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五行顛倒

  「你過來！」

  「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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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道一模一樣的聲音響起，沒有絲毫偏差。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沿著樓梯的柵欄，往左方向走，另一面，他則以同樣的步調，開始向右移動。

  我的左，對他而言就是右，所以無論我怎麼移動，他和我都是相反的。

  我停下步子，「他」也停下，各自狂奔到了「兩個」溫佩佩身邊，蹲下了身子。

  「你快醒醒，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拍了拍溫佩佩麻木的臉蛋，咬破中指，在她額頭上畫符。

  這種符咒，能夠讓人在極度的驚慌中清醒一些，保證魂魄不會被嚇得離體，溫佩佩的承受力早已到達了極限，再不對她採取措施，恐怕等到脫困的時候，已經變成痴呆了。

  畫完符，我噴了一口舌尖血在他臉上，同時伸出手掌，狠狠在她額頭上拍了一把，「著！」

  溫佩佩渾身一抖，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在一起，可還是顯得特別害怕，抓著我的胳膊說道，「陳凡，沒用的，我們唄困在鏡子空間裡了，根本出不去！」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直視著她的眼睛，用十分嚴肅的口吻說，「溫佩佩，你聽著，你表姐李娟現在下落不明，假如我們全被困在這裡，那她的下場，肯定逃不掉一個死字，你希望會是這種結果嗎？」

  聽我說起李娟，溫佩佩倉皇的表情才勉強有了一絲鎮定，慘白著一張臉，咬著嘴唇點頭，「那你說說，我們到底用什麼辦法才能出去？」

  「我剛才試過了，一旦我向左走，那道人影就會往右，走廊是回形的，如果我們同時出發，各自往兩個方向走，你想想看，會發生什麼？」我沉聲說道。

  「你會遇到鏡子中的我，而我也會遇到鏡子中的你？」溫佩佩恐懼得都快哭了，拼命搖著頭說不行，「陳凡，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我接受不了，我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我抓著溫佩佩的肩膀，厲喝道，「我們被困在這裡，沒有食物也沒有水，現在別說救你表姐了，時間一長，你和我都會被餓死、渴死！這是你希望的嗎？」

  「可是……我害怕！」溫佩佩抓著我的胳膊，低聲抽泣了起來。

  我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平時再怎麼表現得剛硬，真到了面臨生死的時候，馬上就慫了。

  可我卻不能強迫她，這個計劃，必須她答應主動配合我才能完成。

  我坐在地上，掏出了一盒香菸，給自己輕輕點上，噴了一口長氣。等待無疑是漫長的，但我現在別無他法，我甚至開始懷疑，窗外的天空究竟會不會再度亮起來。

  好在當我連抽了兩支煙後，溫佩佩的情緒也鎮定了不少，主動跟我說道，「陳凡，脫困的法子，真的就只有這一個？」

  「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我丟掉了菸蒂，搖著頭苦笑道，「這次的對手是個玩弄法陣的行家，這根本不是什麼鏡子空間，而是道家的奇門遁甲，我知道一門名字叫做『五行顛倒』的法術，效果和這個差不多。」

  「既然是你們道家的術法，肯定能破的對吧？」溫佩佩還不死心，很緊張地看著我。

  「破陣？」我苦笑，「如果是我師父來，或許還有這個可能，但我不行。」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我沒有對她說，《死人經》上的禁咒應該也能破陣，但每次施展禁咒，我都必須獻祭很大一部分精血，往後起碼半個月的時間，都會陷入很虛弱的狀態，到時候法陣是破了，我卻沒有力氣繼續保護李娟的安全。

  何況破陣之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清楚，萬一幕後主謀就躲在樓梯後面，我哪還有力氣和他斗？到時候人家想踩死我，跟弄一隻螞蟻沒有任何區別。

  「你不是還有同事嗎，能不能打電話請他們出手？」溫佩佩地滿懷希望地說道。

  「我的手機就在你身上，不如你自己看看，還能不能撥得通？」我真服了這個無腦女人了，電話要是能打通，我們何至於還會被困在這兒？

  溫佩佩不肯放棄，連續試了幾下，發現果然不行。

  「好吧，我聽你的，咱們分開走！」被逼入絕境之後，溫佩佩的表情反倒變得剛強了不少，儘管她臉色一直都很白，證明恐懼並未散去，可她總算有了面對的勇氣。

  「拿著這張黃符紙，貼在另一個我腦門上，另外，把紅線綁在手上！」我抓出紅繩和黃符，並將紅繩兩頭分別系在了溫佩佩和我手腕上。

  「這是幹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我很想跟她說，「萬一你被拖進『鏡子』里了，我可以憑著這根紅線將你拉出來」，但想想還是算了，這女人神經本來就很緊張，我再說出這些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恐怕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幫我。

