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二章 頭不見了

  「哥……大哥，怎麼辦？」羅二狗徹底嚇壞了，癱軟在地上，對我磕磕巴巴地說道，「我就說熊人嶺不能來，你非不聽，這特麼完全是送死，你要死也別拉著我！」

  「誰說我會死？」我樂了，揪著這小子的衣領站起來，一巴掌朝他腦門上扇去，「你特麼不想死就給我閉嘴，別泄了太多陽氣，到時候我可真沒法子救你！」

  隨後，我從口袋中抓出幾張黃符，又削了幾根樹枝，疊成燈籠狀，將一根白蠟燭插在裡面，用打火機點燃，抓了兩跟紅線，套在羅二狗的脖子和腰上，另一頭連接著燈籠，「你把燈籠抱好，跟在我後面走，只要燈籠里的燭火不熄，天王老子也收不走你的魂！」

  「大……大哥，你會抓鬼？這裡的是什麼？」羅二狗看傻眼，對我磕磕巴巴地問道，「這破燈籠真的管用？」

  

  「你要是不喜歡，可以丟了！」我懶得跟著小子廢話，轉身繼續往前面走。

  事實上，羅二狗手裡抱著的燈籠，燒的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他自己的壽元和精氣，只要保證燭火不惜，那根蠟燭最後燒成的形狀，就代表他還剩多少壽命。

  當然，要是蠟燭在中途突然熄滅了，這小子也就離死不遠了。

  我打著手電筒，緩緩行走在叢林深處，每往前走上一段，都會停下來，在東南角插上一柱黃香。

  這叫焚香引路，問的不是鬼，而是這裡的土地老爺，香菸往那兒飄，就證明那個地方時最安全的。

  我並不怕那個厲鬼，就算加上殭屍我也不怕，但我是頭一回來到熊人嶺，搞不清楚這裡的狀況，萬一鬼魂不止一隻，到時候，終究會費上許多手腳，能避就避。

  羅二狗胸前的燭火一閃一閃的，被冷風壓得只剩綠豆這麼大的點，我回頭，對這小子說道，「別說話，用手捂著燈籠，別等蠟燭滅了你才知道後悔！」

  羅二狗趕緊點頭，將嘴巴閉得緊緊的，滿腦門都是汗水。

  我繼續撒紙錢和黃香，一邊按照黃香上的指示走，儘管這裡距離羅家村並不算遠，到依照「焚香引路」指示的方位，我必須轉很大一個圈子，這讓我遲遲沒有找到進村的路。

  半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一間很破的山神廟，按照我師父交給我的規矩，干我們這行的人，逢廟必須進去祭拜，可這一次，我卻頓住了腳步。

  山神廟中沒有神像，反倒吊著一個女人，青頭垢面，舌頭拖到胸口，眼珠子半凸，是血紅色的，兩扇門板在夜風的影響下，「吱呀吱呀」地搖著。

  「鬼……鬼鬼……」羅二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趕緊拉住他，呵斥道，「別特麼亂說話，跟你有什麼關係，走你的路！」

  冤有頭債有主，一般情況下，過路的人並不會遭到鬼魂的襲擊，除非有什麼動作，不小心衝撞到了對方。

  我盯著山神廟中那個掛在繩子上的女人，而女人也瞪著猩紅的眼珠子，冷冷地看著我，一陣風飄過，把屍體晃得東搖西擺。

  我沒躲，手裡抓出一把黃香，緩步走到這個吊死的女鬼面前，分出一炷香，緩緩插在地上，脫了鞋子，擺在女鬼懸空的腳下，「河水不犯井水，我要拜山神，請大姐讓一讓！」

  屍體將腳跟踮起來，踩中了我的鞋，那根繩子突然邊長，女人的屍體則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靠了靠。

  「多謝大姐！」我繼續點香，圍著女鬼的腳面，將黃香盤成一個大圈子，隨後站起來，伸出手指，將女鬼瞪圓的眼珠子合上。

  女鬼的眼皮被我的手指壓下去，輕輕閉合，可當我的的手指離開的時候，原本微微逼近的眼皮，居然又猛地張開了，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我趕緊縮回手，往後面一跳，低頭看了看黃香，發現黃香並沒有熄滅，鬆了口氣。

