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洛柔電話

  玉霜煙的攻略做的很好，三個人逛了整整一天，到最後兩個大人都已經精疲力盡，唯獨傅戀卿還興奮地想要繼續。

  「戀卿？我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我們明天繼續玩兒好不好？」玉霜煙軟言細語地哄孩子，內心簡直要奔潰。

  一個三歲的孩子精力怎麼能這麼旺盛呢？雖說中間趴在傅涼川的背上睡了一覺，但是也並沒有睡多久呀。

  「最後一個好不好？等到煙花大會結束好不好？」傅戀卿明顯沒有玩兒夠，這會兒趴在傅涼川的肩膀上，軟綿綿地央求玉霜煙。

  日本冬日裡放煙花本就少見，這次正好碰上，玉霜煙想了想，還是沒拒絕孩子的要求。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暖黃的燈火一點點被點燃，照亮了昏暗的街道，人們都聚集在河堤上，三個一群五個一夥，都有各自的小團體，玉霜煙側頭看著父子倆人，心裡突然有種詭異的滿足感。

  這樣就挺好的，她聽到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一點點增強，最終振聾發聵。

  她心裡清楚得很，這就是她一直期望著的家庭生活，丈夫孩子，歲月靜好，自三年前這個夢破碎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想過，因為每次重新想像，就是在拿著刀剜自己心口的肉。

  那種痛，用痛徹心扉都不足以形容與表達，那種恨不得一截截打斷自己的骨頭，然後在一截截組裝起來重生，將所有黑暗裡的沉疴都棄如敝履，在破碎的自己中拼湊活下去希望。

  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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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感覺到了她目光中的沉痛，傅涼川將視線從空中收回來，看對上玉霜煙的視線：「怎麼了？」

  就在玉霜煙想要張嘴的瞬間，巨大而絢爛的煙花吱呀一聲升上夜空，隨著爆炸聲在漆黑的天幕中迅速地炸開，斑斕的色彩幾乎照亮整個夜空。

  玉霜煙眼神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看著他嘴角微微訝然的淺淡的弧度，看著他漆黑眸底盛開的煙花，還有那絢爛眸底深沉的不可說的情緒。

  那一刻，玉霜煙終於敢確認了，這個人現在，是真的喜歡著她的，因為靠近而害怕，所又因為遠離而恐懼。

  「天吶！好漂亮啊！爹地，我也想放煙花！」兩個人不知道對視了多久，直到孩子快樂的歡呼傳進他們的耳朵，驚醒了這一場煙花製造的短暫出神。

  「好。」傅涼川收回眼神，微微仰頭對著夜幕，對著持續上升然後爆炸的煙花，笑著回答。

  煙花確實是個好東西，絢爛而短暫，雖轉身即逝，可是卻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最美的瞬間能永遠地留在人的美好記憶之中，更重要的是，它在營造感性氣氛上無往不利。

  趁著機會許個願望吧，下一次再一起看煙花，希望他們之間關係，能有一個質的突破。

  回到酒店已經不早了，沒了吸引孩子注意力的新鮮玩意兒，傅戀卿很快就癱倒在沙發上，流著哈喇子睡著了。

  玉霜煙一邊輕輕捶打著自己充血的小腿，促進它的血液循環，一邊留神注意些不遠處傅涼川的動靜。

  ＪＲ那邊似乎有出了點小事情，傅涼川正拿著筆記本電腦開視頻會議，玉霜煙不自覺地豎起耳朵聽，偶爾還能聽到個別聽不懂的專業名詞。

  等到小腿不再腫脹，玉霜煙起身，俯身準備抱著已經睡過去的傅戀卿回房間睡覺，突然就聽到了傅涼川的手機鈴聲。

  他的手機就放在玉霜煙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玉霜煙探頭喊一聲傅涼川，傅涼川沒聽見，手機依舊鍥而不捨地響著，為了防止吵醒傅戀卿，玉霜煙便先將孩子放下，探頭去看了手機。

  屏幕的正中間，是一個讓玉霜煙足以憤怒到血液倒流的人——洛柔。

  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個剎那，玉霜煙幾乎感覺自己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腿軟到下意識去扶著什麼東西，來讓自己不出醜。

  玉霜煙伸手拿起電話後，第一通電話因為振鈴太長時間，已經自動掛斷了，然而馬上，第二通馬上就打進來了。

  玉霜煙感覺自己像是魔怔了，盯著手機的眸子動也不動，緊緊黏在手機屏幕上，恨不得把「洛柔」兩個字從屏幕上扣下來，撕成碎片。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按下了接聽鍵，然後就聽到了洛柔矯揉造作的聲音：「涼川？聽說你出國了是嗎？」

