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 典禮

  「難道是利用某種手段永久性的改變了對方的深層基因結構？」

  想了半天，聶雲只能得出這樣一個最有可能的結論。

  細胞的衰老速度是受到基因控制的，泛人類形態的碳基生命基本都符合這一規律。

  這就是基因底層架構。

  它仿佛就是造物主給人類這個物種定下的鐵則——「人」生老病死，周而復始。

  即便是擁有「人類基因藍本」的聶雲，想要通過「基因級別」的物理性手術加速這一過程，通過大量人體試驗積累經驗，然後進行全身細胞級改造，倒的確有這個可能。

  但這僅限於地球人類。

  伍爾夫帝國人雖然同屬於類人族，但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想要開發出針對伍爾夫人的基因衰老技術，那研發時間或許要以數十年，甚至數百年來計算。

  它的技術難點不在於如何加速衰老，而在於在加速衰老的同時不至於引起基因崩潰。

  這就像越搭越高的積木，想要在上面抽一塊十分容易，但是在底層動手卻很容易牽一髮而動全身，引起整體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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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據聶雲所知，伍爾夫帝國距離這樣的技術水平也還有相當遙遠的一段距離。

  除非是生物科技超出聶雲一個大級別的高等文明出手，才有可能在一位帝王嚴密無比的防護措施下，無聲無息下這種暗手。

  「難不成是有高等文明想用刺殺皇帝的方法挑起帝國內亂，從而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個帝國？」聶雲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畢竟伍爾夫帝國這種體量，被高等外星文明盯上也不足為奇？

  但這種「慢性死亡」的效果明顯不如突然暴斃對一個帝國的影響來的更大，反而容易給帝國平穩權力過渡的機會。

  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不乾脆幹掉皇帝，讓帝國更迅速地陷入內亂？

  難道二皇子也勾結了「外來者」。

  而他們的目的就是想用這種方式溫水煮青蛙，最終讓二皇子竊取伍爾夫帝國的權柄？

  猜測紛至沓來，似是而非，但聶雲總覺得似乎忽略了些什麼。

  鬼使神差的，聶雲將精神力往帝國皇帝的腦域深處探去……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突然，一道聲音突兀的出現在聶雲的腦海之中。

  聶雲渾身一震，伸出去的精神力觸手瞬間僵住。

  他震驚的看向皇帝，下一刻，卻對上了對方幽暗深邃的眼神……

  精神能力者！而且還是很強的精神能力者！

  這個皇帝果然也不簡單！

  聶雲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就將所有的手段收斂了起來。

  對一個五感敏銳的精神能力者來說，在自己身上動的任何手腳，都仿佛洞若觀火。

  「皇帝陛下隱藏的可真夠深的。」聶雲同樣以心靈感應的方式開口道。

  「彼此彼此，來自於萬物歸一會的遠方來客！」

  對方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聶雲倒也並不意外。

  他一開始就沒指望九皇子能替自己保守秘密。

  「既然話都說開了，那我們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陛下應該知道我們與二皇子的過節，這次組織派我過來，就是要阻止二皇子得到帝國權柄，成為組織的大敵。

