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徐淼睡的不舒服，掙扎了一下，王博換個姿勢抱他。面前的小女人目光清澈，大膽地注視著他。王博看懷裡睡著的孩子，又看向她。

  電梯門打開，叮的一聲。

  王博開口道，「到家再說。」

  徐瑤一顆心落了回去，抿緊嘴唇，轉身出電梯過去開門，王博在後面進門，「孩子放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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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房間。」

  徐瑤走在前面上樓打開徐淼的房間門，王博大步進門，小心把徐淼放到床上。細心地脫掉鞋，拉過被子蓋住。

  才起身，到門口，他們的目光對上。王博喉結滾動，壓抑著情緒，低道，「先出去。」

  徐瑤退出房間，王博帶上門才抬手扯了下襯衣領口，深邃目光落到徐瑤身上，徐瑤剛要下樓，猝不及防接觸到王博的目光，頓時站直。

  「王——」

  「我的？」王博抬手又解開一粒扣子，徐瑤為什麼要問？問必然是跟自己有關係。王博大驚，但畢竟年紀閱歷在這裡，他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分。

  徐瑤攥緊手指，往後退了半步，幾乎要貼到牆上。

  空氣寂靜，他的目光深沉。

  「嗯。」

  「他是我的孩子？」王博又問了一遍，語氣聽不出情緒。

  徐瑤點頭。

  王博轉身邁開長腿下樓，徐瑤不知道他這是什麼反應，又咬了下嘴唇，他的兒子不好嗎？

  她下樓，看到王博拿出一支煙咬著，她盯著王博。

  「能抽菸嗎？」王博敞開腿坐在沙發上，抬眸問道。

  徐瑤點頭，王博拿出打火機，藍色火苗卷上香菸，半晌白色煙霧落入空中。徐瑤在對面坐下，眼裡只有王博。

  她沒想到此生還能再見，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會一直等她。

  王博抽了半支煙，掐滅扔進垃圾桶，才掐了掐眉心，再開口嗓音有些沙啞，「怎麼回事？」

  太震驚了，以至於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

  「我爸接我回來。」徐瑤垂下視線，聲線略低，「然後發現有了，不捨得打掉，就生下來。」

  「如果我一直沒出現。」這個相見的概率太小了，小到王博都覺得是個奇蹟。「你該如何？」

  「本來想就這樣，養淼淼長大。」徐瑤的指甲已經掐到了肉，有些疼，她抬頭看向王博，「可最近，心理醫生說他的狀況不太好，他很渴望爸爸。」

  所以徐瑤才去相親。

  王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來接通，打電話的是助理，送徐淼的入學材料。王博起身走過去打開門，助理往裡面看。

  王博看了他一眼，助理暫時壓下好奇心。

  「王總。」

  王博拿到文件，把助理關到了門外面。

  他走回去又坐到沙發上，抽出資料翻看。他沉默，徐瑤內心有些焦灼，生的莫名其妙，讓她整個人都焦慮起來。

  王博看完完整的資料，才遞給徐瑤，說道，「你想跟我爸媽住一起嗎？」

  徐瑤倏然抬頭，「什麼？」

  話題是不是轉得有點太快了？他到底在想什麼？

  「先同居。」王博道，「我之前住在我爸媽那邊，就是中午吃飯的那個地方。如果你不想跟我爸媽住，我還有一套離公司近的房子，常森公園。現在是閒置，我們可以搬過去。」

  徐瑤目瞪口呆，怎麼就談到同居了？

  她什麼時候要求同居了？他在說什麼？

  「啊？」

  「你想住哪裡？」

  徐淼對上王博深邃的眼，他們才認識幾天？這算閃婚吧？但孩子都四歲半了。這麼算的話，也不算特別閃。

  「你這裡。」王博環視四周，覺得空間有些壓抑，一樓擺了太多攝影作品，顯得空間狹小逼仄，「空間略小。」

  徐瑤還在迷茫中，同居嗎？

  「徐瑤？」

  徐瑤回神，揉了一把臉，道，「我得想想，太快了。」

  孩子有些怕陌生人，王博的傾向是單獨住，小孩得慢慢來。他面對老人的態度是緊張，是恐懼，貿然把他塞到父母那邊，並不是一個好的打算。

  王博在心裡盤算了一遍，又想，徐淼是他的兒子。

  徐淼是他的兒子！這真是，他有個四歲半的兒子，悄然長大。他的女人生了個小孩，一個人帶到這麼大。

  王博在接連的工作電話中，在徐瑤家坐到晚上七點，徐淼還是沒醒。他又煮了晚飯，才離開。

  出門上車，王博點了一支煙，狠狠抽了一口。眯眼看向遠處，徐淼那麼可愛，是他的基因好。

  王博眼尾上揚，手指點了下方向盤。

  得儘快安排婚禮，他要結婚。

  王博飛紐約是有份合同要簽，這份合同比較重要，簽約儀式在國際上也有很重要的意義。原本計劃的是三天，結果超出預算，第四天簽約結束，薛平約他見面，他在前往宴會的路上接到徐瑤的電話。

  徐瑤第一次主動跟他打電話，他是立刻接通，電話里徐瑤的聲音是哽咽的，「淼淼不見了。」

  王博示意司機掉頭，前往機場，才問，「怎麼回事？」

  徐淼在幼兒園把一個小朋友推倒磕到頭，小朋友的家長就找到幼兒園。徐瑤因為要工作，父母就代她前往幼兒園處理這件事。晚上徐家爸媽訓斥了徐淼，當時徐淼沒有任何反應，徐瑤以為他是認識到自己錯了。今天早上，徐淼就不見了。

