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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一口冰一兩金

2024-06-09 00:41:51 作者: 知夏不夏

  福源宮,蓮花池

  李清平持竿坐於釣台,常在其身邊的張公公今日一反常態成了拱門前的通報之人,而在李清平身邊的人也換成了一個頭束麻布,身上掛著許多瓶瓶罐罐之人,此人身材矮小,無鬢角,只有頭頂編了一個長辮,左半邊臉有許多青色紋身,整張臉顯得極為年輕,稱之為鶴髮童顏也不為過,而手中則是拄著一個彎彎曲曲的木質拐杖,其上還系了三個小布包,以及幾顆動物牙齒,只見這位巫醫不停地在李清平旁邊低聲敘述,時不時的還指指天和西邊。

  「如此說來,本皇主還需要在等上近兩年的時間?」

  「皇主,此事急不得,無天時地利的情況下不可硬來」

  「孤知道了,下去吧」李清平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巫醫見狀拿出懷裡的木盒置於小木幾之上轉身離去。

  門口的張公公看到巫醫走出,馬上讓門口的小太監清開門外的宮女等人,讓自己的心腹徐林皋前去給巫醫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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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後,他進了拱門來到李清平的身邊。

  「皇主,巫先生已經離開」張公公拱手低眉,聲音很低,生怕驚擾了李清平釣魚,單手持竿的帝王神情淡漠,搓了搓一旁的餌料吩咐道:「讓元英晚上給巫先生送一批宮女,監視之人,再多加一倍,盒子送到乾安宮,裡面的東西銷毀」

  「是皇主」張公公伸手拿起水果旁的木盒,領命退下,轉過身後長吁一口氣,他還真怕李清平再把這東西吃了。

  張公公出拱門片刻,白藏走了進來,身上還帶著許多土塵。

  「皇主,事情調查完了」

  李清平目光未離浮漂道:「如何?」

  「回稟皇主,北境岳老將軍身體恢復如常,胡人未曾攻打採桑城,軍中將士對江淵評價褒貶不一,只有極少數對其在讚不絕口,其他將士罵者居多,牛達遲去東三城兩日,緣由出在兩名千戶身上,一人名叫魏子清,另一人名叫冉之閔,江淵在採桑城中與拓跋辰宿的談話內容全在密信之上」

  白藏遞出手中很小一捲紙張,繃著身子等待。

  「可知罵江淵的將士是為何?」

  李清平單手接過密信抻開觀看,完畢將其放在了一旁。

  「未拿下採桑城之前,江淵已經收攏了大部分軍心,但在攻城之後,他不允許將士搶掠,反而讓李劍南與蘇定軍兩人挨家挨戶搜刮民脂民膏,將士們因為此事對他的印象變差」

  白藏也不清楚為何江淵要如此行事,攻城之後搶掠算是不成文的規矩,將三,隨二,士一,剩下四層全部充公,千百年來還未出現過獨吞的情形。

  「孤的鎮北侯生了個好兒子」李清平長吁氣,然後道:「讓六騎司的人去給那些摻和居庸城的人提個醒,必要的時候,可以動手」

  「是!」

  白藏來的快去的也快,走時還不忘帶走了桌上的密信,湖面風乍起,灼熱的氣浪過水之後變的極為涼爽,李清平看著柳陰即將挪移,嘴中自言自語道:「不收軍心表態,江瀾,你的兒子比你還聰明」

  白藏走後一炷香,張公公重新返回福源宮,李清平守著一隅陰涼仍在垂竿。

  「皇主,事情老奴已經辦妥了,元英想向您請一些銀錢,說是新入的六衛閣將士手中無甲無刀」

  「讓戶部給六衛閣撥銀」

  「皇主,戶部手下已經沒有多餘的銀錢,今日一早左相拿著奏摺也只討了七萬兩,而且元英下面的六衛閣已經半年多未發俸祿了」

  張忠祥苦笑接話,李清平往前數五代,他算是為數不多的愛民之君,輕徭薄賦從登基便開始實行,這也導致國庫一直沒怎麼富裕過,前幾年賠償柔然之後,財政便一直是赤字。

  「喧戶部尚書去乾安宮,孤晚點會讓人把銀子發下去」李清平收竿而起,戶部的口袋捂的緊,不敲打敲打,很難拿出銀子來。

  「是」張公公應聲承下,然後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何事?」李清平注意到身邊的老狗沒有離去,反而躊躇的站著,蹙眉轉頭,他有些不悅。

  「皇主,老奴有一言」

  「講」

  「是這樣的皇主,江檢校與張氏從事商業開發了一種新模式,根據下面人來報,除去耽誤的七天時間,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兩人共入帳一千多萬兩白銀,其中不包含金珠,老奴覺得,既然江淵屬於臣子,又參與了東三城和西北民生之事,不如讓其....」