  而治癒陛下，無疑是最快速有效的方式，所以在這一方面，陛下大可不必多疑。」

  「嗯！感謝貴組織的援手，不過我的身體情況自己有數，再高明的手段，也不過是讓我這具殘軀苟延殘喘罷了，不必枉費心思。

  而且……恐怕你們的目的，也不是單純的來救我一個糟老頭子吧……」

  「哦？陛下此言何解？」

  「呵呵！你們既然掌握了批量製造傳奇機甲的技術，那麼一定知道……『艾瑞斯』吧？」

  皇帝的下一句話，讓聶雲整個人都愣在當場。

  「艾瑞斯」，這三個字是對方使用影像的方式直接傳遞到聶雲腦海的。

  那的確是和鐫刻在機械蟲身上的符號一模一樣的圖像。

  聶雲猜測過伍爾夫帝國一定發掘過艾瑞斯文明的遺蹟，這才得到了「傳奇機甲」和「空間傳送裝置」這兩種神器。

  現在，這種猜測無疑得到了部分印證，聶雲不驚反喜。

  對方知道的越多，無疑代表著自己可能收穫的也就越多。

  雖然心情有些激動，但是聶雲面上卻是不露聲色。

  「嗯！不錯，組織確實擁有艾瑞斯文明的部分情報，而且還知道伍爾夫帝國擁有一處艾瑞斯文明的遺蹟。」

  皇帝眼神中精光一閃。

  他剛剛只提到了艾瑞斯三個字，對方卻是能夠直接說出「艾瑞斯文明」，甚至就連帝國擁有的高等文明遺蹟也和艾瑞斯文明有關都知道。

  這說明對方的確是有著相關情報，而不是不懂裝懂的。

  這樣說來，自己之前的那個猜測，恐怕很有可能就是真的了……

  「你們果然是為了那東西來的……這麼說，矢量引擎，恐怕也是艾瑞斯文明的造物吧？

  你們萬物歸一會……是在搜集艾瑞斯文明的遺產？」

  皇帝語出驚人，聶雲心中劇震！

  對方……居然猜到了！

  那東西？除了帝國皇室的秘寶，還能有什麼東西？

  是自己搶奪矢量引擎和突然來到帝都的舉動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呵呵，不用急著否認，對於每一個有眼光的外來者來說，我們伍爾夫帝國擁有的高等文明遺物，才是整個文明中價值最高的東西。

  這一點你我都心知肚明。」

  事情和計劃有些出入，不過聶雲迅速調整情緒。

  「這麼說，陛下也曾經嘗試過尋找其他的文明遺物？」聶雲試探道。

  「當然，每一個見識過艾瑞斯文明造物神奇之處的人，恐怕都不能抑制住心中的渴望和貪婪。」

  皇帝大大方方的承認，旋即卻是嘆了口氣。

  「唉！可惜，命運女神似乎並沒有眷顧我們伍爾夫帝國，哪怕疆域膨脹百倍千倍，我們也再沒有得到過有關艾瑞斯文明的任何消息。

  直到……矢量引擎的出現！」

  聶雲仔細分辨對方話語中的信息。

  如果說伍爾夫帝國曾經嘗試尋找艾瑞斯文明的其它遺蹟和造物，這一點聶雲是相信的。

  畢竟可以說是「傳奇機甲」和「空間傳送裝置」造就了如今的龐大帝國。

  但說對方一點消息都沒有查到，聶雲還是持保留態度。

  「好吧，我承認，組織對於各種高等文明遺留下來的高科技造物都很感興趣。」聶雲無奈的攤了攤手。

  對方把自己的來意都基本摸清楚了，繼續裝傻也不過是徒勞。

  事實上，想要從對方嘴裡撬出東西，聶雲遲早也是要攤牌的。

  畢竟你不能拿著鞭子一邊抽一邊不停地問「說不說、說不說」，然後等到三天之後人家來了一句「你倒是問啊！」。

  這畢竟是一本很嚴肅的硬科幻文。

  「那麼我很好奇，陛下接下來是打算將秘密帶入墓地，還是準備公之於眾，讓您的繼任者防範我們的覬覦？」

  聶雲的這個問題無疑是點出了帝國皇帝如今的窘境。

  壽命將至，但是最有可能的繼任者卻與自己離心離德。

  「呵呵！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皇帝沒有正面回答，卻仿佛一個看破紅塵的老者一般笑了笑，讓聶雲一時間摸不透對方的真實想法。

  「那麼，如果我能治癒陛下呢？畢竟……我們組織的宗旨是等價交換。」聶雲想了想說道。

  「怎麼，你們想要用治癒我作為條件來交換我手中的艾瑞斯文明遺物？」帝國皇帝微微眯眼。

  「那畢竟只是一件死物。」聶雲意有所指。

  沒錯，他就是在考驗一位帝王的心性。

  是選擇長生久視，還是文明興衰？

  華夏文明的歷史上，很多帝王都面臨這樣的選擇，但是幾乎沒有幾個能夠抵禦住「活下去」這三個字的誘惑。

  人，說到底就是一種自私的生物。

  我死之後，哪管他洪水滔天，這絕不是一兩個個體所擁有的想法。

  「我憑什麼相信你有能力治好我？」皇帝沉默片刻，審視聶雲。

  「憑這個！」聶雲從懷中取出一小瓶翠綠色泛著光暈的奇特藥劑。

  皇帝死死盯著那一小瓶的生命之水，眼神中漸漸露出陶醉的神色。

  「好濃郁的生命能量！這東西……的確有可能延長我的壽命。」

  「那麼，陛下的選擇是？」聶雲一眨不眨的盯著皇帝的神色。

  皇帝卻是詭異地笑了笑。

  「在我做出選擇之前，我想邀請閣下來參加一個典禮。」

  「什麼典禮？」

  「帝國皇位禪讓大典！」

  下一刻，聶雲只覺得腳下突然開始微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