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回歸大海
2024-05-01 09:08:23
作者: 安意
許柯看著仰頭灌下一整瓶酒的紅裙女子,不知道該感慨自己走運還是感嘆他和童依如此有默契,畢竟猜了那麼多地方,卻在第一站就找到了人。
陸川皺著眉把童依的動作盡收眼底,抬手想要伸手奪去她手裡的空瓶,卻被童依巧妙地躲開,蘇晚桐嘆了口氣,最終只是搖了搖頭。
他是從外面被蘇晚桐緊急召喚回來的,可他一來就看見童依跟不要命一樣瘋狂倒酒,這架勢,旁人想插手也不能。
「怎麼回事?」陸川悄悄把童依手邊的軒尼詩拿走,一邊示意身後的服務生拿幾瓶顏色相仿的果酒,一邊壓著聲音側向蘇晚桐的方向。
蘇晚桐垂下眸去,拿起手機給陸川的微信發了條消息:「和許柯掰了。」
掰了?陸川的眸光意味不明,眼底帶著一縷詫異,今天上午的時候,也是在夜幕迷城,也是在大廳一樓,她明明滿臉認真地告訴自己正在考慮上岸。
童依又拿起一瓶,喝了兩口才皺著眉放下,語氣裡帶著隱隱的不悅:「怎麼這瓶味道怪怪的?」
一桌人皆是靜默,換掉童依手裡的酒水,是陸川親自授意,在場的人沒一個敢反駁。
陸川找准機會,趁她沒留神,眼疾手快地把她手裡的酒瓶奪下。
她隨即不滿地皺眉:「喂!換我酒我忍了,搶我瓶算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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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川好聲沒好氣地嗆了回去:「童姐,你講講道理行不行,你剛剛那是喝酒還是玩命呢?」
「你管我啊,我又喝不醉!」童依翻了個白眼,只覺得陸川多此一舉。
陸川抬了抬手,身後立刻有人送上一杯熬好的醒酒茶,他嫌棄地遞到童依面前:「不就一個男人,掰了就掰了,至於這樣?」
童依張了張嘴,最終單手接過服務生遞上來的醒酒茶:「反正……跟你說不明白!」
「行行行,氣氛都烘到這兒了,一起舉個杯吧,」陸川挑了挑眉,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竟也有了風流不羈的味道,他桃花眼裡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情愫,頓了頓聲音之後,視線落在童依身上,「就當,慶祝我們的海後殿下,放下執念、回歸大海。」
「這話怎麼這麼變扭,什麼執念?」童依撇著嘴,微微垂下的眼皮遮住眼眸深處那一抹黯淡,「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承認!」
李牧出來打著圓場:「好,我們童姐說不是就不是,來,走一個唄!」
林璐碰了碰童依的胳膊,聲音裡帶著揶揄:「童依,你那魚塘都扔給晚桐多久了,魚兒該不會都跑光了吧?」
童依搖著頭輕笑:「跑就跑吧,無所謂了。」
她現在是真覺得無所謂,反正,只要不是許柯,養再多的魚兒,也不過如此。世俗情愛的遊戲她早已厭倦,曖昧上頭的感覺她也已經厭煩,偏偏踽踽獨行的二十年裡,又一直沒遇見過能夠給她安穩的良人。
說到良人,童依又無法自抑般想起來了許柯。
許柯算嗎?她輕笑出聲,許柯的確是良人,只可惜,不是她的良人。
蘇晚桐漫不經心地擺弄著空掉的酒瓶:「跑吧,跑光了我再給我們家童依找更好的!今天還說呢,這個時候的泰山風景區里,肯定很多帥氣的高三弟弟,本來要訂票的,結果她不讓。」
「我說各位,咱這一晚上也不能光喝酒吧?」李牧從桌下的抽屜里翻了一副牌出來,兩眼放光一般舉到眾人眼前,「狼人殺,敢不敢玩?」
「嘖嘖嘖,瞧瞧你那囂張的勁兒,還敢不敢?」林璐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嘴上最是不饒人,「誰不玩,誰孫子!」
一群人開始洗牌,童依抿了一口酒之後就倚在沙發上,靜靜地等他們布置好一切,才抬手抽了一張牌來。
而許柯,站在不遠處的昏暗裡,把這一切全部看在了眼裡。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眼前的一切深深刺痛著他的雙眼,也一下下凌遲著他的心。
昨晚的親密無間相擁而眠已然成為笑話,早上那個蜻蜓點水的親吻也越想越覺得煩躁,包括今天中午,她一聲不吭跑來律所找自己,他竟然還天真的以為童依是記掛自己忙碌起來就忘記了要好好吃飯,所以特地趕來監督。
許柯的眸底泛起一抹苦澀,好看的眉眼此刻黯淡中帶著自嘲,他現在只覺得可笑。
什麼都可笑,自己可笑,自己的情感可笑,自己的選擇更加可笑。
恍然間,許柯記起那天在北城餐廳的洗手間外,陸川笑裡藏刀、玩世不恭地倚在牆邊,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五年前童依分手的那天晚上就和他一起去了轟趴,她玩過的男人比自己認識的女人還要多,除了他沒有人在童依身邊超過三個月,而自己也終究會成為那其中之一。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陸川所言的真實性,甚至相信以童依的性格,陸川所言或許遠不及她真正做出來的十分之一。只是如今,親眼看到這一切,終究還是把他曾經自以為是、認為自己會是童依為數不多例外的那份自信徹底擊垮。
五年前,她提出分手的那一晚,也是像現在這樣,和朋友一起遊戲玩耍,絲毫沒有不舍和遺憾吧。
原來念念不忘的人,只有自己啊。
許柯冷冷地勾唇,眼底像是淬了一層寒冰,他失望地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夜幕迷城,消失在漫無邊際的黑夜之中。
拿到預言家牌的童依興致缺缺,她的身份是神職,可以每一輪查驗一位玩家的身份是狼人還是平民,可她卻覺得沒意思極了。上帝操控著整盤遊戲,擁有著獨一無二的視角,所有人努力掩飾,努力辯解,上帝視角卻早已將一切盡收眼底,好笑地看著大家拼命扮演。
可惜生活里的我們都沒有上帝視角,那些隱藏在細節里的、無法宣之於口、無法開誠布公的愛意,終究隱匿於時光,消逝於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