  「小區的監控拍到他凌晨四點半背著書包出了小區，後面有一段監控盲區，就不見了。」徐瑤忍不住哭出聲，道，「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你先別哭，別著急。」王博說，「我馬上安排人去找。」

  掛斷電話，王博又打了幾個電話，把徐淼的信息發過去。揉了揉眉心，猛然想到一件事，連忙打開手機通訊錄往上翻，七個小時前，手機上有個來自中國的未接來電。

  那時候他正在開會，沒有接到這個電話。

  王博按著號碼打過去，電話已關機，這是徐淼的電話嗎？

  五分鐘後，王博得到證實，電話是徐淼打來。他求助過，自己沒接到。

  徐家已經發動所有人脈，但找孩子的速度還是有限，在找的期間，徐瑤崩潰過幾次。四點出門，她早上六點半才發現，到現在好幾個小時。

  她設想過無數的可能，綁架拐賣遇險。每一個可能，都讓她崩潰。

  王博那邊的人速度非常快，王博掛斷電話，就有人聯繫徐瑤。下午三點，孩子在恐龍公園門口被找到。徐瑤趕到，徐淼坐在公園門口的長椅上，抱著自己的小書包，孤零零地坐著。

  徐瑤走過去強忍著沒哭，她蹲在徐淼面前，「幹什麼？」

  徐淼別開臉，沒吱聲。

  「我問你，你幹什麼？」

  徐淼不看徐瑤，別著臉，一言不發。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壞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如果被壞人抱走了，媽媽怎麼辦？」

  徐淼抬手擦了一把臉，還不說話。

  「你想去公園玩？你不想上學？你在想什麼？你跟我說好不好？」

  徐淼依舊沉默，警察上前道，「先帶孩子回去。」

  徐瑤去抱徐淼，他扭著身子不情願，倔強的梗著脖子。

  「你要跟你爸爸打電話嗎？」

  「他不是我爸爸對嗎？」徐淼開口的時候，淚就落了下來，「外公外婆說你騙人，他根本不是。」

  徐瑤起身揉了把頭髮，她都不知道父母對徐淼說過什麼，灌輸過什麼。她重新蹲下去，擦掉徐淼臉上的淚，「他不是你爸爸的話，你怎麼來的？臭小子。他只是出差去美國了，這兩天才沒有陪你。」

  徐淼將信將疑，徐瑤抱他起身，一籌莫展。她沒有教育孩子的能力，她高估了自己，把生活弄得一塌糊塗。

  回家的路上，徐淼一直繃著，沉默不言。

  徐瑤很累，卻不知道該跟誰傾訴。她當了媽媽，就得是勇士，無堅不摧。她不單單要負責自己的情緒，還要負責徐淼的情緒。孩子那么小，性格塑造父母因素很大。一旦走錯路，孩子一輩子就完了。

  到家是下午五點，徐瑤抱徐淼上樓，進門看到客廳里的父母。他們年紀大了，臉上長了很多皺紋。

  「淼淼沒事吧？」徐媽問道。

  「沒事。」徐瑤說，「你們也別折騰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徐媽嘆氣，道，「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

  徐淼逃避外公外婆的目光，低聲說，「我想睡覺。」

  「吃點東西再睡。」徐媽說，「餓了一天。」

  徐淼坐到沙發上，徐瑤起身去廚房幫忙，徐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未婚生子，父親不詳，這孩子的存在本來就是錯誤。現在一錯再錯，毀了徐瑤的一生。

  徐淼有些怕外公，外公並不喜歡他，他能感受到。

  他們在客廳里相視無言，誰也沒有說話。

  廚房裡，徐媽說，「孩子這樣是錯誤的，你不能繼續寵著，你得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然他這一輩子都毀了，將來會長成什麼樣？」

  徐瑤很累，頭疼得厲害，「你們不要提了，我會跟徐淼溝通。」

  「才四歲半就敢離家出走，以後能做出什麼事？」

  門鈴聲響，徐瑤洗手，道，「我去開門。」

  她看到屏幕上的王博，整個人都僵住，麻木地打開門。站在門口，等了大約有一分鐘，房門被敲響，徐瑤拉開門。

  攜著冷風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淼淼找到了？」

  「嗯。」徐瑤覺得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他就這麼出現在面前，徐瑤看著他的臉，「找到了。」

  王博穿著黑色襯衣，西裝褲勾勒出長腿，他風塵僕僕，漂洋過海到了徐瑤面前。徐瑤的情緒在這瞬間崩塌，她獨自生孩子，獨自養孩子，她不算一個強大的人，也沒有很大的能力。

  一切事都要她一個人扛，她很累了。

  王博抬手把徐瑤攬進懷裡，徐瑤嗚咽出聲，緊緊攥著王博的衣服。徐淼聽到動靜就轉頭看過來，然後跳下沙發飛奔過來抱住王博。

  「你站一邊。」王博單手拎著徐淼提到一邊，讓他靠牆站。「把你媽媽惹哭，等會兒我們兩個談談。」

  另一手還攬著徐瑤，長腿跨進門。關上房門，大手覆上徐瑤的頭髮，柔聲道，「別哭。」

  客廳里的徐爸乍然看到出現的王博，瞪大了眼。還真是王博！之前徐瑤說孩子爸爸是王博，他和妻子的反應一樣。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王博和女兒生個孩子，會不管不顧養在徐家這麼多年？

  徐媽從廚房出來看到王博，也是震驚。她只在電視上見過王博，這是第一次見真人。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又咳嗽了一聲。

  「阿姨，叔叔。」王博猜這兩個人應該是徐瑤的父母，徐瑤長得像媽媽，他這是猝不及防見了岳父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