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噩耗
2024-06-07 15:26:41
作者: 妖雀
獨自漂泊,隻身在外,這樣的日子並不好過。
一個人來到市里打拼討生活,可是幾年過去,非但沒賺到什麼錢,反而是吃盡了苦頭。
期間送過報紙,當過搬運工,到工廠里幹過,也去酒店端過盤子,還當過保安站在小區門口站過幾天崗。
工作就該腳踏實地,但我也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思想作怪,往往幹不了幾個月,便覺得這份工作並不適合自己,或許應該找到更好的出路。
這種浮躁的心態,造成的結果顯而易見。
致使自己最落魄的時候,甚至連房租都交付不起,險些淪落街頭去風餐露宿,最後灰溜溜地跑回村里住了幾天,非但沒給家裡多少錢,反而要二叔來接濟。
二叔倒是看得開,只說這些都是正常的磨礪,人生本來就是如此跌宕起伏,尤其是我現在還年輕,精力過剩,自然喜歡折騰,等到沉澱下來一切都會好過。
這種浮躁的心態,或許是來自於城市裡的喧囂,讓人根本靜不下心。
這裡不比村中,到處是鋼筋水泥,路面車水馬龍,尤其是到了晚上,紅燈區里花紅柳綠的各種香艷場景,讓人咂舌。
當然,我只是路過而已,並沒有真正去過,一個是因為出身山村,縱使是在市里生活幾年,思想依舊有些放不開。另一個原因,說穿了就是不捨得,沒錢!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工廠里當了一個管倉庫的普通工人,這大概是我乾的最長的一份工作。
本來還打算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誰知那段時間廠里效益不好,要裁人,我這種沒身份沒地位的窮小子,自然免不了下崗待業的命運。
拿著廠里給結清的工資,我那刻心情有些難過,甚至想著乾脆回家種地去算了。
偏偏這時候孫廉找到我,於是乾脆奢侈一次,倆人找了個便宜的小飯館,打算喝上幾杯,想要跟他訴說一下這幾年的那些苦水。
點了幾個菜等他來。孫廉進門的時候手裡拿著個小破布包,到我身前坐下了,隨後將包放在桌上,當時沖我一陣擠眉弄眼。
我問他包里是些什麼玩意?他說是回了一趟家裡,從家裡給帶著回來的,說著就將布包打了開。
裡面有兩本頁面泛黃的破書,是手寫線釘起來的,書頁上寫著什麼「出黑手記」,我並不眼熟,但裡面其他的幾樣東西,我對此卻有些熟悉,見到後隨之愣了一下。
一把沒有刻度的銅尺,一面巴掌大小的銅鏡,還有一個是他爺爺孫先生的那枚出黑的銅璽大印,以及一些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怎麼就到了他的手上。
我語氣愕然:「這不是你爺爺走陰陽的東西嗎,你怎麼給偷出來了!」
「不是偷的,光明正大地拿來的。」孫廉滿眼得意,說孫先生現在已經走不動什麼陰陽了,如今被他老爹接走去照顧,這些東西用不上,自然也就到了他手上。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這小子打的什麼鬼主意,頓時抿嘴跟他道:「你爺爺不讓你接觸這些東西,你現在拿走了,不怕被他知道?」
孫廉不以為然,說自己都這麼大人了,他爺爺管不動他了。
而且,孫先生現在也有點糊塗了,這些東西很早就被丟到家裡,要是沒人用的話,早晚要丟掉,還不如他拿在手裡,能發揮點餘熱。
他說孫先生雖然沒教他什麼術法和出黑的路數,但現在手上有了孫先生留下的筆記在,他這麼天資聰慧的人,只要看看,應該也能知道些大概,靠著悟性也能弄明白不少。
見我不以為然,孫廉哼哼道:「什麼表情,我這不是也在幫你嗎?
「你不是一直惦記著山神的事,但這種事情,我怎麼給你找?這幾年都沒個什麼消息,那就是因為我們不是這一路的人,有關這些的消息,自然也無從獲悉。」
我見他說的有道理,這會菜也上來,於是開了兩瓶啤酒,跟他嘆氣說起了最近的煩心事,還被廠里給突然間給辭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孫廉想了想,問我要不要跟他干?
他從小在孫先生身邊被帶大,對陰陽兩道上的事情耳濡目染,說這裡面道道多,可生錢的地方也多,我們倆要是一搭夥,仗著孫先生留下的這些東西,怎麼不也得混個風生水起?
我聽得一口啤酒差點噴他臉上,擺手打算拒絕,結果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撩著我的袖子喋喋不休道:「這破草環,你還戴著呢?」
孫廉說起我也是毫不客氣,說現在的人都戴手錶,戴手串,我倒好,弄一串破草葉子編個手環戴手上,一戴就好幾年,問我寒顫不寒顫,怎麼這麼鄉熊?
