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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誰的套路深

2024-06-07 19:02:24 作者: 三眠醬

  章熙原本是想等到第二日再去公主府尋她。

  可這一夜,他失眠了。

  

  遲遲無法入睡,閉上眼,腦海中滿是白天在太液池畔遇到她的那一幕,心浮氣躁,攪得他心中不安寧。

  她做什麼不理自己?

  明明都看到他了,叫住他了,卻扭頭丟下他,不理他。

  這一刻,再沒有威風凜凜的沙場悍將,而是一個被攪弄的心思難安的可憐人。

  章熙披衣起身,不知不覺就到了雙橋街,熟門熟路地翻上牆,很快來到她的窗前。

  窗戶上透出她的剪影,她竟還未睡。

  那她……

  會不會是在等他?

  章熙突然有些裹足不前。

  他鄙夷自己的怯懦,卻又身不由己地擔憂,若是她冷言相對怎麼辦?

  不,她不必說話,只一個陌生的眼神足夠叫他難過了。

  章熙盯著桑落的影子出神,幾次想要拔腿就走,可他又不甘心。

  最差不過是他們不如從前親密。

  桑落剛來那會兒,更不願理人,他們還不是漸漸要好起來?

  想通了後,章熙敲窗。

  很快,窗戶打開。

  那張叫人再難忘懷的臉露出來,桑落靜靜地看他,一點也不驚訝。章熙嘴唇翕動,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兩人就隔著窗站著。

  直到屋裡傳來青黛的聲音,「他既來了,我就走了。」

  緊接著,響起門牖開合的聲音,青黛走出來,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門問他,「你翻窗還是走門?」

  章熙:……

  他更不知該如何回答。

  青黛已自顧自地點點頭,將門關上,走回了房間。

  全程自然無比。

  章熙但凡進了淺雲居,就只有被拿捏地份,從前如此,哪怕如今做了將軍,亦是如此。

  他轉頭去看桑落,卻發現她已不在窗邊,只好輕巧越過窗台,再將窗戶合上。

  桑落就坐在靠窗的榻上,也不抬頭看他,把玩著手邊剛編好的穗子。

  章熙等不到她開口,只能自己乾巴巴道:「這兩年多,你過得還好吧?」

  「今日在宮中見你,你卻沒同我說話,」他解釋道,「我便想來看看你。」

  「你是在等我嗎?」

  他又問了一句。

  桑落這才抬眸,見他正望著自己,雙眸一眨不眨,便道:「不同你說話,是因為我生氣了。」

  這半日下來,章熙想了多種她不理自己的可能。

  或是她大了,知曉人事,有了男女大防。

  或是她將自己忘了

  又或是有了新的玩伴……

  無論哪一種,他都有心理準備。

  卻萬萬沒有想到,桑落會這般回答自己。

  她的杏眼中流出狡黠,語氣雖充滿抱怨,卻擋不住那股軟糯的撒嬌味道。

  章熙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她這句話盪在半空。

  「我做什麼惹你生氣?」他問道,聲音輕柔。

  桑落仍舊坐著,蔥白的手指纏繞著大紅的穗子,愈發顯得那手白皙細嫩。

  她也問,「上一次跟我來信是什麼時候?」

  「一年多前。」

  「你回來幾日了?」

  「……三五日。」

  桑落委委屈屈地看向他,「你都將我忘了,做什麼我還要理會你。」

  「你如今是大將軍,早就不把我放在眼裡,我也不是你妹妹了。」

  章熙再料不到姑娘家百轉千回的心思。

  他又如何會將她忘記?

  在他心中,便是千珠萬寶都及不上她此刻展顏一笑。

  原來落落,竟是為此而生氣。

  豁然明朗,他感到燥熱,渾身都沸騰起來。

  她也是在意他的!

  章熙上前兩步,站在桑落面前。從懷裡掏出一物,一張已經發黃的平安符。

  是他臨走那日,她親手送給他的。

  「這兩年我一直帶著身邊,一時一刻也沒有離過身。好妹妹,我怎麼捨得忘了你。」

  「沒來看你是我錯了,落落你要如何才肯原諒我?」

  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發心,像是什麼要呼之欲出,又像是早就生根發芽的種子被陽光雨露滋潤後,結出紅彤彤的果子。

  總之,在這個平常的午夜,章熙終於知曉了自己心意。

  什麼哥哥妹妹?

  從他再次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再沒有妹妹了,在他面前的,是心愛的小姑娘,已經長大,叫他牽腸掛肚的小姑娘。

  桑落從他掌心拿起符紙,抬頭同樣凝視著他,「它有沒有保佑你?」

  章熙道:「有的。」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哪裡還有一絲方才委屈的模樣。將符紙放在身旁的案几旁,她說:

  「符紙舊了,你也再用不上,這個便還給我。我有新的禮物要送你。」

  章熙完全被她搞懵了。

  她像是又不氣了,還要送他禮物。

  猜不透姑娘家的心,他只能傻乎乎被牽著走。

  桑落從一旁的匣中取出一枚玉佩,繞在她方才一直把玩的穗子上,做好後她道:「你靠過來些,我幫你戴上。」

  章熙依言上前,兩人距離又近了很多。

  一雙小手在腰間給他扣玉佩,一是很簡單的動作,卻叫他渾身都似失了力。

  他聽到少女裹著蜜糖的笑,「怎麼能用大紅色的穗子,你明明愛穿玄色衣裳。」

  他便也跟著笑。

  一整日的心慌焦躁在此刻,在她的身畔,都化成不可名狀的快活。

  他感到久違的,輕鬆的快活。

  「為何送我玉佩?」

  看她要又卸掉,他攔住她問道。

  「古之君子必佩玉,」桑落拍掉他阻攔的手,將玉佩取下來,「白天見你腰間空蕩,這配色不好,等我重新編一條再送你。」

  章熙想說自己怎樣都喜歡,又怕惹她不高興。

  原來白天短暫的一面,她已注意到他未佩玉。

  她……怎麼這般好?

  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叫他難以自持。

  見她一直在擺弄那條穗子,也不抬頭看他,章熙索性蹲下身,仰頭望她:

  「生氣還要送我玉佩?」

  他是真的高興,便想要逗逗她,與她多說幾句話。

  誰知桑落聽了,直接將手裡的穗子丟向他。

  他們離得近,那穗子不偏不倚正好丟在他臉上。

  一股暗香迎面,章熙忽地心神一盪。他閉了閉目,這才拿下穗子,對桑落道:「好妹妹,這兩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惦記你。

  尤其是第二年,我常深入大漠追敵,三四個月在外奔襲,有時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也沒個固定的場所,這才跟你斷了聯繫。」

  「如今我回來了,你想要做什麼,我都陪著你,向你賠罪好不好?」

  桑落重新看向他,目光幽幽,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似的。

  就在章熙有些忐忑時,只聽這惱人的小姑娘道:

  「我的贅婿呢?都快三年時間了,你還沒有找到嗎?」

  章熙心道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大半夜站在你面前,你還能找什麼夫君!

  沒他在一旁看著,落落這些年都被先生給慣壞了!

  咬著後槽牙,章熙扯出一個笑來,「明天我帶你去踏青,放紙鳶好不好?」

  見桑落仍盯著他,只能續道:「給你的……找著了,明日一併帶他來見你。」

  「跟你像嗎?」

  「……很像。」

  桑落這才滿意,接著又慢吞吞道:「可父親不讓我與別的男子出行。」

  章熙真是沒脾氣,「我是別人啊?」

  桑落點頭,「除父親和沂兒外,都算。」

  「無事,明日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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