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恨蕭放

  說實話，我當時看到蕭放並沒有很開心，反而是驚訝。

  從高鐵站被歹徒挾持，到前天差點被人綁架，蕭放從始至終沒露過面，甚至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我不知道他是在忙工作，還是在忙著陪白小姐，不過答案已經不重要了，現在「贏海」的帳目在我手上，我交給他，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說到底，我還不就是蕭放用來賺錢的工具，我得自己認清自己的位置，過了界，受傷的還是自己。

  「蕭總。」

  我站在楚亦笙身邊，跟蕭放打招呼。

  蕭放看我一眼，沒說話，反而轉向楚亦笙說，「楚警官也在。」

  

  我不想去琢磨蕭放為什麼在意楚亦笙的存在，也了解楚亦笙性格冷漠，不會去接蕭放這句不疑不陳的話，所以替他回答道，「之前有兩個人要綁架我，是楚警官出手救了我，現在以警務人員的身份，24小時保護我。」

  「哦。」

  蕭放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然後轉臉對楚亦笙說，「既然是前天的事，那24小時已經過了，現在有我在，楚警官請回吧。」

  我不知道蕭放和楚亦笙之前是不是有過節，但這兩個人每次見面，似乎都是表面平靜，其實暗流涌動。

  「自己小心點。」

  楚亦笙說完這句話，便一個人走了，甚至說聲「謝謝」的機會都沒給我。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我突然有種「願你此生安好，不再相見」的感覺。

  「怎麼？捨不得了？」

  蕭放一句話打斷我的思緒，我回神兒的時候，他人已經走進公寓了，我拎著包馬上跟過去。

  進了門，蕭放像領導審查一樣，審視著這個四十平米的房間。

  「還過起日子來了。」

  我聽見蕭放這麼說，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廚台上放著昨晚剩的小半桶油。

  我沒想過多解釋，只是回答說，「昨晚做菜剩的。」

  蕭放沒看我，也沒再繼續追問我，反倒是背對著我站著。

  我知道他在看什麼。

  床。

  大早上，蕭放看見我和楚亦笙一起從公寓出來，廚房裡還有昨晚一起吃飯用過的油，他在想什麼，我都知道。

  我早上起來的時候，習慣把床鋪平，單憑這張床，蕭放看不出來昨晚是一個人睡過，還是兩個人睡過。

  「昨晚開了一夜的車，我有點累了。」蕭放的語氣明顯沉了下來。

  我聽不出他哪裡疲倦，反而覺得他有點生氣。

  我說，「不是有床嗎？累了就躺一會兒。」

  蕭放扭了兩下脖子，突然轉過身，低眸看著我，「老子不習慣睡別人睡過的床。」

  「我不知道這床之前有沒有人睡過，我這兩天睡的床，楚警官睡的沙發。」

  我的語氣很平淡，不想特意解釋，也不想討好蕭放，只是想陳述一件事實，信不信隨他。

  之後聽到「撲」的一聲，再抬頭時，蕭放已經倒在了大床上，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對我說，「這床上有你的味道，老子睡得安心。」

  這話有幾分真假，我已經沒心情管了。

  之前和劉錚談戀愛的時候，他說什麼我都信，可現在，我不但不信他，也開始不相信蕭放了。

  我記得楚亦笙跟我說過一句話，「別太相信蕭放。」

  不是蕭放這人不可信，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以我現在的道行，根本分辨不出來。

  沒一會兒，蕭放睡著了，我坐在沙發上，聽著他微微的鼾聲，腦子裡是「贏海」的帳目，是李榮山和王昌友，是蕭放知道帳目作假後的態度……

  蕭放會開除李榮山和王昌友嗎？

  我不是他，我不知道。

  腦子裡有點亂，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我把抱枕靠在身後，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床上的蕭放，他睡得很熟，睡姿跟他性格差不多，有點放蕩不羈，說白了，就是擺了個「大」字躺在床上。

  此時我眼睛裡的人是蕭放，腦子裡卻浮現出楚亦笙的臉。

  那兩個夜晚，他也是坐在沙發上，這樣看我的嗎？

  在認識蕭放和楚亦笙之前，我的眼睛裡，腦子裡，心裡，就只有劉錚這麼一個男人，我不敢說自己是什麼貞潔烈女，但對劉錚絕對忠貞，可現在……我發現我心裡裝著兩個男人。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見異思遷，但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下午，肚子餓了，我見蕭放還沒醒，用昨天剩的食材隨便做了點東西。