  「準備好了？走吧！」我拽著紅線的一頭，與溫佩佩背靠著背，開始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皮鞋踩在地上，發出「踢踏踢踏」的響聲，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心坎里一樣。

  但我和溫佩佩開始行動的時候，另一個「我們」也動了，迎面走向了我們。

  四道身影邁著同樣僵硬的步子，在這詭異的樓梯間緩緩靠近，我呼吸發緊，溫佩佩的表情也很難受，轉個彎，另一個「她」已經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一張臉慘白得就想薄紙，望向我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恐。

  這就是溫佩佩最真實的表情，出現了另一個「她」的臉上，想到這裡，我故意露出了一臉輕鬆，甚至還掀開嘴角，儘量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我知道，我的笑容最終也會反映在另一個「我」臉上，落入溫佩佩的眼中，這麼做，是為了讓她安心。

  這些都是我們的「影子」，應該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傷害。

  果然，溫佩佩的表情鎮定了不少，腳下也不再打飄了，邁動著很堅定地步伐，快速朝我靠近。

  十步、九步、八步……三步、兩步、一步！

  當我和溫佩佩的影子靠近的瞬間，我們同時伸手，狠狠抓住了對方，用力往身後拖拽！

  溫佩佩身為一個女警，力氣比常人稍大，但這些對我而言根本就不是問題，我用手一隻手就控制住了她，迅速回望走廊的另一頭，發現那邊的情況也是一樣，另一個「我」，單手就將溫佩佩制住了，而後者正用驚恐的表情看著我。

  「你站好了！」我大喝一聲，反手就拽住了溫佩佩身後的紅繩，拼命往後拉扯。與此同時，另一個「我」也正做著同樣的事情。他的力氣與我一般無二，我們誰都拽不動誰。

  可有一點，卻是對方無論如何也複製不了的。

  我放棄了拉扯，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符，飛速貼在假的溫佩佩腦門上，那符紙幾乎見風就著，反觀真的溫佩佩，儘管也被貼了一張符紙，但她腦門上卻絲毫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哈哈……老不死的東西，你難道不清楚，符紙能夠滅殺陰靈，但對正常人是沒有任何效果的嗎？」我鬆了一口氣，繼而發出了得意的大笑。

  四個「人」腦門上同時被貼了符紙，但只有兩人的腦門上有火焰在燃燒，說明這玩意根本就不是什麼鏡像，而是對方通過某種我所不知道的邪術，用陰靈複製出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儘管他複製得惟妙惟肖，差點將我也騙過去了，可這畢竟不是真的，貼在我腦門上的符紙沒燃，另一個「我」卻燒起來了，這就是證據！

  五行顛倒是術法，同時也是法陣，陣眼就在這兩個「假人」身上！

  「快回來！」我一腳踹開了眼前的「溫佩佩」，反手抓著紅繩，往自己這邊飛速拖拽，同時飛速朝著身後奔跑。

  當我和溫佩佩又重新聚到一起的時候，各自回望那兩個「假人」，他們身上已經燃燒起了熊熊的大火，火光自兩人身上瀰漫，逐漸引燃了整個空間，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樓層都開始燃燒起來。

  「陳凡，我們會不會被燒死？」溫佩佩緊緊抱著我的，臉色蒼白地問道。

  「不會！這是陽火，只燒陰靈，點不了活人！」我向她投去了一個寬慰的眼神，回望被大火覆蓋的四周，神經一下子就鬆緩了。

  總算逃出來了！

  我們頭頂上的「樓梯」在陽火的焚燒下，徹底陷入了扭曲，一個眨眼間的功夫，就徹底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周遭光影變幻，再度穩定下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和溫佩佩摟在一起，站在了住院部頂樓的陽台上，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將近三十米的落差。

  在我們的腳下，布滿了黑狗血塗抹出來的彎彎曲曲的符文，幾個角落裡分別放置著布陣的法器，至於陽台的正中心處，則搭著一個法壇，法壇前站著一個渾身隱匿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正抓著一個帶血的骷髏頭骨，用陰沉的目光看著我和溫佩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