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四章 殺機已現

  我的鷹爪功雖然遠遠比不上宋狗，但用來開門還是夠了，門柵「咔擦」一聲，被我緩緩移開，我將大門推開一角，攙扶著腳下虛浮的何大，兩人雙雙跑出了後院。

  柴房被設立在後院中，我們想出去，還得再打開一扇門，碰巧這個時候，有個家丁到後原來解手，迎面撞上我們，震驚了一秒鐘，反應過來之後，馬上就準備開口發出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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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前一步，奔到他面門前面，伸出手指，點在對方脖子上的穴位上，指尖發力，這人連吭都來不及吭一聲，就軟軟地倒在地上了。

  「走吧，」弄暈了家丁，我又依照同樣的方法，將後院的大門打開，攙扶著何大，快速往林子裡逃離。

  剛跑出去沒多遠，我就聽到了來自身後的幾聲暴喊，回頭一望，發現何三爺居然帶著一眾家丁，抓著武器追了上來。

  「該死的騙子，別跑！」

  「抓住他，是這個神棍把何家村弄成這樣的！」

  這幫人口中發出大喊，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朝我奔來，何家村人口規模不小，而且大半的實力都被何三爺把持住了，這地方山高皇帝遠，誰有錢有權，誰就是天王老爺，所以何三爺一聲令下，越來越多的村民扛著鋤頭來追我們。

  我心中暗罵了一聲，在我們身後，起碼幾十個村民抓著武器在追我跟何大，個個都紅著眼睛，那我們當殺父仇人看待。

  越是貧窮的村落，民風就越彪悍，現代媒體過多地美化了勞動者，以為農村人就是道德楷模的象徵，但我身為一個農村人，打心眼裡知道現實和喊口號之間的區別那兒。

  這幫人白天扛著鋤頭種地，晚上就可以拿著刀去搶劫，而且搶劫的還是跟他們同樣貧窮的人，越是偏遠的地方，這種現象就越嚴重，反正我小時候是親自經歷過不少，胡同村天天喊打狼，打來打去都是鄰村的人。

  何大身上有傷，沒跑出幾步遠就支撐不住了，狠狠推了我一把，說道，「兄弟，你跑吧，我走不動了，這幫村民很愚昧，肯定是受了何三爺的蠱惑，他們現在把我們當成幕後黑手，肯定不會放過你我的！」

  「知道還不快跑！」我轉身拽住了何大，拖著他就往林子裡鑽。

  「別，帶著我你肯定跑不掉，我好歹在何家村待了幾十年，他們應該會對我講點情分的，不如我攔住他們，你快帶著那丫頭跑，來年生幾個大胖小子，再回來看我？」何大掙脫開我的雙手，不肯再走了。

  我真服了這傢伙了，都特麼這個點了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眼見那幫人靠得越來越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沒有辦法，只好轉身會跑了兩步，不由分說，將何大扛在肩膀上，撒腿就往林子深處跑。

  「砰砰！」

  後背傳來兩聲槍響，不用說，肯定是何三爺那癟犢子見追不上我們，朝著我們開槍了，我扛著何大跑了幾步，發現對方身子在顫抖，趕緊偏頭一望，卻見何大苦笑著對我說，「兄弟，原來你扛著我，是為了讓我替你擋搶啊！」

  「別廢話，」我哭笑不得，意識到何大已經中了槍，當即泡得更快了，這幫村民雖然彪悍，可畢竟沒有經過正經的訓練，跑步是肯定跑不過我的。

  我扛著何大，幾個來回就把人群甩得遠遠地，拼盡全力往深山裡跑。

  小義莊裡還住著徐嬌，倘若不能趕在這幫人前面帶她離開，這個女人說不定也要遭殃了，一想到這裡，我就心急如焚，恨不能給屁股裝上火箭，直接起飛。

  緊趕慢趕，我們總算返回了小義莊，徐嬌老遠聽到動靜，趕過來接應我們，見何大肩膀上流著血，頓時驚呼了一聲，「哥哥，大叔，你們怎麼了？」

  「別說話，先進小義莊！」何大忍著疼，從我肩上跳下來，一瘸一拐地走進小義莊，蹲下身，在牆角的泥土中刨出了還幾個骨灰罈子。

  「大叔，你這是幹啥？」我滿心詫異，催促他道，「我們還是先逃命要緊！」

  「不用，小義莊沒有我的允許，什麼人都進不來！」何大蒼白著臉色，朝我微微一笑，將骨灰罈一次抱出來，走到義莊前面的空地上，分不同的方位放好，喃喃自語道，「既然何家村的人恩將仇報，咱們也別跟他們講什麼江湖規矩了，這些骨灰罈，都是我養的鬼！」

