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易水蕭蕭西風冷
2024-05-01 08:58:17
作者: 巫門老九本尊
「徒兒,這女屍身上二十一枚鎮屍釘,需要你來幫她拔出來。」師父說這話的時候,我看出了他臉上的擔憂。
百年煞氣聚集,怕是普通人碰到,就算不死也要倒霉一輩子了。
陸家先祖做這些陰損事,最終的因果報應都是要落在我的身上。
我走上前,伸手準備去拔鎮屍釘。
「等一下。」張玄一叫停我,接著走到師父面前。「是我毀了陳景成仙的機會,張某願意以死謝罪。」
「李先生你不會不給我這個謝罪的機會吧。」
聽了張玄一的話,師父沉默了片刻。
「陸家因果,本因不在你,你可以不用如此。」師父說。「我的徒兒,我這老傢伙罩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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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的話,並未讓張玄一打消謝罪的念頭。
「請先生成全。」張玄一作揖請求。「如果不是十五年前我自命不凡隨意斷人命運,或許這兩個孩子不會有此遭遇。」
「陸二行兇入獄,陸四逃命被斃,最終的因都在張某身上。」
「我之所以逃避陸家,一是不願意相信真相,二是愧對陸家後嗣。」
「這罪,當張某來受。」
師父沒有說話,拿出一張符交給張玄一。
張玄一雙手接過符,咬破手指將血滴上去,接著將符揉成團塞進嘴裡吞了下去。
「保重。」師父重重說了兩個字。
看著張玄一走來,我想的是如果當初沒有他的諫言,我和陸瑤又該是什麼結局。
玄女降世,惡鬼托生,終究是福禍相依。
張玄一既然要來拔鎮屍釘,我自然不願意去承受果報。
見眾人退後,張玄一蹲下,一手握著鎮屍釘,直接從屍體上拔了下來。
隨著一枚釘子拔出,張玄一氣血上涌,一口老血噴出。
眾人見狀,紛紛後退。
緊接著是第二枚,張玄一再次吐血。
直到第十五枚的時候,張玄一氣息虛弱的趴在地上。「師父,弟子愚笨,斷了他人氣運,還請師父先靈保佑,讓弟子彌補過錯。」
說著,張玄一握緊第十六根鎮屍釘,猛地拔起。
隨著鎮屍釘落地,張玄一昏死過去。
看著他遲暮的軀體,我在想如果是我,我能拔出幾根。
我走上前,想將人扶起,可師父攔著不讓。「張玄一替你遭受報應,如果你這時候出手,他會立刻斃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個陸家人滿為患,卻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張玄一,在想他還能不能醒過來。
大概半個小時後,張玄一有了動靜。
「張某不才,願與上天討價,用自身雙眼換兩枚鎮屍釘。」張玄一大喊,伸出一手直接戳瞎自己雙眼。
這時候,我打內心敬重他這個人。
生生戳瞎自己,這男人不喊一句疼,而是奮力爬起跪在地上,雙手各握一枚鎮屍釘,迎天長嘯奮力一拔。
鎮屍釘落地,張玄一像是被抽了全身氣力。
師父面無表情,我看的有些於心不忍。
休息了大概十分鐘,張玄一抬頭,臉上滿是鮮血。
「借如死生別,安得長苦悲。」張玄一突然起身,用盡全身力氣一跳數米高,下落的時候膝蓋著地,院裡的大理石石板應聲碎裂,張玄一的兩條腿廢了。
「張某自命不凡,今日捨命報因果,兩條腿換兩枚鎮屍釘。」
趴在地上的張玄一,又硬拔了兩枚鎮屍釘。
二十一枚鎮屍釘,還剩最後一枚。
此刻的張玄一,爬起已經是奢望了,可嘴裡還是不斷地喃喃自語。「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
「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張某這條命,還了。」
張玄一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住最後一枚鎮屍釘奮力拔出,朝著自己的眉心就刺了上去。
鎮屍釘觸碰到眉心,無法再入分毫。
只見張玄一的手被拂塵纏繞。
師父隨手一甩,打掉了張玄一手裡的鎮屍釘。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師父無奈搖頭。「你斷我徒氣運,今日以命回報,這事算平了。」
「送他去醫院。」
村長見狀,趕緊安排人手將張玄一送到醫院。
對張玄一,我開始打心裡尊敬。
二十一枚鎮屍釘,全都落在地上。
「二十一枚鎮屍釘,需要猛火焚化,焚化後和陸家先祖的屍骨一同下葬。」師父說。「此事必須陸家來做。」
大伯點頭應下,隨即開口。「那剩下的怎麼處理?」
剩下的,自然指的是另外九具女屍。
「陸家先祖入葬後,葬有雙人槨的墳會下沉,只需要起墳將屍骨抬出來火花後再一同入葬就好。」
「李先生,那剩下的九個女屍,會不會繼續化為猛鬼來報復陸家。」
師父搖頭。「不會,事情已了,首棺解決後,其餘棺材裡的女屍自然不會再報復陸家。」
「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陸家百年內不會受邪物侵擾。」
師父說完,開始幫陸瑤定魂。
片刻後,師父收功。「陳景,你帶陸瑤去車上,我還有些事要交代。」
我扶著陸瑤上車,師父先是單獨叫了村長去談了半個小時,接著又在陸家待了兩個小時。
至於我和陸瑤,坐在車上沒說一句話。
看到師父他們出來,我們兩個也從車上下來。
「村長,陸瑤這丫頭以後就是你的閨女了,別忘了我說的。」師父徐徐說到。
村長看著陸瑤,像是撿到了寶貝一樣,連連點頭嘴裡說著絕不會虧待陸瑤的話。
對於這個妹妹,我並無太多的感情,她的去留我有想過,好在師父全都考慮到了。
村長帶著陸瑤離開,臨走時陸瑤回頭看了我幾眼,而我同樣也是如此。
「陸家,好自為之。」
說完,師父拉著我上車,離開了生我的村子。
陸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意味著我和陸家也再無任何關係。
我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也跟著大亮起來,當我看向窗戶外面的時候,這才發現是在看守所的門口。
「這是?」我不解的看著師父。
「陸家的事已了,但親情未斷,給你父親磕個頭,這份情也算是斷了。」師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