  張公公話說一半,李清平就明白了其中之意:「孤作為帝王,伸手向臣子,傳出去孤該如何面對百官?」

  「皇主,江檢校深受您的庇佑,若不是您派鼠衛暗中保護,江檢校又如何能風生水起,收點利息實屬情有可原」

  張公公可是知道李清平收江淵銀子不是一次兩次了,之所以這麼說其實也包含私心,不過這私心不大,目的也是為了這兩人好。

  聽完張忠祥的話,李清平目光深邃地望向池面,思慮了片刻他道:「今天晚上喧江淵那小子進宮」

  「是」張公公內心欣喜,但是未直接表現出來,看著陽光正好,他低眉順眼再次道:「皇主,陰下挪了,您要不要先回乾安宮」

  「回去吧」

  李清平收竿而起,張忠祥馬上招呼遠處的婢女小太監,不等下人收拾完畢,李清平便大步流星的往乾安宮走去。

  「....」

  江淵等人吃完飯之後,已經過了午時,他今天見將自己的想法和目標講給了張詩雨,這位商賈才女沒有絲毫猶豫便點頭應了下來,讓他省了不少的口水。

  今日他本打算讓楚一一去雲溪菀住下的,誰知碧雲著急忙慌的說楚都督有急事讓其回去,飯都沒吃完,就給人喊走了,最後他的想法只能泡湯,雖說兩人現在已經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但是這個時代的思想終歸不夠開放,想來是楚一一的老爹也怕江淵干出點什麼,才會如此行事,因為這個小插曲,後面吃飯的時候,張詩雨沒少揶揄他。

  「清婉,你看完地方了沒有?」江淵兩人在包廂里談論,小花被竹瀝帶著出門去買衣物。

  「南市有一家酒樓想要出手,九千兩銀子,你覺得怎麼樣?」

  張詩雨和江淵的接觸不斷變多,聽雨樓已經不適合作為談論之地,江淵為了讓外邊的流言蜚語少上一些,便決定在京城開一家分店,專門用來做生意之事。

  「你覺得行就行,我只做甩手掌柜,其他的還是得靠你才行」

  江淵吃著張詩雨做得糕點,他懶得去操心這些情況,張詩雨比他專業的多,他去摻和越幫越忙。

  「那我就定下來了,改造的事情便交給你,這段時間香水與酒樓的生意很不錯,我按照按你走之前的方法,對外放出了加盟之事,現在清江南便已經有了上百家的分店,香皂在京城剛打開市場,收益在十萬兩,我準備將其賣到臨安之外,你覺得怎麼樣?」張詩雨替江淵做了決定,然後又簡單地匯報了一下兩人生意的近況。

  「對外擴展是一定的,但是核心技術不能泄露,奇貨可居作為重中之重」

  「還按照香水的製作方式如何,分階段製作?」

  「可以,只要不將全部步驟放在一個人身上,就是安全的」江淵第一次與張詩雨合作時,便是借鑑了前世的流水線,大家各司其職,每人只做一部分,這樣就不會被竊取技術。

  「嗯,那我今日便著手準備,這是香水肥皂和酒樓的加盟帳單,你抽空回去看看,銀子我讓人已經運去了雲溪菀,一共是三百三十八萬兩」張詩雨從身上的錦囊中拿出幾張紙,遞給江淵,表示他們之間完全透明,遞出之後她又道:「今天你說的製冰技術是不是會很麻煩,成本是不是也很高?」

  南清還未有硝石製冰的先例,大多是有錢人家挖個冰鑒,然後招募一些凌人來管冰,張詩雨認為是江淵有了更好保存冰塊的方法,並非是能憑空生冰。

  「不麻煩,當正常商品賣就行」

  江淵本想著說成本高的,但是忽然想到硝石可以重複利用,故而沒有說,但是這話在張詩雨的耳朵中卻是另一番味道。

  「真的不麻煩嗎?」

  張詩雨有些不信的看著江淵,直接忽略了後邊的話,他覺得神乎其神的技術一定很複雜,畢竟她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在夏天造出來冰塊的。

  「真的不麻煩,而且是要多少有多少」江淵攤了攤手解釋,試圖打消張詩雨心中的疑慮,可惜,江淵說完這句之後,張詩雨非但沒信,反而更加懷疑江淵是在拿她開玩笑了。

  「得,還不信是吧,你等一會」

  江淵沒意識到這件事的離譜程度,乾脆拿了一大一小兩個瓷碗,將其中倒上水,然後掏出隨身帶的硝石道:「看好,別眨眼哦」

  碎硝石一大把放入大碗之中,大碗的水迅速凝結成冰晶,然後傳導熱量,小碗中的水也漸漸開始凝結,張詩雨睜大了雙眼,滿臉的驚訝與難以置信,夏日冰貴如金,否則李清平也不會在立夏之時賜冰給大臣,這玩意算不上奢侈品,但絕對夠稀罕。

  「真的結冰了!」滿眼小星星的張詩雨伸手觸摸小碗中的冰塊,絲絲涼意順著指尖傳遍全身,這感覺不就是冬天嗎?伸手抓住江淵,她興奮的問道:「為什麼這個東西放水裡會結冰?」