  「……」玉霜煙渾身顫抖，嗓子緊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怎麼不說話呀？是帶著戀卿出去散心的嗎？準備什麼時候回來嗎？」

  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問題，帶著生活氣息的，絲毫不見外的，和三年前一樣的柔柔弱弱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的時候，她不可抑制地開始顫抖起來。

  洛柔很快意識到接電話的另有其人，她沉默片刻，最終試探問了一句：「玉霜煙？」

  「……」

  「想不到跟著涼川去日本的是你呀，我還以為是那個新晉的小演員呢。」洛柔的聲音猛地換了個腔調，高高在上的，輕視鄙夷的。熟悉的語氣一瞬間勾起了她記憶深處最刻骨銘心的悲慘記憶。

  「你想說什麼？」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平穩一點，更加從容一點。

  「想說什麼？」洛柔嘲弄的重複她的問題，然後冷著聲音警告：「玉霜煙，我告訴過你，傅涼川是我的，你可以離他遠一點嗎？」

  「傅涼川是你的？」玉霜煙笑出聲，同時也笑出了淚，「你三年前就這樣說，然而傅涼川現在並不把你當回事。」

  「你閉嘴！」她失控地怒吼一聲，口不擇言地隔著電話和萬里重洋對著玉霜煙破口大罵，言辭粗鄙不堪，難以入耳，玉霜煙麻木地聽著，等洛柔沒有新詞可以罵了，她這才悠悠然道：「其實你也挺可憐的，喜歡你的百般愛護，對你不感興趣了，就扔在一旁看都不願意看一眼，你還真是挺慘的。」

  「你居然同情我？」她不可置信地問到，「你憑什麼同情我？你有什麼資格同情我？玉霜煙，說到底你才是應該被同情的那個，當年被當成了玉霜露，現在還不知道被當成誰了呢？總而言之，傅涼川心裡的人，永遠都不是一個叫做玉霜煙的人！」

  「那也比你像條狗一樣眼巴巴地等，最後什麼都得不到強。」言罷，玉霜煙便掛斷了電話，最後一記反擊估計要讓洛柔氣死了。

  玉霜煙一邊滿心感嘆由衷讚揚自己的成果，可是一邊卻又發現，某些她確認過的東西，有出現了坍塌。

  傅涼川似乎聽到這邊的動靜了，關掉了視頻走了過來，看著臉色慘白的玉霜煙，拿過自己的手機看了看通話記錄。

  「發生什麼事情了？」傅涼川先問玉霜煙。

  「沒什麼。」

  看她的表情，沒什麼絕對是有什麼了，傅涼川看她沒有主動坦誠的意向，直接撥通了洛柔的電話。電話剛響了兩聲，就有人接了。

  「洛柔？你剛才和煙煙說什麼了？」因為對洛柔有些許愧疚，所以傅涼川說話的語氣還算柔和。

  「我能說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但洛柔只覺得傅涼川是在質問，哽著脖子反問。

  在傅涼川這裡，她向來都是有理的，向來都可以有些小任性的，然而自從三年前玉霜煙這個女人離開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洛柔，別再聯繫我了。」

  言罷，傅涼川當著玉霜煙的面，將洛柔額的聯繫方式刪除，然後又將那一串數字加進了黑名單，像是明志一般，做完這一切之後定定地看著玉霜煙。像是邀功似的眼神讓她的心情好轉了點。

  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她再怎麼不長進，也不應該再在洛柔手底下吃虧了不是嗎？

  「你生氣了嗎？」傅涼川大概還不放心，跟在玉霜煙的身後，猶豫著問道。

  「沒有。」

  玉霜煙口是心非地搖頭，抬頭看一眼傅涼川的表情，隨即又低下頭去，一副明顯心裡有疙瘩的表情。

  「玉霜煙。」他叫了她的全名，在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伸手抓住了她的，任憑她如何掙扎都不願意放開，「我知道你現在沒有以前那麼抗拒我了，那能再堅持一下，聽我說幾句話嗎？」

  傅涼川表情有些慌張，玉霜煙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地出汗。

  「……」

  玉霜煙不說話，但是卻不再掙扎了，她的意思很明顯，她願意聽，而且她心裡因為剛才洛柔的話還堵得慌，明知道不應該繼續糾結，但是……情感掙脫了理智的束縛，看了煙花的後遺症還沒有徹底清除似的，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我知道做過很多錯事，但是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解，我們重新再一起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傅涼川態度卑微，明明是居高臨下看著玉霜煙，可是卻像是他在卑躬屈膝的乞求。

  「在一起？」玉霜煙怔怔反問。

  「是，我想要彌補你，可以答應我嗎？」傅涼川心臟都在顫抖，他可以猜得到答案，可是還是情不自禁地心存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