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清理

  被姜雲遮的目光鎖定，明明烈日當頭，微旬子卻如同是墜入冰窖之中，周身的血液頃刻之間寒冷了下來。

  「我……」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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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旬子，你好大的膽子！」容嶼的聲音響起，厲聲呵斥道：「玄關之內，明明你門下弟子妄圖襲殺小師妹，被裴衍所阻止，證據確鑿，你還敢胡言亂語！」

  他這話說出來，眾人無不面露錯愕，愣在原地。

  但此時，沒人敢去問容嶼證據在何處。在當下場合，毫無疑問，他的每一句話，並非僅是他的意思，更是姜雲遮的意志！

  「不，不……」微旬子徹底慌了。

  但在此時，通天神火柱上，數十道火焰朝著他吞噬而來。

  微旬子周遭幾個清玄門弟子，驟然化作灰燼。

  「啊！」微旬子失魂落魄，被通天神火柱探出的火舌拖入其中，跪伏在裴衍身旁，慘叫不斷。

  眾人噤若寒蟬，眼睜睜看著微旬子逐漸被通天神火柱煉化，形神俱滅。

  這般駭人景象，更是讓姜月了解裴衍此時正經受著什麼。

  那般烈火炙烤，連元嬰修為的微旬子都抵擋不住，裴衍該有多痛苦？

  姜雲遮似乎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語氣平淡道：「如諸位所見，這位裴衍，的確是魔修。」

  姜月心中一緊，難道，哥哥還要對他下手？

  她玉白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卻無暇感覺痛意，目光緊緊鎖定在高台上。

  「但他墮入魔道，乃是被迫所致，罪不至死，更何況，如今他已經失去記憶，無法為自己辯駁。」姜雲遮繼續道：「琉璃宗既承了萬法道統的虛名，便會肩擔道義，給他一個機會。」

  聞言，姜月驟然鬆了口氣，姝麗面容雲銷雨霽，欣喜不已。

  高台下，眾仙門則是倒吸了口涼氣，但無人敢表達異議。

  「裴衍！」姜雲遮聲如洪鐘，如同是裹挾著一座大山壓迫在裴衍的身上。

  裴衍身子往下一沉，險些直接跪在地上。

  「本座念你心存善念，給你兩個選擇。」姜雲遮漠然道：「一者，廢除魔道修為，入我琉璃宗，重新修行；二者，留在魔道，被永鎮琉璃大陣之下！」

  被鎮在琉璃大陣之下，會成為大陣的靈力來源之日，日日夜夜，被抽離所有靈力。

  而廢掉修為，則是所有修士都難以接受的，重新修行說得輕鬆，但修行之路，慢了一步，就可能永遠追不上同輩之人了！

  裴衍抬起頭來，似乎是有所感應，朝著一側看了過去。

  姜月與他四目相對，眸光閃爍。

  這一瞬間，他想到那日赤冥古陣中，姜月擋在他面前，氣勢凜然說出的話——「他不過是一時行差踏錯，日後自當有重返正道機會，豈會和你這渣滓為伍！」

  嬌音軟語，氣勢凜然，言猶在耳。

  胸膛一陣暖流激盪，裴衍沉聲道：「我裴衍，自願廢棄一身魔道修為，重返正道。」

  「好！」姜雲遮輕笑一聲，通天神火柱再度運轉，灼熱的氣息，讓後方不少人都是後退了幾步。

  火焰中心，裴衍體內的靈力頃刻間被燃燒一空，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一股股火焰，如同是有著生命一般，湧入他的經絡之中，灼燒著每一寸經脈，更是侵入到他的丹田內部。

  烈火洗筋煉髓，其中痛苦無異於抽筋斷骨，經歷者往往九死一生。

  一瞬間，裴衍氣息全無，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但在此時，姜雲遮眸底卻是碎光浮動。

  「終於找到了。」

  他的目光落在裴衍神魂深處，在那裡，有著一股精純的力量，如同是一枚蠶繭，在等待著破殼而出的一天。

  但在此時，姜雲遮並未表現出什麼。

  他只是淡淡開口道：「此子，一則已經失去魔修記憶，二則已經燃盡魔道修為，各位，有什麼意見嗎？」

  眾人哪敢有什麼意見，紛紛低頭，恭賀琉璃宗收徒之喜。

  姜雲遮重新落座，道：「既如此，那麼，就說說第二件事吧。」

  聞言，眾人面面相覷，心中不解。

  高台下在座的雖然都是各大宗門的宗主長老人物，在修仙界自有一番地位，但在姜雲遮面前，卻不敢多一句嘴。

  而在此時，容嶼再度上前。

  眾目睽睽下，他走入了琉璃大陣之中，忽然拔出一把匕首，刺在了自己的胸口處。

  一滴心頭血取出，容嶼氣息陡然衰弱了下來。

  但陣法之下，一道光暈浮現，將他的心頭血吞入其中。

  雷聲滾滾，高空之上，重雲匯聚，竟然是顯現出了畫面來。

  這正是當日在赤冥大陣之外，容嶼所看到的一切！

  當看到諸多宗門修士，想要道德綁架要姜月屈從於胡駭，甚至拔劍威脅逼迫她犧牲自己的時候，各大宗門高手，頓時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

  「這，這，這都是誤會……」有人顫聲開口。

  「當日，我們是沒有辦法啊！」有人已經想要逃離這裡，但琉璃大陣之下，他們的行動已是萬般受限，沒有任何機會逃竄。

  姜雲遮不惜讓容嶼以心頭血來催動陣法，將當日的景象還原，就是讓他們無可辯駁！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姜雲遮的身上，但只見他高坐在高台之上，微微閉著眼睛，手指有節奏地敲打在扶手上，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敲擊聲不大，但卻如同是落在周遭諸多門派高手的心臟上。

  混元宗掌門率先回過神來，一掌拍在了身旁驚慌發抖的長子身上，怒斥道：「你這個孽障！」

  此人是他長子，是混元宗當日派去赤冥谷的修士，姜月認出來，他便是第一個說要將自己交出去的人。

  在這一掌之下，那人當即噴出鮮血，氣息萎靡下來，修為盡廢。

  姜月掩住唇，險些驚叫出聲。

  一瞬間，整個道場安靜得落針可聞。

  但姜雲遮手指敲擊扶手的節奏，並未有任何改變。

  混元宗掌門咬牙，又是一把抓住長子的手臂，硬生生給扯了下來。

  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周圍，但姜雲遮的手卻是停了下來，神色慵懶，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掃向其他仙門。

  「畜生，還不伏罪！」

  「孽障，我今日就清理門戶！」

  不用任何多餘的指示，那日派人去過赤冥谷的各大仙門掌舵人，都自發開始懲戒弟子。

  此起彼伏的怒吼，伴隨著連綿不斷的慘叫，充斥著整個道場。

  眼前的景象，讓姜月覺得無比荒誕。

  她雖然早知道修仙界以強者為尊，卻沒想到，姜雲遮僅僅是讓容嶼說出實情，自己什麼指令也未下達，那些素來趾高氣揚的仙府高門便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為求保命，連至親的前途性命都可以不顧，直接下了死手。

  姜雲遮對於三界來說，究竟是何等令人畏懼的存在？

  先前纖塵不染的白玉道場上，已是一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