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像人一樣活著
2024-06-09 07:28:14
作者: 蘇雲白
「蕭冷,你感覺怎麼樣,頭痛不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盛玥湊近蕭冷,緊緊地盯著她的臉,眼眶略微濕潤,充滿擔憂。
不習慣有人湊自己太近,蕭冷眉頭微蹙,又不好開口讓盛玥離她遠一點,只能微微偏過頭。
「我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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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玥這才鬆了一口氣,順手抓起蕭冷的微涼的手,動作虔誠。
「蕭冷,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可能都活不了了。」
蕭冷麵無表情的臉出現一絲裂紋,想把手抽回來,奈何現在太虛弱,根本就使不上力氣。
「你不用謝我,要謝就去謝二爺,我只是遵循二爺下達給我的指令,僅此而已。」
「我知道,但自始至終是你救了我!」
盛玥反而把蕭冷的手握得更緊,露出一個燦爛又溫暖的微笑,露出潔白的貝齒。
即便是秦硯之下的命令,蕭冷也沒必要為了她豁出性命啊?
經過這次,她總算是徹底了解蕭冷的為人了。
蕭冷只是表面高冷,其實內心是一個溫柔又善良的好人,就像是溫柔的鄰家大姐姐!
蕭冷蒼白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讓盛玥放開她的手。
她十二歲被秦老爺子從地下街撿回來,被訓練做殺手,做保護秦硯之的暗衛,從來沒有敢靠她這麼近,更別說碰她。
因為,敢靠近她的人,絕大部分已經死了。
蓄意接近她的人,不是對家殺手就是間諜,她從來不敢放鬆一絲警惕。
足足十五年,久得她都快要忘記人的體溫了。
就像是凍久了的人突然被放進一桶溫水,首先感覺到的不是溫暖,而是疼痛。
可疼痛不應該是一個殺手應該感覺到的。
一切人應該擁有的情緒都是弱點,只有冰冷的刀刃和狠絕的心態才是最可靠的武器。
「醒了?」
一道慵懶的磁性聲線傳來。
盛玥和蕭冷同時一怔。
秦硯之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矗立在門口,高大挺拔的身影氣場十足。
「二爺。」
蕭冷恭敬頷首。
秦硯之瞥了她一眼,隨後目光轉向盛玥,嗓音明顯溫和了幾分。
「你先出去等我,我有些話要對她說。」
該不會是要交代什麼任務吧?
每次秦硯之找蕭冷都是接任務。
可蕭冷才剛醒過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生產隊的驢都不帶這麼使的吧?
盛玥瞬間皺起了眉頭。
「蕭冷現在很虛弱,別說接任務了,就連下床走路都做不到,你就不能緩緩嗎,不管怎麼樣,蕭冷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是我們孩子的救命恩人,你不能這麼對她!」
秦硯之抿了抿唇,抬手摁了摁太陽穴,有些頭疼,也有些無奈。
「放心,不是任務,乖,你先去外面等我。」
「……哦。」
盛玥又回頭看了蕭冷一眼,這才期期艾艾的走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蕭冷始終保持著頷首的姿勢,秦硯之的視線居高臨下地掃到她的身上。
氣氛沉鬱凝滯。
秦硯之眸底的那絲溫柔早就收得乾乾淨淨,宛若定人生死的判官。
「知道違抗我的命令是什麼下場嗎?」
半晌,秦硯之冰冷的聲音終於不緊不慢地響起。
「知道,自斷手腳,遣送荒島。」
蕭冷字字清晰,語氣平靜,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沒有一絲懼怕的情緒,如同一個機器人。
「既然清楚,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為什麼……」
蕭冷囁嚅著,仿佛在自言自語,眼底浮起一絲迷惘,似乎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或許是因為,我想試試違抗命令究竟是什麼感受吧。」
秦硯之薄唇輕勾,饒有趣味似的,黑眸微眯,危險的氣息宛若一條無形的細絲勒住了脖頸。
「哦?」
蕭冷繼續說道:「我從小出生在貧民窟,見到的最多的事情,是謾罵,算計,搶劫,兇殺……一開始很害怕,後來不知道怎麼就習慣了,學著像那些欺負過我的人一樣拿起刀,後來,秦老先生把我帶回秦家,教我技藝,只為變成一把最鋒利的刀。」
回想往事,蕭冷本應該悲傷才對,可不知怎麼,她忽然笑了。
「我確實成為了您身邊最好用的一把刀,無人可敵,我覺得,這就是我一生的榮耀,……直到,您讓我去保護盛小姐。」
「一開始,我以為盛小姐這樣出身的人,不過是其它女人一樣,不擇手段妄想攀龍附鳳的其中一個罷了,可她卻時不時地關心我,問我喜歡吃什麼,有什麼愛好。」
說著說著,蕭冷諷刺地冷笑了一聲,聲音嘶啞。
「我在想,她是什麼身份,以為假裝關心一下我,我就會幫她在你面前美言她幾句,別做夢了!可是,即便是無用功,她似乎還是一次又一次重複做著,我忽然很好奇,她究竟能裝到什麼時候,然後,她又對我說,是命令,又不是聖旨。」
秦硯之的心底沉了沉,好像有什麼東西破開了一個口子。
良久,蕭冷緩緩抬起頭,看向秦硯之。
「二爺,我想像人一樣活著。」
對於普通人來說唾手可得的選項,對於蕭冷來說,卻是奢望也不敢的絕路。
「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秦硯之的眸色沉得可怕。
蕭冷頷首。
「我知道,您從來不會在身邊養無用之人,而我,又知道您太多秘密,我的結局只有一個。」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想為自己活一次,就像盛小姐那樣,或許天真,或許可笑,但從來不會否定自己。」
不管經歷什麼,卻還是能給身旁的帶去溫暖,從未忘記過自己原本的模樣。
行屍走肉的生活,她已經過夠了。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下一秒就會死去,那她也算是為自己活過一次。
蕭冷再次抬頭,看向秦硯之的眼睛。
豢養的狗,忽然有一天卻看向了主人的眼睛,這種行為無異於挑釁。
秦硯之眸子危險地眯起。
「你應該知道,對於不聽話的狗,我向來都是當場處決,可惜,我還以為能從你這裡聽到一絲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