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無堅不摧的關係

  「對了，你還沒吃午飯吧？我給你做吧。」兩個人面對面坐了很久，玉霜煙有些尷尬，反而邱連鈺整個人淡定得很。

  「下午不是還有戲嗎？趕緊回去吧。」邱連鈺起身，將病歷單收好，淺笑著對著玉霜煙道：「不用擔心我，午飯我自己解決吧。」

  玉霜煙愣住了，她能感覺得出來，邱連鈺並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至少現在不想。

  理智告訴她該離開，就算是為了讓邱連鈺徹底對自己失望也算，然而，無措的內心，紛雜的思緒讓她完全無法思考。

  她潛意識裡覺得，只要自己離開，那她回永遠錯過什麼重要的東西，讓她追悔莫及。

  

  「連鈺，我給你做好飯就走……劇組不著急的，沒關係。」

  說完，不等邱連鈺說話，她便轉身走進了廚房，心神不寧地開始動手。

  邱連鈺始終在客廳里看著，透亮的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慢慢滑落，在玉霜煙看不到的電話，悄無聲息地來，也悄無聲息地離開。

  玉霜煙並沒有在廚房耗太久，因為邱連鈺的廚房裡可以使用的食材實在是太少了，她折騰來折騰去，只簡單小炒了點青菜，又煮了個雞蛋湯。

  看著玉霜煙小心翼翼地將並不豐盛的午飯從廚房裡端出來，邱連鈺極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不舍和痛苦，臉上依舊是溫和清淺的笑：「麻煩你了。」

  「你這段時間是不是不好好吃飯，廚房裡什麼都沒有了。」玉霜煙微微責怪，可是看著他蒼白的臉色，語氣又緩和了不少。

  以至於脫口而出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軟綿綿的抱怨。

  「我認錯。」邱連鈺攤手，老實地認錯，然而眼神始終沒離開桌子上簡單的幾道菜，明明看起來完全沒有美食該有的色香味俱全，但是對邱連鈺，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玉霜煙只當他很久沒吃過熱乎乎的家常菜了，嘆口氣安靜地看著他吃飯。

  「對了，那孩子……」沒一會兒，邱連鈺突然抬頭，擔憂地看著玉霜煙。

  「我已經配型成功了。」玉霜煙並不知道邱連鈺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自顧自地講下去：「醫生說讓我好好養好身體，等到合適的時機就手術。」

  「嗯，那就好。」

  邱連鈺點點頭，復而低下頭去，用勺子舀一口湯送進嘴裡，似乎有什麼想說的話，但是走在琢磨該怎麼說合適。

  玉霜煙也察覺到他的猶豫，輕輕道：「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唄，咱倆什麼關係。」

  「我很擔心你的身體。」從一開始他就很擔心，為了孩子，玉霜煙自己就算去死也是願意的，他總怕發生什麼意外，會發生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我會好好調養的，而且醫生也說了，現在的技術比以前成熟很多，抽取骨髓並不會對我造成什麼不了挽回的傷害……」

  玉霜煙話還沒說完，電話就突然響了，她朝著邱連鈺無奈地聳聳肩，拿起手機走到一旁，一開口便是極盡溫柔的聲音。

  「戀卿？有沒有好好吃飯？」

  邱連鈺聽不到電話里的聲音，只能從玉霜煙掩飾不住的柔和中感覺到，她此刻，很幸福。

  這就足夠了不是嗎，只要她幸福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媽咪工作結束就回去好不好？」大概傅戀卿又在撒嬌，玉霜煙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無奈。

  身後的邱連鈺停了筷子，靜靜地聽著，他覺得自己現在就算僅僅是注視著她，也應該感覺到滿足了。

  「自己玩兒一會兒好不好？要不去找護士姐姐，不要去打擾你爹地。」玉霜煙有些頭疼，傅涼川的工作量那麼大，在病房裡臨時處理幾個文件都這麼不安靜，一旦發了火責怪孩子就不好了。

  「不要，她們一點都不好玩。」

  「……那媽咪讓一個很會畫畫的阿姨去找你玩兒好不好。」

  玉霜煙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畢竟孩子們都喜歡動畫之類的東西，那舒心應該也挺受孩子歡迎的。

  「不行，我只要媽咪！」傅戀卿不滿地大喊一聲，就差哭出來給她看了。

  這孩子，未免也有點太粘人了，玉霜煙無奈地想，可是繼而又一想，孩子每天每關在病房裡，覺得無聊很正常，她總不能用成年人的標準去要求一個孩子。

  「乖，媽咪只有好好工作完了才能去回去看你，聽話好不好？」玉霜煙的語氣微微嚴肅起來，但是話鋒一轉又安慰道：「媽咪晚上親自給你做好吃的補償你好不好？」

  「……好吧，那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一定要早點回來，還有那個會畫畫的阿姨，也要來。」

