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熟絡

  喬意柔眼中神色變換，最後淡淡說道：「自然是來道謝的。」皓洵卻是信了，他有些侷促的擺手，一副承受不起的樣子：「姑娘無需道謝，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能為如此美麗的姑娘效勞，在下榮幸之至。」如此浮誇的語句自皓洵口中說出，卻盡顯真誠。喬意柔險些信了，卻轉了話音：「皓洵公子可否下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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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兀自走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下，摘下一旁伸展至她身旁的翠綠梅子葉，湊近眼前，細細端詳上面的紋路。皓洵果真一躍而下，喬意柔還來不及驚嘆輕功之神奇，他便已經坐在了自己對面。

  「這梅子閣中簡陋，實在拿不出東西來招待姑娘，姑娘可千萬不要嫌棄啊。」這客套的話卻又讓喬意柔忍俊不禁，她撣去手中的梅子葉，饒有興味的說道：「皓洵公子且住口罷，此時只我二人，便不要再客套了，你多次幫助於我，喚我喬伊罷。」

  「喬伊……」這兩個字在皓洵嘴裡輾轉反覆了好一會兒，他才欣喜道：「喬伊!那你以後便叫我皓洵大哥吧。」同樣回之一笑。

  喬意柔見此，心裡有一瞬的喜悅，她完全感受到來自皓洵的善意。對於有助於自己且毫無威脅的人，她樂於結交。如此這二人便真正熟絡起來，喬意柔倒也不急著提鬼針草的事了，不免問道：「皓洵大哥，之前你不是說那處閣樓不許上去嗎？這是為何？」

  他笑了笑，說道：「因為那處閣樓的入口被封起來了。」說著他頓住了，知曉喬意柔有話要問。果然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隨即緩緩開口：「因何被封。」

  「這當然是因為……」皓洵已經準備傾囊相告了，卻不想被突然趕回的瞳畫打斷了所有話語：「王妃！皓洵公子！」

  她本來在梅子閣內四處搜尋，眼見著轉了一大圈，仍未見到皓洵的蹤影，只好興致懨懨回來找王妃。結果倒是讓她吃驚，王妃竟然先自己一步找到他了。

  小跑到二人跟前，虛虛行了一禮，而後一臉驚喜的對皓洵說：「皓洵公子，原來你在這裡啊。可讓奴婢好找。」隨即她又望向喬意柔，眼裡閃著喜意。

  皓洵忍不住開口打趣道。你這丫頭倒也機靈。竟然直衝向我的寢屋去了。看來瞳畫姑娘對我的住處已經摸的很清楚了。

  本是無意的調笑，童話卻一下子羞紅了臉。急促道：「皓洵公子你說什麼呢！你的住處在府中，人盡皆知。奴婢也只是從平叔嘴裡聽到過。說你喜歡住在僻靜的地方。因此我就直接朝著最裡面的那個廂房去找了。」

  說完，她還惱羞成怒一般的瞪了一眼皓洵，仿佛在怪罪他的胡亂猜測。喬意柔啞然失笑，這小丫頭還真是一點虧也吃不得啊，此時她不得已當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我們接下來還有事，便先回去了，皓洵大哥也莫要見怪，瞳畫向來單純，自是不知你在與她開玩笑。」

  「哈哈哈……如此倒是我冒犯了瞳畫姑娘了。在下便在此給瞳畫姑娘道歉，希望姑娘一定原諒在下。」看起來若有其事的朝瞳畫抱拳作揖，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笑。

  瞳畫反倒被他這一拜嚇得不輕，連忙說道：「公子切莫折煞奴婢了……」眼中已無怒意，轉而歸於羞怯。喬意柔乾咳了一聲，這時候她再看不出瞳畫對皓洵的心意，那便是真的愚鈍了，這小妮子分明是喜歡上皓洵了。可是，喬意柔不免為瞳畫擔憂，最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希望瞳畫不要陷進去了。

  喬意柔又在梅子閣坐了一會兒才回去，此後的幾天，她總喜歡讓人把一日三餐端到房中，皆以身體不適為藉口。卻在用過早膳後又到皓洵那處去，與他談天說地，聽他講一些江湖上的事，日子倒也過得有限。

  殊不知這一切早已盡數被秋瞳匯報給裕王。那廂裕王正喝著平叔送上來的參湯，聽得秋瞳說：「王妃這幾日一直都是朝出晚歸，奴婢已經問過瞳畫，王妃確實和皓洵公子在一處。」

  卻聽到瓷碗重重擱在桌上的聲音，裕王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哦？我倒想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麼……」心裡卻對喬意柔有了小情緒，難為他還對喬意柔身體染恙的事抱有些許歉疚，以為是自己的緣故讓她這麼多天還出不得門，卻不想她這就背著自己跟皓洵廝混去了。當真是自己的好王妃啊。