  看來女鬼是在等人，沒等到那個人，她是不會閉眼的。

  「得罪！」我不勉強她，鬼和人一樣，都有自己的目的，不活無緣無故出現，越凶戾的鬼，目的性就越強，估計她想找將自己害死的人吧。

  我也沒在意，輕輕繞過女鬼，走到山神廟前，將剩下的幾根黃香點上，放進神龕里，虔誠拜了三拜，轉身就走。

  不過這世界有沒有神，修道的人都必須心存敬畏，我逢廟就拜，拜的不是山神，而是自己的那顆本心。

  可當我轉身的時候，映入我眼前的一幕，卻氣得我七竅生煙，羅二狗這兔崽子，居然走到了女屍的面前，臉對著臉，很好奇地打量著這具女屍，他胸前的蠟燭，光電在一點點變綠。

  「MD，你找死是不是！」我快步衝上去，一腳揣在他屁股上，「連屍體你都敢褻瀆，活膩歪了？」

  羅二狗晃了晃腦袋，抬頭一臉驚恐地看著我，「大哥，我沒想褻瀆她，是她自己朝我笑，我才……我才過去的！」

  屍體在對羅二狗笑？

  我臉色一變，趕緊說道，「把黃香點上三根，快點插在女屍面前！」

  「為……為什麼？」羅二狗被我一腳踹醒，又怕了，看著那道女屍，眼裡突然露出驚恐，「我……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個羅二妮嗎？她……她怎麼會弔死在這兒？」

  「你認識？」我趕緊追問道，「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吧？」

  「沒……沒有！」羅二狗磕磕巴巴地回答道，垂著眼睛，卻不敢看我。

  我嘆了口氣，本來不想理會這個王八蛋，終究又有點於心不忍，「快點香吧，等黃香燃完了咱們再走！」

  羅二狗趕緊站起來，哆哆嗦嗦地借我手上的黃香，因為太過緊張，他連續好幾次都沒點燃，而我的餘光則瞥在女屍身上，發現女屍的眼珠子等更圓了，甚至伸出了血淚。

  「媽的，你特麼快點！」看到這一幕，我就知道女屍在等的人之中，必定有羅二狗這個傢伙，當然，他應該還不是最主要的哪一個，否則屍體早已經跳起來了。

  時間或許還來得及，如果羅二狗認錯態度誠懇的話，說不定女屍會放過他也不一定。

  羅二狗七手八腳，總算將黃香點燃了，哆哆嗦嗦地跑上來，將黃香輕輕插在地上，沒想到，剛剛還掛在繩子上的女屍，脖子上的繩索突然拉長，腦袋一下子垂過來，對著黃香吹冷氣。

  壞了！

  我趕緊上前一步，用手扣住女士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嘴巴張開，同時塞了一枚銅錢進去。

  可銅錢進去了，女鬼的鼻孔居然開始放大，同樣有冷風朝外面吹。

  沒辦法，我只好掏出了幾張黃符，連同女鬼的鼻子一起堵住，對羅二狗大罵道，「你小子到底造了什麼孽，磕頭！」

  羅二狗不敢違背我的話，趕緊把腦袋磕在地上，一邊磕一邊哭喊著說，「二妮，哥不是故意欺負你的，你也知道，都是羅根子逼我這麼做，我跟他打賭……」

  羅二狗瘋狂地磕頭，女屍也慢慢地閉上了眼，我鬆了口氣，將扣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輕輕鬆開，回頭對著羅二狗說道，「快走吧，離開這裡！」

  我之所以急著離開，不是因為怕了這個上吊的女屍，而是不想跟她起正面衝突，誰能想到，這一路浩沒走到羅家村，我就撞了三次邪！

  羅二狗跟我後面，幾乎將前腳後，差點將胸口的燈籠都抵在了我的背上，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我問羅二狗，「你小子以前到底幹了什麼缺德事？」

  「哥……唉，我也是被逼無奈！」羅二狗說道，「我之前的話沒騙你，我以前的確是羅家村的人，就因為欺負過二妮，所以待不下去了，才到外面謀生的！」

  「呵呵，」我冷笑著說道，「難不成還有人逼你幹壞事？臭小子，你要是還有點良心的話，回去之後，主動投案自首吧，坐幾年牢，可以抵消掉這段因果，否則你小子不會有好死的！」

  羅二狗這次沒有回答我，只是低著頭，輕輕「嗯」了一句。

  我也懶得管他，世人都是這樣，做好事巴不得鬼神看見，做壞事的時候又希望鬼神能閉著眼睛，這世界上要真有鬼神，那也活得太為難了。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們已經漸漸離開了熊人嶺的範圍，好在之前的殭屍和厲鬼都沒有再追上來，省得我又要費一番手腳。

  走了兩里地，一座荒脊的村子浮現在了我的眼前，而天色也漸漸快要亮了，我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喝水，羅二狗突然伸出半個腦袋，「大哥，你害死我了！」

  我冷笑，「你特麼的，我要是不逼你磕那幾個響頭，你才真的會死。」

  「磕了頭就不會死嗎？」羅二狗雙眼直勾勾的，咧開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騙我，我脖子好疼！」

  嗯？

  我愣了一下，羅二狗這傢伙，說話怎麼鬼氣森森的？

  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妙，趕緊站起來，猛地回頭一看，這一看，驚得我腦門發亮，汗毛都炸起來了。

  羅二狗一直跟在我身後，但他脖子上有一條血線，整個腦袋都沒有了，剛才跟我說話的是他的頭，可頭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