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趙筱漾原本打算只生一個，周行半歲，她又懷孕了。突如其來，猝不及防，這次周錚的種子質量很好，一次就中。

  對於這個結果趙筱漾是蒙的，也太快了，她還沒把第一個混世魔王給整明白，第二個就來了。周錚的適應能力飛快，從原本的丁克迅速轉變成了準備二胎。周錚打電話通知了一遍，回頭看到趙筱漾沉著臉，靠近圈住她親了下耳朵，低聲道，「不高興嗎？」

  「我沒做好準備。」趙筱漾皺眉，手落下去放到肚子上，「很意外。」

  周錚把下巴擱在趙筱漾的肩膀上，親她的脖頸，「我會盡全力去愛我們的寶貝女兒。」

  趙筱漾回頭，盯著周錚片刻，「你怎麼知道是女兒？萬一是兒子呢？」

  周錚連忙吻住趙筱漾的唇，不能說這種話，怎麼可能是兒子？再來個兒子要他的命。

  兩人分開，趙筱漾捏住周錚的耳朵，「就算是個兒子，這是最後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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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哼。」

  「哼什麼？」

  「最後一個，聽你的。」周錚目光沉下去，親了下趙筱漾的眼睛，低沉嗓音道，「我愛你。」

  二胎連妊娠反應都沒有，孩子格外乖巧，趙筱漾也慢慢接受了孩子。生之前她還在忙工作，孩子不吵不鬧。有第一個孩子的經驗，意識到要生，趙筱漾吩咐助理送自己去醫院，助理也是嚇到了。

  「我打電話給周總？」

  「等會兒通知他。」

  待產這幾天，周錚一直在B市守著趙筱漾，中午有個活動，他必須得參加，這才跟趙筱漾分開。

  醫院產科大夫都是提前安排好，把趙筱漾送到醫院，助理打電話通知周錚。周錚的心就提了起來，臨時中止活動，直接趕往醫院。

  孩子乖了九個月，到頭卻不乖了。之前產檢好好的，現在胎位有了變化，順不下來。趙筱漾也很意外，她是完全沒有想到。

  周錚攥著趙筱漾的手，手心裡全是汗，他親了下趙筱漾的手背。

  「沒事的。」趙筱漾忍著疼安慰周錚，道，「你別擔心。」

  第一胎太順利，以至於二胎出現這種情況，周錚整個人都處於恐慌的狀態。他現在非常能理解蔣旭然有孩子之後，立刻去結紮的心態。

  他撫摸趙筱漾汗濕的頭髮，低頭親她乾燥的嘴唇，「我在的，你別怕。」

  趙筱漾確實沒什麼好怕的，她笑了下，握住周錚發抖的手，「我不怕，沒事。」

  手術時間並不長，周錚卻覺得過了一輩子，仿佛回到了趙筱漾第一次做宮外時候的焦灼，趙筱漾這輩子的苦，都是因為他受的。

  孩子出來的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就抱出來了。女孩，七斤一兩，白白的，比周行生下來的時候好看，眼睛很大，高鼻樑。他一直期盼有個女兒，女兒來了，他的女人遭受巨大的折磨，生出來這個小東西。

  「我媳婦呢？安全嗎？」

  「很順利，正在縫合。」

  周錚覺得過去了一輩子，可能一輩子都沒這麼長。他和趙筱漾認識的時候，她十六歲，瘦瘦小小。現在三十一歲，小半輩子都過去了。

  他把過去想了一個遍，直到趙筱漾推出來，到了病房。

  趙筱漾失血過多，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周錚攥著她的手，她的手背上還扎著輸液管。青色血管十分分明，懷二胎，她因為要籌備新項目，一直沒時間休息，體重沒有上去，還是那麼瘦。