  秋瞳猶豫了一下，謹慎開口了：「王爺，奴婢有句話。您最近是否太過冷落王妃了……府中丫鬟家僕們見您終日不到沁芳園去，都紛紛猜測王妃失寵了……」秋瞳話還沒說完，裕王卻直接怒了，眼中透著一股子冰冷：「我裕王府從不留嚼舌根之人，吩咐下去吧，日後再讓我知道有誰妄自揣測本王的行事，便直接打發出府。」

  「是……」她疑心裕王對王妃是在乎的，但是身為一介奴婢，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否則便是越矩了。

  秋瞳走後，裕王望了眼桌上的參湯，終是沒有再喝下去的欲望了。回眸撇了眼站在角落裡的阿霽，說道：「走，去梅子閣。」他倒要看看那處有什麼吸引她的地方，眸色漸漸深了下去。

  這時候喬意柔卻單手撐著下巴，聚精會神聽著皓洵在講江湖之事。只見他頂著一頭耀眼的銀絲，眸光熠熠生輝，口中妙語連珠：「你可知道這江湖中都有哪些門派嗎？」

  「不知。」喬意柔配合搖搖頭，旁邊的瞳畫亦是。

  皓洵便清了清嗓子，接著口若懸河道：「現如今的江湖，共有五大門派。分別是無傷門，恆昌派，五毒派，九華宮，以及蒼雲派。」說到此處，他似笑非笑看了眼喬意柔，見她沒有別的特別反應，這才銜接上之前的話：「而這六大門派中又以蒼雲派為首，它的主人便是現任武林盟主，也是當今太后的親哥哥。」

  「咦？」瞳畫卻是大吃一驚。

  喬意柔反而問她：「怎麼？你竟然不知？」她以為這太后的背景是坦誠公布的。皓洵卻笑了：「傻丫頭，你想什麼呢，自古江湖便與朝堂涇渭分明，二者是永遠不可有任何交集的。」說到這裡他眼裡閃著無奈。

  不等喬意柔再問，他已經先行解釋：「當年太后雖嫁入皇家，用的卻是另外的身份。她的真實身份當朝的人沒幾個知道。」喬意柔聽得他這句話心裡疑問更甚：「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問完方知自己這句話有些唐突了，收回卻已然來不及了。

  皓洵卻毫不介意，他無比耐心的解答喬意柔的問題：「因為我是江湖中人，這等江湖中的秘聞，我自是知道的。」喬意柔有意無意的感覺到，皓洵忽略了一些重要部分，比如說……他的身份是什麼？就憑他身上有鬼針草這件事，喬意柔已然斷定他的身份不簡單了。

  心裡有底，既然皓洵不說，那麼自己也不問便是了。於是她換了一副笑顏，還要向他請教其他門派的主人分別是誰，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瞳畫神色緊張。正欲問她，身前卻陡然罩上一層黑影，喬意柔登時回頭，猝不及防裝進那雙漆黑無底泛著冷意的眸。

  喬意柔大腦飛速運轉，正想著編個什麼好的理由，裕王卻由不得她說話，率先出口：「皓洵這兒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竟會讓你沉迷至此，不如說與我聽一聽。我的王妃？」

  這話音中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喬意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裡泛著冷意。但是她絕不是一個甘心示弱的人，便抿了一抹笑，說道：「王爺今日倒也閒得慌，竟有閒心來此處陪妾身消磨時間了。」

  皓洵卻毫不在意裕王什麼表情，直接將裕王忽略，他仍舊興致勃勃說道：「這五大門派的主子分別是無傷門門主——無心君，他自詡無心便不會受傷，其實不過就是一個被女子傷過的落魄男子罷了。」面上對無心君是毫不掩飾的不屑，接著又說道：「恆昌派的掌門卻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打著江湖上正派人士的名號，倒是獲得了不少百姓的稱讚呢。至於這無毒派，哼，一群烏合之眾。」他直接略過了五毒派，連人名都不曾報上一個。

  說到九華宮時，他卻突然變得雀躍，面上綻出一道暖陽，語氣都帶著喜意：「這九華宮的宮主，俊美一場，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只不過啊，但凡見到他的人女人，都會對他念念不忘，恨不得以身相許……」說著說著竟一臉陶醉。

  「嗯……」喬意柔眸中無奈，經他這麼一說，她基本已經猜到他的真實身份了。面前這位看起來無比「俊美」的公子，想必就是那九華宮宮主沒錯了。裕王靜望著皓洵這副模樣，嘴裡冷冷吐出兩個字：「蠢貨。」

  皓洵一下子不樂意了，他不滿看向裕王，眼裡心裡都是不服氣，嘴上調侃道：「怎麼，裕王你也沒見過那九華宮宮主吧，那等仙人之姿，你這輩子怕是瞻仰不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