒浪費，全濺都督臉上了。

  南宮影后退之中，一個踩空往下墜，此刻慕雲寒主僕看準時機，持劍一同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