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白衣蒼狗

  「這個時候，在我們大曌，該到是新年了。」

  一望無際的海洋上，謝連燦站在甲板上，手撐著欄杆，三千青絲隨意的披散在腦後，他一身白色的衣裳，仰頭看著藍天的時候，像極了一隻高傲的白鶴。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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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如同精靈一般的女孩走了出來，她有著一頭金色的長髮，如同海藻一般，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流光溢彩，她的皮膚很白，如同高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她很瘦弱，穿著一件藍色裙子，垂著頭走到了他的身邊。

  謝連燦垂眸看她，女孩好像害怕一般，身體微微發抖，纖長濃密的睫毛也隨著微微顫抖。

  謝連燦伸出修長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把抬起她的下巴，與之對視，她湛藍的瞳孔如同海洋一般，帶著一些畏懼。

  「既然害怕我，為什麼還要過來？」謝連燦問了一聲，女孩垂下頭，用清脆有聲的說道，「不怕。」

  「哼。」

  謝連燦輕哼一聲，將手放了下來，「認清你的身份，不要打攪我。」

  女孩乖巧地退了一步，立在他的身旁，卻不肯回船艙里去。

  在謝連燦舉目遠眺的時候，她站在他的身旁，藍色的瞳孔始終落在他的身上。

  這個來自東方的神秘人，救了她的命，使她免於苦難，在她的心中，他便是她的天神。

  她努力跟船上的東方姑娘學習大曌的語言，就是為了能夠跟他正常對話，如今一年多過去，比起以前來，大部分的大曌語言她都能聽懂，並且會說了。

  「大人，你有什麼傷心的事嗎？」

  海風捲起謝連燦的髮絲，女孩心中暗暗的想到，她想問又不敢問，想撫慰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在一旁默默的佇立著。

  因為站在這，只要他需要，只要他轉頭，他就能看到她了。

  只是他不曾轉頭瞧過她，只是一直眺望著遠處的大海。

  葉初秋離開京城的時候，曾經來找過他，那時候他很高興，知道她是特意過來找他的，還天真的以為，她掛念著自己，心中有自己。

  沒想到，她卻是跟他說，讓他不要在再在這裡當山賊了，讓他離開這兒，她可以在軍營給他安排一個職位。

  他當時聽了就有些憤怒，「我是山賊，你是朝廷的皇后，你讓我一個山賊去從軍，這免太滑稽了一些。」

  「有什麼滑稽的，我可以招安你們，讓你們從此成為正規軍。」葉初秋說道。

  「呵，正規軍。」謝連燦冷笑一聲，「當初以我的實力，我帶著我手下的兄弟們攻入京城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沒有那麼做，如今，你要讓我寄人籬下，受人驅使嗎？」

  葉初秋當時定定的看著他，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沒錯，他有他的驕傲，他可以寄人籬下，可以做小伏低，但是他卻是不願意朝林青川低頭。

  只因為那人是她的夫君。

  他不願意他高高在上的坐在皇位上，而他要匍匐在他面前，叫他一聲皇帝萬歲。

  所以，他拒絕了她，他不要入朝為官。

  「那你就離開大曌吧，我不希望大曌境內還有山賊，我希望你能去西方，去南洋，去茫茫大海，在大海上，你可以繼續你的自在，繼續你的掠奪，你可以尋一塊島嶼，做你自己的皇，也可以攻占南洋，帶著人在那裡成就一番宏圖霸業！」葉初秋說道。

  「你真的希望我離開大曌嗎？」謝連燦看著她。

  「我不希望，但是我不想你再當山賊。」葉初秋答道。

  她給了他兩條路，儘管他一條都不想選，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出海。

  如今，將近七年的時間過去了，這七年間，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但他終於有了一座自己的島嶼，還在南洋打下一片土地，可以讓弟兄們安家。

  他成功了。

  這些年來，他在南洋有了一些勢力，也去了西洋，見到了不少西洋人，領略了異域風情，還跟他們做生意，賺了不少錢。

  當然，也結識了不少西洋的貴族，他們想要他提供精美的絲綢，精緻的瓷器等等貨物，為了討好他，還送了他不少美人。

  這些年來，他雖然沒有娶妻，但身邊卻也沒缺了女人。

  只是歡愉過後，到底是孑然一身。

  每次坐船航行在大海上的時候，他不免看向大曌的方向，那裡有故土，有故人，也有她。

  對他這種人來說，故土沒什麼難離的，故人也沒什麼惦記的，畢竟願意跟他來的兄弟們都跟來了，不願意跟他來的，也算不上好兄弟。

  唯一她，一個神秘的女子，從一開始比她年長，到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看起來已經跟他年歲無差，甚至像他的妹妹了。

  他知道，她必然是落入凡塵的謫仙人，儘管她努力的偽裝著，但是有心的人就會發現，其實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思想都跟旁人不同。

  這些年來，他能在南洋打下一片江山，也少不了她的幫助，她當時給他提供了武器，給了他保命的藥丸，還送了他刀槍不入的鎧甲。

  這些藥丸，幾次將他從鬼門關外拉回來，那身刀槍不入的鎧甲，更是幾次救他性命，武器就更加不用說了，多少次，他用這武器出其不意打敗了敵人。

  去了西洋後，他才知道，原來這種武器，在西洋也有，只是西洋的武器，不如她贈予他的精美。

  他當然知道她其實很信任他，有拿他當朋友，只是成年人的世界，總是有太多的遺憾，尤其是他這種人，倔強又不會好好說話。

  所以如今，他只能看著大曌的方向，獨自思念了。

  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她有沒有一瞬間想過自己，有沒有掛念過自己。

  想必是沒有吧。

  當然有沒有也不重要了，如今他被人推著趕著往前走，王圖霸業在前，他一刻都不能停下。

  他的那些兄弟拖家帶口跟隨著他來到南洋，他不能辜負他們，以他如今的權勢，一旦他退了，那些跟隨著他的人，將會萬劫不復。

  所以，現在他的世界裡，已經容不下風花雪月了，女人，也只是他們用來拉近關係的物品而已。

  真是可惜，他要變成一個無情的人。

  十幾年前，初次見到她的時候，他肯定想不到，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