  趙筱漾抬起眼皮看他，她昏昏欲睡，但還是掙扎著清醒，怕她家那個傻男人擔心。看到周錚發紅的眼，她攥著周錚的手，「沒事，不疼。」

  周錚的淚頃刻滾落，他狠狠擦了一把臉，低頭親到趙筱漾的手指上。

  「嗯。」

  「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趙筱漾放心睡過去了，周錚：「……」

  然後騰地站起來，大喊，「醫生！我媳婦暈過去了！」

  趙筱漾在床上躺了一周才恢復過來，真是半條命都沒了，二寶脾氣很好，每天吃完就睡，睡醒就吃。和周行小時候區別非常明顯，周行就是翻版周錚，特別能鬧騰。

  小女兒取單字希，周希。

  周希仿若一隻小豬，醒來就是吃東西，吃完就睡，誰也不理。趙筱漾的情況穩定，薛琴才帶周行過來，周行趴在床邊抱住趙筱漾的手。

  「媽媽。」

  「嗯？」

  周行話不多，神似周錚。一歲半，話還說不利索，就會叫爸媽爺爺奶奶，叔叔兩個字，王昊教的唾沫亂飛，他到現在還是不叫。

  「媽媽，疼疼。」周行小手指著趙筱漾手背上的針眼，靠近，「疼疼。」

  趙筱漾眯了眼睛，鼻子泛酸，她不想那麼快要第二個孩子就是因為擔心自己給不了大兒子百分百的愛。

  「媽媽不疼。」趙筱漾說，「不疼的，寶寶。」

  「疼。」周行咬字清楚，轉頭找周錚，周錚抱周希過來，周行拉住他，「媽媽疼疼。」

  周錚低頭親了下周行的額頭，握住趙筱漾的手親了下，「我知道，媽媽很辛苦，生了你和妹妹。」

  周行探頭去看睡覺的妹妹，不太敢動小孩的臉，跟趙筱漾確認，「妹？」

  他這個字發音有些不準確。

  「嗯，妹妹。」

  周行踮腳湊過去在妹妹臉上暖了一口，口水糊了周希一臉，抬頭，濃密睫毛下一雙眼含著笑，「妹，睡睡。」

  周錚怕孩子壓到趙筱漾的傷口，一直不讓她抱孩子。俯身動作輕柔把孩子放到她面前，讓趙筱漾看，「長的像你。」

  趙筱漾笑的眉眼彎彎，很有成就感，「我的孩子。」

  「我的大小公主。」周錚親到趙筱漾的額頭上，又坐回去，說道，「她很乖，很少哭，不像周行。」

  「不要對比。」趙筱漾立刻阻止周錚，道，「每個小孩都有屬於自己的優秀。」

  當父母，人生進入新的階段，要注意的東西太多了。

  周錚沉默，半晌才彎腰抱起周行，一手抱一個，教育方面他們都是初學者。周行攥住周錚的手指，搖搖晃晃，伸手費力從桌子上拿了一顆草莓，周錚剛想阻止他不能亂吃東西。周行就把草莓餵到他嘴邊，小手舉著，「爸爸，吃。」

  是的，兩個孩子各有各的優秀，他們做父母不能對比。

  「謝謝。」

  孩子出了滿月，周錚偷偷去做了結紮手術。這位神仙的動作非常快，趙筱漾知道已經是一個月後。

  「你們組團去的話，是不是醫院給打折？」趙筱漾非常無語的看著周錚，這事兒是從方伶俐那邊聽說的，方伶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王昊什麼都跟著周錚，連做個結紮收拾也要一起，如果不是結婚多年，方伶俐懷疑周錚和王昊有一腿。王昊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方伶俐給哄走了，趙筱漾開始審問自家男人，「買套很貴嗎？周總你買不起？」

  「不太安全。」周錚認真面對趙筱漾，道，「這樣百分百避孕，我諮詢過醫生。」

  「呵。」牛！

  「蔣旭然做了這麼久，沒什麼副作用，不用擔心。」

  「不需要跟我商量？」

  周錚轉移話題，「二寶醒了嗎？我去看看。」

  「你坐回來。」

  周錚又坐下，黑眸注視趙筱漾，「老婆。」

  「你拉王昊去幹什麼？」

  「那個狗東西非要跟著我去，我能踹死他？」周錚說，「你也知道，他就不是人。」

  「到底怎麼回事？」

  「最近王叔提了一句二胎的事，可能給了方伶俐壓力，她狀態不好。」周錚攬住趙筱漾的肩膀，硬湊過去親趙筱漾，「他們家不適合要第二個，王昊是堅決不要的，他擔心父母再提，快刀斬亂麻的去把自己解決了。」

  「方叔現在怎麼樣？」

  「不太好。」

  趙筱漾嘆一口氣。

  二寶是晚春生的，過了滿月就進入夏天。

  方爸是突然沒了的，凌晨三點，周錚接到王昊的電話，立刻起床穿衣服，「方叔出事了，快點起床去後面看看。」

  王昊家住在最後一排，趙筱漾也連忙起床，穿上衣服跟周錚直奔王家。救護車已經到了，方伶俐和王昊目光空洞，六神無主，方媽在哭。孩子赤腳站在客廳，張著嘴哭，保姆躲在一邊，孩子不讓靠近，他們就真的不靠近了，家裡亂成一團。

  方叔熬的時間夠久了，最近幾天狀態好了，他非要提出回家住。醫生的意思，在哪裡住都一樣，在家也許心情好能撐得久一點，方伶俐和王昊便把方爸接回家。

  方媽半夜突然發現老公不對勁兒，連忙叫王昊和方伶俐。

  人已經沒了。

  趙筱漾快步過去抱起大寶，大寶把臉埋在趙筱漾的脖子上，哭的抽抽。

  周錚穩住情緒，立刻打電話通知王博和王叔。又打給父母，薛琴說：「我們馬上過去。」

  薛琴和周啟瑞還要照顧兩個孩子，周錚的孩子小，他們兩個沒法帶，父母退休了就過來幫忙。剛剛周錚沒叫他們，想著如果不嚴重就不叫父母了，怕孩子再鬧出什麼事。現在是最壞的情況，掛斷電話，周錚抹了一把臉扶起方媽，後事得辦。他們到這個年紀，不得不面對離開的悲痛。

  他們成了父母，父母漸漸老去，離開。

  每個人都有這麼一遭，或早或晚。

  許久，方伶俐爆發出第一聲悲痛的嚎哭。熬了這麼多年，還是離開了。

  從凌晨到天亮，周錚麻木的安排各路人馬。直到王博過來接手這一切，他回身找趙筱漾，茫然四顧，覺得世界一片空蕩。

  忽然手被握住，周錚回頭看到趙筱漾，他猛地把趙筱漾抱進懷裡，緊緊的抱著，趙筱漾也抱著他。

  儘管有心理準備，但走的那一刻，還是山崩地陷一般。他們熱熱鬧鬧一輩子，總以為能永遠如此，誰也不離開。

  現實殘酷，終究是沒辦法阻止歲月。

  但也是幸運的，他們能熱鬧一輩子，友誼長存，便是上天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