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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真不至於

2024-05-01 09:09:10 作者: 安意

  許柯垂著眸,看向童依的眼神里再也沒有了從前那般溫和柔軟,就像一隻受傷痊癒的小獸,帶著滿滿的戒備和疏離。

  他一直在等童依回頭,從她第一次發出離婚的消息,到那個落荒而逃的上午,這幾天的許柯忙忙碌碌,企圖用工作麻痹自己的大腦忽略時間的流逝,可這麼長時間的等待,卻連童依一個回眸都換不來。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一旦有一方想要放手,即便另一方再用力去扯緊,分開的速度也會像斷線的風箏一樣不受控制。

  時至今日,許柯終於能夠說服自己,他也成為了童依的過去。如陸川在北城所說,他和童依或許真的不合適,註定沒有結果的事情,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勞。

  他低聲同陸川道了告辭,遠去的身影帶著一抹蕭瑟,落在童依眼底格外酸澀。

  她垂著眸,好像有水光在眼底氤氳而起,聲音裡帶著滿滿的自嘲:「小笨蛋,還是把自己的心弄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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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姐,」顧南小心地碰了碰童依的胳膊,「你……還好吧?」

  蘇晚桐擺了擺手,陸川見情況不對,狠狠地掐了一把顧南的腰,他倒吸一口涼氣,疼得呲牙咧嘴。

  他識相地把位置讓了出來,陸川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窩進了沙發,側著腦袋問童依:「你什麼想法?」

  「我記得,」童依不動聲色地繞開話題,眼底泛起一抹帶著苦澀的笑意:「上周是不是剛到了一批威士忌啊?現在是在庫房還是在吧檯?」

  「找它們幹什麼?」陸川皺著眉,「小璇在吧檯,讓她幫你不就行了?」

  「什麼嘛!」她擺了擺手,站起身來,眼角泛起一抹水光,「我好歹也算是半個老闆,喝你兩瓶酒怎麼了!」

  蘇晚桐看著童依往吧檯去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難以置信:「她該不會……是想純飲吧?」

  「目前來看,」陸川暗著眸,漆黑的眼底複雜晦澀,卻多少帶了幾分無奈,「是這樣的。」

  不加任何東西,在室溫下直接往喉嚨里灌,威士忌本身就帶有強勁的衝擊,以此帶來的感官衝擊會被無限放大,童依太需要一場純粹的醉酒,來釋放自己無處可逃的慌亂。

  時間太過久遠,她都快要記不清楚自己上一次這樣瘋狂灌酒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童依閉上眼睛,可腦海里所浮現出來的畫面,卻全都是和許柯有關。

  高中時在球場上肆意奔跑的許柯,幾句調戲就會臉紅到耳根的許柯,相親局上清冷斯文西裝革履的許柯,那天夜裡將她擁入懷裡輕聲軟語的許柯,被情慾染紅眼尾想要將她拆骨入腹的許柯……

  場景清晰如昨日,每一幀畫面都在童依腦海里錄像帶一般循環播放,她扔掉一個空瓶,大概是動作太猛酒又太烈,童依被嗆得不輕,眼裡的水光更加明顯。

  蘇晚桐實在看不下去,直接按住了她要去拿開瓶器的手,陸川順勢讓小璇換了幾瓶顏色比較相近的果酒。

  「這就沒意思了啊!」童依不高興地皺眉,「我又沒醉。」

  她是真的沒醉,甚至比剛剛還要清醒理智,漂亮的眸子裡除了一層水霧,臉上的妝容也如剛剛出門時一樣精緻,連半分迷離也不曾見。

  可越是這樣,蘇晚桐就越心疼,清醒看著自己難過的人往往最痛苦,如果能有選擇,她倒真希望童依能夠大醉一場,醒過來就忘記一切,繼續做那個張揚明艷、肆意灑脫的海後殿下。

  「陸川,你是不是被騙了?」童依側過頭去,小臉苦兮兮地皺成一團,挑眉看著手裡的杯子,「這威士忌怎麼這麼難喝?」

  「誰讓你非要喝純飲!」陸川示意吧檯的小璇拿來調酒的工具,「你點單,我親手調,好不好?」

  「我不要!」童依揚著下巴,聲音裡帶著一抹固執,「我就要喝純飲!」

  陸川被她磨的沒有辦法,只好先一步做出妥協:「那加點兒冰塊,這總行?」

  童依挑起眉來,卻極快地搖了搖頭:「不要不要,冰融化會稀釋威士忌的口感,我偏要這么喝!」

  「不至於,」蘇晚桐捉住她的手腕,「童依,真不至於,你別這樣。」

  「倒也不用這麼緊張,」她放下酒杯,眼底也沒了剛剛耍賴的模樣,只是聲音多少帶著一點自嘲,「我這麼惜命的人,才不會做什麼傻事。」

  「我就是有點難受,就一點點,一點點而已。」燈光閃爍,長長的睫毛隨著童依垂眸的動作投下一片陰影,從來不知失戀為何物的海後殿下難得這樣落寞,「你讓我醉一回,等酒醒了,我就好了。」

  陸川嘆了口氣,抬手扯了扯蘇晚桐的胳膊,眼神里的無奈更深:「隨她去吧。」

  兩個人中已經有一個動搖,即便蘇晚桐再不情願,也還是被童依輕而易舉就順走了開瓶器:「還沒問你,你那邊什麼情況啊?」

  「就那樣,」陸川往後靠了靠身子,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鑿冰球用的單齒冰錐,可童依不願意讓他插手,他也沒什麼心思繼續調酒,「她看我不順眼,我一早就知道。本來想著井水不犯河水,她走她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等到小海長大,我可以把陸家的一切都讓給他。」

  「這些年來,我爸耳根子越來越軟,她也確實嘗到了些甜頭,」陸川勾著唇,嘴角那抹笑容帶著十足的痞氣,桀驁又風流的模樣實在是耀眼奪目,「但是,她太心急了。」

  「她忘了,其實我也是姓陸的,即便陸振興和我再疏遠,他也終究是我親爹。」

  陸川不喜歡陸家,平時和陸振興也算不上親近。從小就習慣一個人獨自長大的他對血緣關係看得十分淡薄,他不指望家庭能成為他避風的港灣,也早就學會了打掉牙齒和血吞。

  至於這一次,如果不是她手伸得太長,陸川還是不會這麼輕易地選擇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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