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吃飯

  不顧玉霜煙滿身沉默的抗拒，傅涼川拉著她走到了車前，接過她懷裡地傅戀卿放在后座上，親自拉好了安全帶。

  「上車吧？」她回頭看看一動不動的玉霜煙，嘴角含笑，然而這笑在玉霜煙看來狡詐無比。

  她覺得傅涼川應該能看的出來她的態度，但是依舊言笑晏晏，仿佛她是鬧脾氣的傅戀卿一樣的態度讓她心裡越發地窩火。

  「就在附近隨便找一家吃吧，我得趕緊回去拍戲。」掃一眼座位上期待地看著她的傅戀卿，嘆口氣坐在孩子旁邊，半晌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導演說沒關係的，而且……你和孩子不能吃的太隨便。」

  「……」

  句句有理，這讓玉霜煙感覺自己才是無理取鬧的那一個。

  車一路平穩地行駛，傅戀卿抓著她的胳膊一路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玉霜煙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面帶微笑，輕聲附和著他。

  她不能繼續這麼下去了……要找個時間跟傅涼川說清楚，將他們現在曖昧不明的關係劃分清楚，兩個人以後經緯分明，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

  「到了，下車吧。」

  將傅戀卿嚴嚴實實地抱起來，感覺到身側被打開的車門，玉霜煙想了想，還是將孩子送到的他的手上，然後自己正打算扶著車門自力更生。

  傅涼川的手從她的面前伸過來，穩穩的，有溫度的手掌握著她的手指，不容抗拒的扶住了她。

  玉霜煙下意識地想要甩手，然而傅涼川壓根兒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

  她有點後悔今天沒有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臉上只帶了墨鏡，稍微對她的臉熟悉一點的，肯定能認出她來。

  「傅涼川你放開我！這裡有人！」玉霜煙已經能感覺到有路人的視線紛紛投注在她身上了，這讓她很是緊張，被傅涼川握著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傅涼川感覺到了，但是他並沒有放開，像是固執地想要證明什麼，固執地想讓玉霜煙接受什麼。

  「你放開！」玉霜煙怒了，她猛地一抽手，狠狠瞪了傅涼川一眼，踩著高跟鞋率先走進了餐廳。

  傅涼川選擇的餐廳環境不錯，最重要的是特別僻靜，來來往往的服務生也不會很八卦，目不斜視的視線讓玉霜煙多少放鬆了下來。

  剛才在門口當眾把傅涼川甩開，玉霜煙心裡有些忐忑，覺得這一頓飯大概有吃的不甚愉快了。

  但是，即使不愉快了，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們之間也就這樣了。

  「想吃什麼？」傅涼川後腳進來，將傅戀卿放在自己身側，摘了孩子的口罩圍巾，轉頭看向玉霜煙。

  他……好像沒生氣？

  玉霜煙默默想著，不甚在意地回答：「都可以，你點吧。」

  自從身體每況日下，胃口也大不如前，她的對食物的熱情也喪失了不少，更何況她內心兵荒馬亂，更是沒什麼心情了。

  「那我點了。」傅涼川並不強求，接過菜單，徵求了傅涼川的意見之後，這才點了菜。

  玉霜煙留意聽了聽，發現基本都是她喜歡吃的，反倒是他自己喜歡的，像是被他忽略了似的。

  「你不點了嗎？」玉霜煙奇怪地看著他，遲鈍地問。

  「你還有想吃的？」

  「……沒有不用了。」

  玉霜煙突然發現自己對傅涼川在飯菜上的好惡還記得特別清楚，頓時悔不當初地閉了嘴，低下頭去當鵪鶉。

  傅涼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大事，也就不追問了。

  安靜了沒一會兒的傅戀卿看自己爹媽之間又這麼尷尬，小大人似的嘆口氣之後開了口：「爹地媽咪，你們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要求吧？」

  「什麼？」傅涼川反問，這段時間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一時間竟然沒有想起來。

  「我們一家人去玩兒呀！你怎麼能忘記呢！」傅戀卿氣呼呼地晃著小腿，噘著嘴巴控訴傅涼川：「爹地你最近都不怎麼理我了！」

  「……」傅涼川從不跟傅戀卿在這種事上浪費口舌，於是乎，只是微微白了自己兒子一眼，繼而就聽到了手機急促的電話鈴聲。

  「媽咪！」

  傅戀卿委屈巴巴地從凳子上跳下來，繞到了玉霜煙一側，抱著她的腿開始撒嬌：「爹地不理我，明明是他自己做錯了！媽咪你幫我教訓他好不好？」

  讓她教訓傅涼川？還不如直接讓她離傅涼川遠遠的，她可不想招惹眼前這個人。

  「寶貝乖，你爹地太忙了的，忘記也是可以理解的對不對？」玉霜煙揉著孩子軟乎乎的臉頰，將他抱起來放在自己身旁。

  看著傅涼川那些手機猶豫的模樣，玉霜煙無所謂道：「你接吧，還是需要我迴避一下？」

  「我馬上回來。」傅涼川深深看她一眼，還是起身離開，走向了她看不到的走廊方向。

  玉霜煙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和對傅涼川避之不及的態度產生了本不該產生的排異反應。

