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仰慕已久

2024-06-07 21:59:39 作者: 熊仔餅

  「殿下今日駕臨寒舍,著實讓寒舍蓬蓽生輝,如有招待不周,還請殿下擔待。」

  夏雲天站起身,雙手托著酒盞,向洛翊宸的方向微躬身軀。

  他身旁的徐氏也跟著起身,輕托酒盞盈盈拜下。

  徐氏不復白天的失態,又恢復了笑靨如花的模樣。

  在蘭苑時她再三確認了夏夢只是昏睡並無大礙,想著等今晚再好好地吹吹枕邊風,讓夏雲天軟玉在懷之際能減輕對夏夢的處罰。

  「不久便是一家人了,侯爺不必如此客氣。」洛翊宸冷白的手指捏著酒盞,向夏雲天的方向示意一下,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他說得漫不經心,看似客氣有禮,實際卻語氣敷衍,帶著只是奉命而為的淡漠之意。

  「殿下說的是,臣妾的兩位姑娘都對太子仰慕已久。」徐氏眼神一閃,笑著附和。

  「尤其是落落,昨兒個還念叨著,今日要見殿下,定要裝扮得漂漂亮亮,給殿下一個好印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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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徐氏用帕子虛捂著朱唇,咯咯笑道。

  洛翊宸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面上不置可否。

  他曾在宮宴中遠遠見過永安侯府的兩位嫡女,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是他從小就練就了過目不忘的本事,自然記得夏落。

  而她,洛翊宸想起石林中那個下手乾脆利落、毫不手軟的女子,哪有什麼「仰慕已久」的樣子,甚至都沒認出他來。

  正在這時,一個下人面色怪異地上前通報,侯府嫡長女夏落到了。

  ......

  夏落一進門,眾人只覺得一片翠綠的晃眼。

  「拜見太子殿下。」

  夏落低頭福了福身,隨著她彎腰,頭上身上眼花繚亂的首飾叮噹作響。

  她沒有絲毫尷尬,反而得意洋洋地甩甩頭,讓頭飾碰撞的聲音更為清脆響亮。

  洛翊宸盯著夏落那一身的花里胡哨,眸色閃過一絲意味不明,「免禮。」

  夏落這才站直身子,抬起頭來。

  待看清端坐在上首的男人,她眼中掠過一絲錯愕。

  石林的那個神經病暴力狂竟然是太子。

  原來,兩年後他的死,竟是因為身中奇毒......

  也難怪,中了火麒麟毒的人,熬了這麼多年才死,已經是奇蹟了。

  她偷偷打量上首的人,心中暗嘆,這人不犯病的時候簡直帥得慘絕人寰,狂甩前世那些明星好幾條街,可惜了可惜了。

  夏落還是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過了今天,太子跟她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作為一個前炮灰,她自身都難保,哪還有閒工夫管別人。

  幸好,石林中洛翊宸毒發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她當時在場。

  夏落心中百轉千回,而現實只不過一瞬。

  她裂開血盆大口,露出八顆晶瑩貝齒,沖洛翊宸燦爛一笑。

  「多謝殿下垂憐。」

  說罷,又故作嬌羞狀地擰著手帕。

  隨著夏落誇張的表情,她那畫得亂七八糟的妝容,變得更加滑稽。

  對上她花痴般的笑容,洛翊宸本是雲淡風輕的面上一僵,幾不可見的抽了抽眼角。

  周圍的下人有的趕緊低下頭,有的臉漲得通紅,能看出來他們憋笑憋的十分辛苦。

  連上首的蘇公公都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他趕快背過身去,半天沒緩過來。

  夏雲天氣得簡直要吐血,臉色頓時綠得跟夏落的衣裙一個顏色。

  可是太子在場,他又不好發作,努力了幾番終於把胸前那口老血咽了回去,只是瞪著夏落的眼中全是怒火,仿佛等筵席結束就要收拾她。

  徐氏先是呼吸一窒,面色變得十分難看。府中嫡女的衣食住行與她這個主母息息相關,夏落以這副尊容出現在太子面前,丟盡了侯府的臉面,是人都會覺得與她脫不了干係。

  她心裡暗恨不已,面上卻艱難地扯出一抹尷尬的笑。

  「落落,怎麼這樣就來了?娘不是讓人給你送去了兩套新做的裙子頭面,十分漂亮雅致,怎麼不穿呢?」

  夏落撇撇嘴,面帶不屑地搖了搖頭,「那兩套可不行,素靜得很,簡直像是來奔喪的。」

  「這件也是母親前些日子送來的,母親還說顏色鮮艷亮麗,極為適合我,」

  夏落故作委屈狀,眼角泛紅望向徐氏,「難道母親在騙我嗎?」

  「你放肆!」

  夏雲天聽見「奔喪」兩字,頓時頭皮發麻,立馬拍案而起,衝著夏落大吼。

  轉身他立馬朝太子方向拜下,「殿下見諒,小女行為無狀,都被拙荊慣壞了,等下去微臣一定嚴加管教,請殿下贖罪!」

  說著,他轉頭狠狠地瞪了徐氏一眼,那宛若殺人的眼神把徐氏嚇得面色蒼白,雙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堂屋內突然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凝重,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夏落也裝作仿佛剛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臉的慌張無措,縮在一邊。

  據說太子因為身體有恙的原因,最忌諱別人當著他的面說「死」這類的字眼。

  曾有一個人多說了兩句太子身子有虧,活不了兩年的閒言碎語,不知怎麼傳到了太子耳中,轉天,這人便被割了舌頭,倒吊在集市中央幾天幾夜,直到血流乾涸而死。

  伏地請罪的夏雲天只感覺到太子周身驟然散發出陣陣冰寒,讓他背脊發涼,冷汗直冒,心裡恨極了徐氏。

  果然商賈出身上不得台面,好好的一個嫡長女被她養成了什麼樣子,現在更是連累家裡遭了大禍!

  徐氏感受到夏雲天一記接一記的眼刀,顧不得怨夏落,只覺腦中一片空白,瑟瑟發抖地趴在地上不敢動。

  洛翊宸沒說話,只是慢條斯理地轉動著手中的玉盞,卻讓人覺得不怒自威。

  他定定地盯著夏落,只見她縮在一旁故作畏懼地跪著、眼底卻全是坦然。

  呵,倒是能屈能伸。

  洛翊宸嘴角挑起一絲戲虐,卻轉瞬即逝,換上了一臉溫潤的輕笑。

  「無妨。」

  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如春風一般融化了屋內仿佛凍結一切的冰寒。

  夏雲天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上首,驀地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只見太子洛翊宸輕抿嘴角,面色溫柔,「侯府大小姐天真活潑,著實特別,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洛翊宸望著夏落,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發亮,滿是柔情,

  「孤才是『仰慕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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