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破曉

  這時候他們正到山腳下，恰好天邊驀然綻開一抹紅光，黎明已然破曉。

  喬意柔輕柔拭去額角的汗，有些氣喘的撫了撫胸口，望著眼前豁然開朗的一切景物，她忍不住露出一絲歡悅的笑。裕王卻皺了眉，對喬意柔說：「我們還要儘快趕路，且先到鎮上去用膳，備好行囊之後立刻出發。」

  「可是我們要去哪裡呢？」直到現在，喬意柔想起來，自己甚至連此行目的地都不知道，便稀里糊塗的跟著裕王來了。

  不過即使她知道了，也是無法拒絕裕王的吧。

  「密林。」依舊是簡短的回答，他從未想過要瞞著喬意柔，這並非一個秘密，既然她問了，那他告訴她便是了。

  

  「我們去那裡做什麼？」

  「尋一樣東西。」

  喬意柔瞬間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再接再厲問著：「尋什麼？」

  不料裕王突然沉默了，筆直站在那處，致使喬意柔的腳步隨之停下了。她有些猶疑的望向裕王的側臉，他卻突然轉頭，一雙深邃幽黑的眼直直盯著喬意柔，令她有些慌亂。

  尋思著該怎麼打破這僵局，裕王忽然開口了：「我們要尋的，是忘憂。那是你的解藥。」

  他們又繼續走著，眼前風景不斷變換，最後轉進一間簡約樸素的客棧內。一臉木然的坐下，任憑小二在身側如何殷勤呼喚，她都不加以理會。

  「兩菜一湯，隨意上菜便是。」倒是裕王在一旁吩咐了店小二，他對喬意柔的反應並不感到訝異。早就知道自己將真相告知她會是怎樣的結果。

  等到小二將菜端上來，喬意柔仍舊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新的消息顯然不能讓她坦然接受，原來自己中毒不是意外。可是又因為這真相，牽扯出更多疑問來。

  但是喬意柔沒有再接著問下去了，她知道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如若再問下去，她不確定裕王是否還會回答她，或者接下來的信息會叫她接受不了。

  「吃吧，我們還要繼續上路。」不知為何，當裕王見到喬意柔陷入抑鬱之後，心裡也有壓抑。

  喬意柔自然是笑著應下了，眼前她能依靠相信的，也只有眼前這個男人了。

  他們用完膳後，粗粗備了一些乾糧之後，又將馬兒餵的飽飽的，於是再次出發。他們便要離開這個小鎮，前往那處黑暗幽深的密林了。

  在離開小鎮門口的時候，二人卻與兩個身著黑衣，頭戴黑布斗笠的人擦肩而過。然而裕王同喬意柔誰也沒有將這兩人放在心上，他們眼中只有前方的路。

  兩人走遠之後，那兩個頭戴黑布斗笠的人緩緩摘下了面紗，其中一個是年輕俊美的男子，他有著一雙最為明亮的眼睛。另一位卻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站在男子身側，面有恭敬之色，卻說：「公子，我看，那位姑娘的毒已然解了。」

  「如此說來，我們這鬼針草便毫無作用了？」男子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神情，以及……落寞。

  「公子……既然姑娘的毒已經解了，我們是否可以回去了？」老者的神情語氣中均是恭敬詢問。

  男子一雙明目不眨，定定凝視著裕王他們離去的方向，不知想些什麼。老者便一直靜候在旁，男子仿佛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低沉著嗓子說：「跟上他們。」

  「可是……朝中政事,你出來的時間過久了。」老者無奈嘆了一口氣，顯然對眼前男子的任性作為有些反對。

  梁奕清卻不顧老者的勸告，他決定的事，那便去做了，哪還有回頭之理。

  想必也是看出了梁奕清的決心，老者只是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彼時東邊染紅了一片天，這才是真正的破曉。

  「多久才到？」這一天下來，喬意柔一直在馬背上，這搖搖擺擺晃晃悠悠的感覺令她渾身不適，但是顧及到身後的裕王，她也沒有如何表現出來。

  裕王勒馬，馬蹄在原地徘徊，他說：「還有兩天路程，再過不久，進入那片林子時便要步行了。」

  雲淡風輕的說出了這樣的話，然而眉頭已經情不自禁皺了起來。他自是清楚，那密林深處，盡然是危機重重，若貿然前去，很有可能有去無回。因此在進入密林之前，必要做好完全準備，需要的解毒丹，他已經派影去取，還有一些其他的，也差阿霽去辦。

  如此只待他們到了那處，便可入林。一切看似萬全的準備，卻讓裕王有些踟躕，喬意柔的狀況，似乎有點不妙。

  「我們多久才到？」

  是了，裕王發現，喬意柔對於自己前一刻問過的問題，似乎……記不住了。難道毒性又加重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加快了行進的速度。許是過於急切，以至於他們錯過了留宿的客棧，再一次……露宿荒野。

  喬意柔望著天色暗沉，胃的那處又翻江倒海，漸漸的，她有些受不住了，腦中有暈眩之感。好在裕王及時勒馬駐足，想來他也發現了天色漸晚，總不能再繼續趕路了。

  「下來吧。」他手上韁繩未松，一個翻身，利落下馬，馬韁繩仍舊緊緊握在他的手上，卻朝喬意柔伸出了一隻手。

  燃起的熊熊篝火旁，喬意柔的面龐被映得通紅，她面前的篝火上，一條新鮮的魚正被木棍插著，上面冒著「滋滋」的白色氣泡。不遠處有一片小湖，這魚，便是裕王從那湖中抓捕來的。

  二人圍坐在篝火旁，相對無言，喬意柔拿過水囊，稍稍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干啞的唇。總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片刻之後，魚肉已經熟透，有白色透明的霧氣自那上面飄起，熱騰騰，香噴噴。喬意柔望著那熟透的魚兒，已然有些餓了，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裕王麻溜的取下魚，瞟了一眼喬意柔充滿渴望的眼神，正要將魚肉遞給她。手上動作卻忽然頓住了，他忽然想起，上次喬意柔因那戴羽烤制的魚肉產生了不適，那麼……

  「你這是何意？」喬意柔終是猶豫著問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