  「啊？」我趕緊抓住了何大的胳膊，說道，「你這麼做，會損陰德的！」

  「就算不損陰德又能怎麼樣？」何大甩開了我的手，肩膀上的槍傷，讓他疼的直咧嘴，滿腦門都是冷汗，「兄弟，我是走腳的趕屍人，這輩子註定要陷入五弊三缺的結果，難道多積德，我就能娶媳婦了嗎？」

  額……

  何大這是把人生看得透徹，所以才會顯得這麼灑脫，想想也是，五弊三缺的詛咒會一直伴隨著他，明擺著不得好死，為什麼還要偽善裝個挨打不還手的爛好人？

  反正何家村的人也死定了，何大不給他們下鬼咒，他們也逃不掉小蘭的報復。

  「快退到小義莊，免得被我誤傷！」何大深吸了一口氣，用十分嚴肅的語氣對我喝道。

  「好！」趕屍人之所以被同行敬而遠之，除了因為它們神秘、常年跟屍體打交道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幫人脾氣古怪，對於人命看得很輕賤。

  五弊三缺的人註定不得好死，他們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蔑視，還會害怕傷到別人？

  當然，何大是個特例，只有這種樂觀開朗的人，才會在灰暗的人生中時不時給自己添加興奮劑，那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就是他對自己命運最好的反抗。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何大雖然不是兔子，但他咬起人來的時候，可比兔子疼多了。

  何三爺很快就帶著一眾村民跑來了，他們將小義莊團團圍住，對堵在前面的何大嚷嚷道，「何大，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當初要不是村里接濟你，你特娘的早餓死了，村里把義莊交給你打理，這是對你的恩德！把那個神棍交出來，我要活剮了他！」

  「何三爺，別做美夢了！」何大叉開兩條腿，指著何三爺罵道，「你個老東西還好意思說，走私人口的活你可沒少干，你家的每一磚每一瓦，全特麼帶著血，有這種結果，純粹是你的報應！」

  「放你娘的屁，我為村里謀福利，有什麼不好！」何三爺臉都氣腫了，大聲怒罵道，「你也不看看何家村的地形，這麼個窮山窩窩，種什麼都不好使，村里這麼多人，唯有的優勢就是生娃，我讓他們多生娃，把孩子送進城裡去賣，哪次的利潤不是對半分，虧他們了？」

  何三爺恬不知恥地破口大罵，一番話說完，讓我心中惡寒，感覺這傢伙簡直沒有一點人性！

  可反觀何三爺身後的那幫村民，卻個個帶著一臉麻木的表情，貧窮讓這些人完全喪失了為人父母的人性，眼裡只有赤果果的利益。

  災荒年有個說法，叫做易子而食，指的就是那指甲孩子去換別家孩子，亨煮了吃掉，仁義道德只會出現在經濟較為的地方，很多落後的山村，是沒有這種概念的。

  這不是愚昧，是人性中的惡！

  「去你媽的，給跟老子講得這麼冠冕堂皇，販賣人口你還有理了是吧！」何大搖搖欲墜，抓出一把匕首，擱在自己的手腕上，將鮮血滴落在骨灰罈，那上面的黃符立馬就開始捲曲了，有一股呼之欲出的磅礴陰氣，分別從那幾個骨灰罈中噴發出來。

  何大望著臉色大變的何三爺，張開嘴，滿是譏諷地笑了，「何三爺，不然我也提醒你一下老子是幹什麼的？人多了不起啊？有膽子靠近小義莊試試？」

  現在還是大白天，儘管骨灰罈中的那些鬼魂還沒出來，可我卻分明在空氣中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強烈的陰氣，這些玩意，都是凶魂。

  「你……」何三爺顯然對何大心存忌憚，也知道干我們這行的任不好惹，臉色青了又白，突然一跺腳，對身後的那幫村民們說道，「大夥別怕，把我讓你們打來的糞水全都抬出來！」

  十幾個壯年漢子將糞水缸抬到小義莊前面，而何三爺卻信心滿滿地冷笑了一聲，對何大說道，「你特麼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是吧。現在是白天，破你的發很容易，給我潑！」

  何三爺一聲令下，十幾瓢糞水頓時朝著小義莊淋了過來，我暗自心驚，這傢伙怎麼知道玄門裡的人做法的時候，最怕被穢物沾身？

  何大也變了臉，那十幾瓢糞水全都潑到了骨灰罈上，剛剛瀰漫出來的陰氣有縮了回去，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現在是白天，再厲害的鬼魂也不敢明目張胆出來，何三爺這一手，背後肯定有人在教他。

  「兄弟們，放火，給我燒了這家義莊！」何三爺撒手一揮，那些村民們居然拿出了汽油和打火機，點燃瓶子，不斷網小義莊投擲過來。

  火舌瘋卷，很快就把整個小義莊點燃了。

  我心中一沉，想到了一種可能，何三爺肯定被人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