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照料
2024-06-07 21:51:42
作者: 白桃甜茶
見此,姜月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她抿住紅唇,瞪起杏眸:「不管你們在靈墟山有什麼糾葛,但琉璃宗有規矩,除了比武切磋,不可隨意傷人。再讓我發現你欺負人,我就告訴哥哥去。」
時駿聲陪著笑:「小姐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
話是這麼說,時駿聲臨走前,趁姜月不注意,依舊惡毒森冷地瞪了眼時衡,做了個「你等著」的口型,似乎恨不得將他腕骨剃肉。
時衡目光沉沉,不動聲色。
將時衡扶起身後,姜月收回手,道:「我回頭會讓人給你送些丹藥來,你好生休養,千萬不要因他人三言兩語否定自己。」
見時衡點頭,姜月笑了笑,轉身便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時衡的丹田又是一痛,疼得他身形一晃。
他都擺出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了,為什麼姜月看起來並沒有非常心疼憐惜,甚至都不多問一下自己這些天經歷了什麼,不好奇他為何會被姜雲遮貶為外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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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腹稿,眼下卻全都派不上用場。
而且方才,她只說「不管你們在靈墟山有什麼糾葛」,並未說全然相信自己。
但在赤冥古陣,面對胡駭,她可是立場鮮明地站在了裴衍那一邊。
裴衍,又是裴衍,都是裴衍。
他什麼時候能死?
咬住牙根,時衡眼尾泛起潮紅,恨意澎湃。
……
五臟六腑的劇痛,讓身體像是放在烈火上熬煎,沒有一寸經脈不在戰慄。
裴衍從痛楚中掙扎醒來,冷汗涔涔,面無血色。
他身處一間狹小的屋子,擺設雖齊全,空氣中卻瀰漫開一股淡淡的霉灰氣味,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
「你醒了?」容嶼端著碗藥走進來,不輕不重地放在床邊案几上,「喝藥吧,小姐賞給你的,有助於恢復。」
聽到與姜月有關,裴衍眸底掠過微光。
他忍著劇痛,撐著上半身靠在牆邊,緩緩道:「是姜月,讓你照顧我?」
容嶼板起臉,有些不高興地糾正道:「怎麼可以對大小姐直呼名諱?既然已經入了琉璃宗,總要遵守宗內規矩,記住,日後只准喊敬稱。」
裴衍垂下眼,淡淡道:「好,記住了。」
「你跟小師妹,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
容嶼沉聲道:「她金嬌玉貴,又擁有九髓天靈根,是註定光華萬丈的存在。而你修為盡廢,哪怕重走正道,這一輩子,恐怕也不可能跟得上小師妹的腳步,只會是她的拖累。」
姜月對裴衍的特殊關懷,容嶼全部看在眼中。他無權干涉姜月的想法,便只能將道理講給裴衍聽,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裴衍垂下頭,一聲不吭。
「宗主有令,你身子好了之後,可以跟隨新入宗的外門弟子一同修行,這是你的令牌,外門之地,你可以隨意出入。」
見到他的神情變化,容嶼知道自己說的有些重了,便扔過去一道令牌,站起身道:「這藥的藥性很猛,但極為有效,晚上會有些難捱。你早點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木門一開一合,屋外的光線短暫在裴衍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消失不見。
垂眸凝視了令牌許久,裴衍將其牢牢拴在了自己腰帶上,才將手伸向黝黑的湯藥。
湯藥已經涼了,湊到鼻尖便是一股苦澀之氣,可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便仰頭全部喝了下去。
湯藥猶如一團火焰,迅速燒及全身,內臟襲來劇烈的燒灼之感。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裴衍痛苦地捂住腹部,閉眸倒在床上。
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冷汗打濕衣衫,他弓起身子,再度陷入了昏迷。
入夜,月上枝頭,姜月披著鶴紋大氅來到東四院,小心翼翼推開了木門。
伴隨門「吱呀」一聲開啟,屋內的霉灰氣息襲來,讓她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裴衍,你睡了嗎?」她小聲問。
屋內靜悄悄,床上依稀躺著個黑影,一動不動。
怕被人發現,姜月輕手輕腳將門合上,在黑暗中摸索,想要點亮油燈。
在她將手伸向床邊案幾時,手腕陡然一痛。
來不及反應,她便被一股力量壓制到了冰冷的床榻上,動彈不得。
和身下冰冷的床榻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身上的身軀燙得驚人,呼出的熱氣灼燒在姜月的頸間,燙得她一陣戰慄。
黑暗中,兩人看不清彼此面目,極快的隆隆心跳聲在耳畔炸響,認不清是誰的。
手腕被桎梏的力道越來越重,仿佛被烈火點燃的鐐銬。
姜月痛呼一聲,睫羽顫抖:「裴衍?」
聽到她的聲音,手腕桎梏的力量陡然放鬆,片刻後,壓在她身上的炙熱也滾向一側。
姜月鬟發散落,驚魂未定地站起身來,攏了攏凌亂的大氅,急促地大口呼吸。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小命會交代在這裡。
半天后,黑暗中響起一聲艱澀的「抱歉」,似乎壓抑著痛苦,不再有下文。
心中緊張,姜月點燃一旁的燈火,將簡陋的小屋照亮,才終於看清了榻上的少年。
他蜷縮在角落,雙眸失神,俊美的臉上滿是不正常的潮紅,渾身都被汗水打濕,簡直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背靠冰冷的牆,身子止不住顫抖。
沒想到他會是這幅慘狀,姜月吃了一驚,上前道:「怎麼會這樣?你發燒了嗎?」
她的指尖剛觸碰到對方的臉,便被那過分灼熱的溫度嚇到了。
怎麼會這樣燙,這得燒成什麼樣了?
姜月剛從冰天雪地里過來,手指微微冰涼,貼在滾燙的臉上很舒服。
裴衍近乎本能地捧起姜月的手,將臉貼得更緊,眯起眼,無意識蹭了蹭。
這番近似狎昵的動作,姜月臉登時紅了。
她想把手往後撤,又不忍心看他難受,小聲說:「你鬆開,我去為你打盆水來。」
裴衍眼眸霎時睜大,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觸電般鬆開了姜月。
汗水打濕了他的額發,他劍眉微皺,深邃的眉眼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脆弱,像是受傷的小獸,安靜地蜷縮在榻上一角。
姜月不敢看他,轉身前往屋外。
夜空皓月高懸,清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