「你懂個屁?」我有些不樂意道,「有些事情,我說了你也不懂!」
孫廉被我罵了一句,笑呵呵地不再說這些,拉著我開始喝酒。
他撐死了一瓶的量,原本就屁話多,喝多了嘴巴更是閒不下來,又跟我絮絮叨叨地說著剛才的事兒。
當時他臉色還神神秘秘的,好像藏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幾次想說,可最後都沒開口,只是一本正經地跟我透露,他現在認識幾個厲害的人,我們要是走陰陽兩道,好多事情絕對能擺平了。
我問他什麼人,說得好像比他爺爺孫先生的本事還大似的?這小子也不說,最後琢磨了一下,只跟我故弄玄虛道:官家人!
「少扯淡!」我說,「陰陽兩道上哪來的什麼官家人,少拉我跳坑,我只想找回山神的化身像,其他的不感興趣。」
見我態度堅決,孫廉於是不說這些,只說以後看他混起來,到時候可別後悔,接著拉著我推杯問盞,倆人說著閒話,一直喝到晚上八點多。
我倆相互攙扶著從店裡出來的那刻,街面上沒有多少人,正醉眼朦朧之際,孫廉說我手機響了。
掏出自己在二手市場淘換來的手機看了看,是鎮上的電話,於是接了起來,那邊開腔之後,我整個人瞬時酒醒了大半!
是在鎮上的村里人給我打來電話,說我爺爺前一陣病倒,這兩天不見好轉,最近人已經神志不清了,只怕是要不行了,讓我抓緊時間回去看最後一眼。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讓我震驚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孫廉連著問我好幾句什麼事情,才恍惚回神地跟他說,我爺爺可能沒多少日子了。
孫廉說跟我一起回去看看,當天夜裡雇了車往鎮上跑,然後一路跑著回到村里,等到我們回來的時候,時間差不多是四五點鐘,天尚未亮。
到家門口,看眼自家剛剛翻新了沒幾年的屋頂上,當時見房樑上幾隻藍色的小雀在四處蹦躂,心頭又是緊了兩下。
以前孫先生給我講過,這藍色小雀不是陽間裡的,名叫「陰兵」。
這是陰間的勾魂使者放出來指路拘魂的,眼下站在我們家屋頂上,我爺爺的事只怕是板上釘釘了!
我失神落魄地往院裡去,二叔滿眼哀傷地從屋裡出來,見到孫廉驚奇一下,隨後從我們手裡接過東西,跟我說這幾天在家裡陪你爺爺吧,人已經差不多燈枯油盡了。
正屋裡,我爺爺閉著眼睛躺在炕上。
之前孫廉送給我們家的小黑狗早已成了一條老狗。
伴了我爺爺這麼多年了,可能也是感受到了這些,有些無精打采地趴在炕前。
二叔過來輕聲喊著道:「小瀟回來了,回來看你了!」
我爺爺睜開眼,費力地朝我這裡看,伸手摸我的臉,我當時鼻子一酸就掉了眼淚,二叔和孫廉見狀便悄無聲息地先出去了。
見我回來了,我爺爺的精神似乎有些好轉,摸了摸我的手,含糊不清道,現在最放不下的,一個是村里山神的事,一個就是我,他本來還想看我結婚,但眼下是看不到了。
老頭子問我什麼時候帶個對象回來給他看看,我無語哽咽。
見我絲毫還是沒有這方面的計劃和打算,我爺爺於是有些失望地嘆了氣,顯然是覺得留下了一樁大心事。
我那刻感到手腕上的花環有些異樣,便用手摸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什麼反常,接著打算想怎麼來安慰我爺爺的這當,卻聽老頭子嘀嘀咕咕地念叨一句:「這不是帶回來了嗎?」
我爺爺直勾勾地看著我,對著我身邊摸了一下,然後笑:「多好的姑娘啊,人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說著,臉色又有些詫異,「怎麼不穿鞋呀,光著腳踩在地上,要是踩到釘子玻璃碴子,傷了怎麼辦?」
我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瞪大了眼睛,可是根本什麼都沒有看到!
身旁空無一人,也不知道他是跟誰在說話,低頭看眼手腕上有些不安分的花環,卻見上面不知何時開滿了點點的小花……
我爺爺一個勁地對著我旁邊說話,那刻話竟然說的很是利索,臉色欣慰無比,噓寒問暖,最後實在是累了,這才躺了回去,末了還跟我道:「多好的姑娘啊,長得也有靈氣,就是不怎麼說話,可能是害羞吧。」
我繼續發愣,傻站在原地,然後就見我爺爺已經平躺在了炕上,當時的臉色好像是心事全了一般,這才將眼睛慢慢閉上,繼續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