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段往事

  陸老爺子看下人久久說不出話來，也就知道了他心中是怎麼想的了。

  陸霆昭是出了名的冷麵寒心，從來不知道體貼人，從來也都是和別人保持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就算是對待他——陸霆昭的親爺爺，也都是永遠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不用指望他能說出什麼溫暖人心的話語來。

  

  陸老爺子只覺得內心裡又是憤怒，又是失落，又是悲哀，五味雜陳之下，心臟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看到陸老爺子痛苦地皺了皺眉毛，知道應該是又要犯病了，趕緊把手裡的藥遞了過去。

  這次陸老爺子是真的感覺到難受了，不敢賭氣說不想吃藥了，嚇得趕緊把藥片一吞而下。

  福潤看著陸老爺子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吃完了藥，陸老爺子微微垂下了眼睛，福潤以為他是要睡覺了，於是準備悄悄地離開，不要打擾到陸老爺子休息。

  沒想到陸老爺子卻叫住了他，聲音裡帶著一些無法掩飾的疲憊：「福潤，你先別走，陪我說說話吧。」

  福潤看著陸老爺子縱橫商場這麼多年，到頭來雖然名譽有了，錢財也有了，卻還是這麼一副落寞寂寥的樣子，忍不住心中一陣唏噓感慨。

  陸老爺子輕聲開口，緩緩地跟福潤聊起了陸霆昭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陸霆昭的父母剛剛去世，陸老爺子找到了他，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兩個人因為剛在一起生活，所以生活習慣上有很多的不適應。

  再加上陸霆昭冰冰冷冷，不愛說話的性子，所以陸老爺子並沒有表現出對這個孫子有多少的愛心和多大的熱情，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陸老爺子為了給陸霆昭一個良好的教育環境，於是把他送到了最好的一個貴族學校里，期待著能把他培養成一個可以接替他事業的商業奇才。

  一開始陸霆昭表現的都還很正常，按時上下學，按時吃飯睡覺，除了性子冰冷了一點之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福潤慌慌張張地跑進了陸老爺子的房間，一臉急切地告訴他，陸霆昭很有可能在校園裡受到欺負了。

  陸老爺子大驚失色，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文件，細細地問他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福潤咬了咬牙，直接把自己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陸老爺子。

  原來，那天晚上福潤在給陸霆昭送水果和點心的時候，發現他房間的門沒有鎖上，於是就直接推門進去了。沒想到，卻看到了正在換衣服的陸霆昭。

  小小年紀的陸霆昭，身材白皙修長，臉蛋精緻秀麗，有著一種分不清性別的美麗。然而，與之違和的，卻是他身上一塊又一塊的青紫的痕跡。

  福潤趕緊問陸霆昭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身上會有這麼多的傷疤，陸霆昭卻淡漠地告訴他，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新傷疊舊傷，一看就知道，那是跟人打了很多架才造成的。

  陸老爺子知道後怒不可遏，連夜讓人去調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實自然也是很俗套的。在這個城市的商圈裡，哪家有個風吹草動的小八卦，很快就會傳到其他人的耳朵里。更何況，是陸霆昭父母雙亡，只剩下一個將行就木的爺爺的事情。

  自然而然的，那些小孩子們也都知道了陸霆昭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異類」，他無父無母，根本不配和他們坐在同一間教室里。

  校園暴力，總是來的這麼不講道理的。

  陸霆昭性子倔的很，自然不會跟他們乖乖求饒，不是要欺負他嗎？好啊，那就來比試一下是誰的拳頭要再硬一點。

  陸霆昭是落下了一身傷，可是他默默地忍了下來，冷眼看著那些欺負他的公子少爺們被他打的哭爹喊娘。

  陸老爺子得知事情真相後，並沒有去找陸霆昭說這件事，而是動用了一些小手段，讓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負陸霆昭了。

  至於是什麼手段，陸老爺子至今都不肯說。但是依照他向來做事的雷霆手段，可以猜出來這些手段也並不是很符合道義就是了。

  從那之後，陸霆昭漸漸也開始對陸老爺子敞開了心扉。雖然不至於像普通人家的爺孫那樣親密無間，但是也不再是以往沒話可說的情況了。

  說道最後，陸老爺子深情哀切地看著福潤，聲音微微顫抖著說：「我本來以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了。誰知道半路會來了柳若水那個小家子氣的女人，硬生生把霆昭的魂兒都給勾去了！」

  福潤嘆了一口氣，輕聲勸慰陸老爺子：「柳小姐身嬌體弱的，確實是不如少奶奶開朗大方，有當家主母的樣子。」

  「對嘛！」陸老爺子贊同地點了點頭，然後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只是不知道霆昭到底是怎麼了，他不是這麼拎不清的人啊！莫非這背後有什麼隱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福潤給陸老爺子拿了一條毯子蓋著，柔聲開口說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小少爺什麼都不說，我們也調查不出來什麼……或許，小少爺真的只是覺得柳小姐非常可憐，有些像很多年前的他自己，所以才會對她多加照顧吧……」

  陸老爺子皺了皺眉頭，想到柳若水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又想到了聽賀媽媽說的，今早郁默在別墅里被欺負的不成樣子，忽然把手裡握住的杯子重重放到了旁邊的案几上，冷聲開口說：「不行，我要回去一趟！郁默一個小丫頭，面對這些事情，她承擔不來的！」

  「老爺，您三思啊！」福潤被陸老爺子的決定嚇了一跳，趕緊阻攔他說道，「這裡有最好的醫療團隊，您要為您自己的身體著想啊。」

  陸老爺子咬了咬牙說道：「我身體不好都是被那個孽障氣的！只要他和郁默好好過日子，我的身體鐵定沒事兒！」

  看到自家老爺的倔脾氣又上來了，福潤想開口再勸，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老爺子拍拍福潤的肩膀說道：「你不用勸我了，我心意已決。」

  也不怪陸老爺子這麼草率地下決定，只有他在場，陸霆昭才會收斂一些，留在陸家，這樣自己才能創造機會讓他和郁默日久生情。

  不然，依著柳若水那副要霸占陸霆昭全部身心的樣子，陸霆昭和郁默不知道哪輩子才能修成正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