  「恩，好香～」

  突然有人從身後抱住我，氣息撒在我耳邊，說著那些話。

  我知道是誰，是蕭放，這房子除了我和他，沒有第三個人。

  我往旁邊讓了讓，拿起盤子說，「蕭總，廚台髒，小心衣服。」

  說完，我拿著盤子從旁邊的縫隙里鑽出來，坐在沙發上，咬了一口裹著雞蛋的煎麵包片，味道一般，沒有雞蛋煎饅頭好吃。

  蕭放站在原地，咔咔扭了幾下脖子，一副放鬆的樣子走過來，直接把我手裡的麵包搶走，咬了一口，「恩，味道還可以。」

  我愣住，不是味道不味道的問題，而是那麵包我剛咬過，蕭放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太隨意了，我們的關係還沒到可以同吃一樣東西的時候。

  我說，「蕭總，你餓了我可以再去做一點。」

  說話的同時，我已經站起來。

  蕭放先我兩步，忽地走到我面前，一手將麵包摔在盤子裡，「許安然，你躲我。」

  「沒有。」

  「沒有為什麼不敢看我？為什麼不抬頭？」

  蕭放忽地壓向我，把我又壓回沙發上，整個人像只鷹，雙手撐在沙發上，籠罩著他的獵物。

  我無話可說，也不想說。

  「許安然，說你最近有沒有想我？」

  蕭放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好像一個索要糖果的孩子，迫切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可現在的我，似乎對他的甜言蜜語已經開始免疫了。

  抬頭，看著蕭放無比認真的眼睛，我說，「蕭總，你有想過我嗎？就算我時時刻刻想著你又怎麼樣？匪徒綁架我的時候，你能出現嗎？」

  我語氣平靜，心裡卻一點都不平靜。

  蕭放是整個公司的大老闆，他能不知道李榮山和王昌友的為人嗎？就算他不知道，唐九聽到李王二人威脅我，是他派唐九來的，他都不問一下嗎？

  明明知道我有危險，卻不露面，現在還問我這些幹什麼？

  「許安然，你恨我對不對？」蕭放問我。

  我撇過頭，沒回答。

  「啪啦」，盤子落地的聲音，之後我聽到一陣重重的關門聲，再抬頭時，蕭放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我惹怒他了，對不對？

  窗外傳來馬達加速的聲音，很大很吵，然後沒兩秒就消失了。

  那一瞬，我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一身的防禦卸下來，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大口的喘氣。

  我不知道我現在對蕭放是什麼感情，不是愛也不是恨，我真的不知道。

  整個人平靜下來，才發覺這個房子不安全，現在沒有楚亦笙，沒有蕭放，那些人隨時會找上門，殺人滅口。

  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同時也意識到了蕭放和楚亦笙的不同。

  楚亦笙好像永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但似乎蕭放可以。

  不能再讓自己亂想下去，拿了文件和手包往外走，開門後，我撞見一個人。

  是唐九。

  「許小姐，蕭總說外面危險，你不能一個人出去。」

  唐九就站在門外，傳達著蕭放的意思。

  我有點懵，不明白唐九為什麼會站在門外，他不是應該跟著蕭放嗎？

  「許小姐，有事馬上喊我，我就站在外面。」

  說完這句話，唐九關上門，我還傻站在那，一時沒反應過來。

  唐九的出現確實讓我很意外，那天在分公司分道揚鑣之後，我以為唐九會回京市，但目前看起來，好像不是。

  從何故背叛蕭放，到高鐵我被挾持，李榮山、王昌友、「贏海」的項目、綁架、楚亦笙、蕭放，甚至門外的唐九，一件件事，一個個人攪得我腦子疼。

  有唐九在門外，我自然放心。

  坐在沙發上，本來想小憩一會兒，人是靜下來了，可腦子卻停不下來。

  蕭放為什麼會一大早來找我？

  他怎麼知道我在這？

  他為什麼會生氣？

  唐九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門外？

  每一個問題和它原本的答案，似乎和我之前的邏輯都不相符。

  我發現我這人有個缺點，有時必須弄明白的卻要自欺欺人，有時不必弄明白的卻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開了門，唐九就站在門外，直直的，看見我問，「許小姐，有事嗎？」

  我說，「你在外面站著累，進來坐吧。」

  「不必了。」唐九回絕我，一點餘地不留。

  我站在門口沒動，唐九看著我沒說話。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沒忍住，再次開口道，「唐九，蕭總知不知道我被綁架的事？」

  「知道。」

  幾乎是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唐九就回答了，反而讓我一時語塞，過了幾秒又問，「他有沒有說什麼？」

  這不是一個選擇題，我想弄明白，蕭放在知道我被綁架後，是什麼反應。

  「蕭總讓我好好保護你，一步都不准離開。」

  我心臟猛的抽搐一下，這似乎是我想的答案，可真的從唐九口中說出來，我又好像無法面對。

  之後唐九跟我說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