  「媽咪，你和爹地吵架了是不是？」

  看著傅涼川離開了，傅戀卿拉著玉霜煙的手開始慨嘆：「肯定都是爹地的錯，他已經知道錯啦，你就原諒他吧。」

  「你太小，你還不懂。」玉霜煙苦澀地笑，摸著孩子細軟的頭髮，臉上儘是傅戀卿無法理解的表情。

  如果傅戀卿長大之後知道他們倆之間的過往，會不會還會這般依賴傅涼川？會不會也想現在的她一樣？進退兩難？

  玉霜煙發現情不自禁地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她和傅涼川的感情已經足夠痛苦了，為什麼還要做這樣一個假設。將無辜的孩子扯進來，來承受不該由他承受的痛苦呢？

  「媽咪，爹地真的很愛你的。」玉霜煙惴惴不安地解釋，晶亮的眸子裡滿滿都是恐懼。

  玉霜煙：「戀卿，你要知道，媽咪永遠是你的媽咪，爹地也永遠是你的爹地，無論發生什麼事，這兩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明白嗎？」

  傅涼川懵懂地點頭，心下稍安，對感情理解還不夠深刻的小腦袋瓜子裡，更是不明白她這其中深意是什麼。

  被糊弄過去的傅戀卿很快被上桌的菜吸引了注意力，玉霜煙給他夾了一塊蝦仁，然而孩子朝著傅涼川的方向努努嘴，說：「爹地還沒有回來。」

  「先吃吧，爹地電話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呢。」玉霜煙朝著傅涼川離開的方向看一眼，心裡不由地開始擔心——童秋的事情她這兩天也聽了不少，各種陰謀論甚囂塵上，可以說，ＪＲ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但是憑藉傅涼川的手段，應該能轉危為安的吧，她一向覺得他的能力很強，相信這一次，最終會化險為夷的。

  兩個人剛開始動筷子不久，傅涼川就回來了，他像是沒事人一般，先是問玉霜煙飯菜合不合胃口，然後才拿起筷子，慢吞吞吃了起來，一舉一動都像極了溫文爾雅的紳士。

  然而這並不是玉霜煙認識的傅涼川，他和以前，變得也點太不一樣了。

  「怎麼不吃魚呢？」剛吃了沒多久，看到桌子最左邊的酸菜魚，傅涼川問。

  「刺太多。」

  ……

  傅涼川聽了這話，眉頭微皺，等到玉霜煙注意到，他已經全神貫注地開始專攻酸菜魚了。

  細緻地將魚刺一點點挑了出來，然後給吃的正歡的傅戀卿盤子裡送一塊，又給玉霜煙的盤子裡送一塊。

  動作自然到玉霜煙都不好意思說一句「我自己來吧」。

  傅涼川的這一舉動，讓玉霜煙情不自禁地將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傅涼川的身上。他細緻地挑了很久的刺，感覺兩個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之後，這才給自己也夾了一塊，嘗了嘗味道之後又隨便吃了手邊的幾道便放下了筷子。

  什麼時候輪到他的胃口不好了？玉霜煙內心納悶，抬頭看一眼傅涼川，卻見他視線完全投在自己身上，對視的瞬間一時無言，玉霜煙一個腦迴路沒跟上，便出口吐槽了一句：「你也胃口不好？」

  「嗯？」

  傅涼川沒聽懂，然而後知後覺地聽懂之後，他突然笑起來：「你是在擔心我嗎？」

  「……我又沒吃撐。」口是心非，玉霜煙惱怒地往嘴裡塞了一口飯，有點後悔自己張嘴說話。

  「別一直吃酸的，你的胃承受不住的。」看著玉霜煙有往自己的盤子裡添了醋，傅涼川出聲提醒，「特別是在你這種早上沒怎麼吃東西的情況下。」

  「我自己有分寸。」

  「有分寸的話還能在片場低血糖昏過去？」

  「那是意外。」

  「我不管。」傅涼川冷冷堅持，「反正再出這種事，我會直接帶你回家，一日三餐都盯著你吃的。」

  「霸道！無禮！虧我剛才覺得他變了呢！果然是錯覺！」玉霜煙在心裡無情地腹誹著，嘴上說不出一句可以反駁的話。

  說到底她沒理由，也不能一句「跟你有什麼關係」來粗暴地回應他，所以只能保持沉默，安靜吃飯。

  「能多吃點別浪費嗎？」感受到傅涼川已經徹底沒了動筷子的欲望，玉霜煙抬起頭瞪他，指著一桌子生存狀況良好的菜品，語氣里頗有些命令的意味，「貓吃的都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