  傅戀卿總算還是沒那麼熊，察覺到自己撒嬌耍賴也沒用之後，很爽快地答應了玉霜煙。

  掛斷電話回到自己的位置，對上邱連鈺的視線時，莫名其妙地覺得歉疚，但是只見他一笑，卻是道：「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去替你去看看孩子的，反正今天下午也沒事。」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等身體好了再出門，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也不休息，我讓舒心去就行了。」玉霜煙看著去劇組的時間已經逼近，連忙起身穿好衣服，拒絕了邱連鈺的提議。

  邱連鈺沒說話，只是眼神明顯暗下去了，但是嘴角的笑依舊在。

  玉霜煙看著他的笑，覺得怪異，平日裡邱連鈺雖然也嘗嘗這麼笑，但是完全不像是今天這樣……感覺很勉強，仿佛只是在告訴她「我很好」這樣的信息。

  「晚上我會再給你發個電話的，一定要開機呀。」導演的電話已經來了，玉霜煙顧不得多想，一邊囑咐一邊往門口的位置走。

  「路上小心。」

  直到最後，邱連鈺始終坐在哪裡，安靜地看著她笑，動作很輕地揮手，玉霜煙洗澡看過去，直覺他的臉色，似乎更加差了。

  「那我走了。」

  「嗯。」

  回到劇組，依舊不輕鬆的拍攝任務讓玉霜煙幾乎沒有時間想其他的，匆匆給舒心發了簡訊，也沒來得及看到舒心的回信，就被導演火急火燎地叫了過去。

  「今天的任務你的情緒起伏很大，所以咱們集中精神，儘量一條過，情緒一定要到位！」導演嚴肅地要求，玉霜煙一一點頭答應。

  所有人員到位，燈光收音一應俱全，只剩下演員了，玉霜煙看著如此大的陣仗，雖然覺得亞歷山大，但是一點也不緊張，反而有些興奮起來。

  很快的，拍攝已經到了結尾，導演也是一臉疲態，整個片場大概除了打了雞血的玉霜煙之外，都恨不得趴地上休息一會去了。

  「休息一會兒！換下一場！」

  導演看著所有人的狀態，大喝一聲決定道，玉霜煙抬頭一掃，雖然心裡著急，但是也不能讓這麼多人因為她這麼受累。

  屈明明給她找了一把椅子，又給她端來熱水，頗有些心疼地看著她：「霜煙姐，你今天這麼拼做什麼呀？」

  「因為……有人在等我。」玉霜煙揚起笑臉，在氣溫已經不算高的秋夜裡熠熠生輝。

  那雙圓潤的眸子，顧盼生輝，星光璀璨，屈明明愣住了，安靜了片刻，不再說話。

  當天拍攝結束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終於拿到手機的玉霜煙馬上給傅戀卿去了電話。

  「媽咪！你工作結束了呀？」本以為這孩子回鬧脾氣，但是沒想到語氣還是挺歡快的。

  「嗯，媽咪馬上就回去，今天下午過得怎麼樣呀？」

  玉霜煙上了車，屈明明在駕駛座上聽著，心裡微微驚訝，他倒是知道之前那個孩子回暗地裡叫霜煙姐為「媽咪」，但是她的態度當時還挺抗拒的，為什麼現在？

  「有舒心阿姨陪著我，她畫畫超級棒的！」傅戀卿激動地大喊，玉霜煙還能聽到舒心的聲音，還有偶爾低沉的男聲，應該是傅涼川。

  「媽咪馬上就回去了，想吃點什麼嗎？」玉霜煙的語氣極度寵溺，聽的前排的屈明明心情很是怪異，他感覺自己身為助理，對玉霜煙現在的情況也有點太不熟悉了！

  「媽咪回來就好了，我已經吃過晚飯了。」傅戀卿無比的乖巧，仿佛中午那個無理取鬧非要玉霜煙去陪他的不是傅戀卿本人似的。

  玉霜煙的心裡暖洋洋的，只道了聲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抬頭便催促屈明明送她先回家。

  「霜煙姐，這個孩子是？」

  「是我的孩子。」

  不再遮遮掩掩，也不會試圖隱瞞，玉霜煙鄭重其事地看著後視鏡里屈明明的眼神，解釋：「三年前和他因為某些原因分開了，前兩天才相認。」

  「……」

  屈明明抿嘴，似乎有些不相信，但是就他所知道的部分事實也讓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霜煙姐……那邱總呢？」

  「……明明，我和連鈺，從來都沒有那種關係，但是我們的關係，從來都是無堅不摧的。」玉霜煙垂下眼皮，看向窗外已經黑漆漆的夜色，聲音淡淡，卻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