  「啊...這個..這個...」江淵被抓著袖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個現象。

  總不能去說是九年義務的化學教的他是照葫蘆畫瓢。

  關鍵是他學的還不好,解釋也說不通透。

  看著江淵難為的模樣,張詩雨意識到問的有些多了,鬆開自己的手,她心中避免不了一陣酸。

  江淵心如明鏡立馬意識到了才女的想法,將剩下的硝石拿出塞到其手中他出聲道:「這項技術太簡單,以後肯定會捂不住泄露,趁現在儘量多賺點銀子,儘量走高端市場,我在雲溪菀已經打造了些器具,今日你來的時候帶一起帶走」

  捏著硝石小布包的張詩雨心中轉酸為喜,乖巧的點了點頭,欣賞著可人的張詩雨,他忽然想起了蘇家布坊的女子。

  「對了清婉,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生意上的?」張詩雨回神疑惑。

  「不是,是這樣的....」江淵將蘇家布坊碰見的那個女子稍稍講述了一遍。

  「你想讓蘇姑娘給你當掌柜?」

  「有這個意思,這次在京城我會待上很久,查處線索會消耗巨大的人力財力,所以身邊沒個人不行,這為蘇家的掌柜,我很有意向,而且最近我做的東西也需要了解布匹的女子才行」江淵不怕張詩雨亂想,他行的端坐的正,影子一點不斜。

  「我認識蘇姑娘,不過能不能說通不一定,蘇姑娘有傲氣,你可不要自己亂來」

  張詩雨沒把話說滿,她瞧著江淵警告了一句,蘇佳的模樣與她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她擔心江淵這個色胚是看上了人家。

  「說不通也沒關係,瞎子今天買了些牙行的人,實在不行就矮子裡面挑將軍先湊合湊合」

  江淵沒聽出張詩雨後面的意思,他沒抱太大希望,畢竟是世家的人,但是那麼好的術算天賦,不來給他算配比,實在是太可惜。

  「嗯」

  張詩雨看江淵神色無異,放下了心中的猜測,不再多想,蘇佳與她相識已早,只要江淵不是有非分之想,她可以去引薦。

  。

  「小姐,外邊有個自稱夜山的人說要找江公子」

  兩人正在繼續談論,映荷喘著氣在包廂外出聲。

  「來找我的」江淵打斷話題,解釋一句。

  張詩雨沒聽過這人的名字,想來是找江淵有急事,顧不得讓江淵等著,她提出建議道:「小花還沒回來,你要是著急先去忙,下午我帶她去雲溪菀」

  「也行」

  江淵猶豫片刻點了點頭,他沒有解釋夜山的身份,現在回去確實有些事要忙。

  起身抻抻腰他走至門口嘴角一挑道:「等新店開業,我給你留一間房子,有時間記得搬過去,知道沒」

  「嗯」

  蚊蠅一般的小聲,張詩雨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想讓她在新店當老闆娘的節奏。

  江淵推門而出,如同他預想的映荷黑著臉站在門口。

  「你想嚇死本少爺!」

  「臭流氓,少打我家小姐的主意!」

  映荷攥著拳頭很是生氣,絲毫不知道江淵剛才的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有本事咬我」

  江淵一副欠揍模樣轉身下樓,映荷的性格很好,大大咧咧的很向現代人的風格。

  「偽君子!」

  映荷在後咬牙切齒,然後進房間準備黑一波江淵的為人和名聲。

  在一眾目光下出了聽雨樓,火辣辣的陽光灑在身上,他舒舒服服的扭了扭腰。夜山沒有多問,牽著馬車迎了上來道:「少爺,事情辦妥了」

  「行,那咱們回雲溪菀」

  江淵離開,映荷坐在張詩雨身邊吐槽。

  「小姐,他都有了楚小姐還來招惹你,您就不能不去理他嘛」

  「你知道什麼」張詩雨點了點映荷的腦門,將冰塊推到自己婢女面前道:「看看,江公子他又帶來了什麼」

  「小姐,這是....冰塊!!」

  映荷眼睛睜的大大,手放在冰塊上一時懵住了。

  三伏天的冰塊貴如金,這大夏天怎麼會憑空出現冰塊!

  難道是江淵還會仙法不成。

  「小姐,這真的是偽...江公子做出來的?」

  映荷拿開冰涼的小手,似乎還是不肯相信。

  「你這丫頭,以後對江公子客氣些聽到了沒有,整天沒大沒小」

  張詩雨敲了敲映荷的腦袋,開玩笑的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小姐」

  映荷抱著腦袋有些委屈,但是看著眼前的冰塊,她知道自己天天罵江淵傳出去確實不好,以下犯上是要被吊死的。雖說江淵好色又不正經,但他確實沒有做過出格的事兒,反而每次有了新發明總是第一個想到她家小姐,上次還救了她一次。

  「別發呆了,讓下人準備馬車,一會去公主府」

  「好的小姐,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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