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能贏我。」周錚收回視線，冰冷的臉上沒有情緒，淡淡道，「趙筱漾，你如果贏了我，我背著你繞B市一圈。」

  王昊嗷的一聲，「玩這麼大？」

  周錚垂下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到鍵盤上，濃密睫毛下是深邃漂亮的眼。「我說到做到。」

  趙筱漾耳朵發紅，抬起頭看著電腦屏幕，「所有的英雄都有數據限制。」

  周錚看了眼趙筱漾，「你知道這款遊戲的魅力在什麼地方？」

  趙筱漾最擅長的是計算，所有的遊戲都是參數，都是程序數據，她第一次輸的很慘後，回去就開始研究這其中的理論。她的熟練度一般，但會精準地計算每一個英雄的傷害距離和承傷，用位移英雄就能做到精準躲避與精準攻擊。

  「同一個英雄，可以打出不同的傷害。」

  「裝備參數。」趙筱漾說，「這些也可以人為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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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周錚打遊戲厲害，可遊戲是人做的，所有玩家都脫不出這個框架。

  「你覺得你能贏我？」

  趙筱漾心驟然一跳，轉頭注視周錚，「我沒說一定。」

  「你沒機會。」周錚語氣沉緩。

  五分鐘後趙筱漾被捶的喘不過氣，她盯著暗下去的電腦屏幕，抿了抿嘴唇，沒有還手之力。

  第二局趙筱漾用了周錚第一局的英雄，她的記憶力一直很好。周錚的操作，印在她的大腦里。

  這個英雄打前期，對線王者。周錚用了她上一局的英雄，非常戲劇。兩分鐘後第一次交鋒，趙筱漾輸了。

  突然去世，猝不及防，她那套理論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沒有任何發揮餘地。

  趙筱漾放開滑鼠，手指抵著下巴看屏幕。

  「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

  趙筱漾回頭一看，後面整整齊齊三顆腦袋，她的臉更紅。為開局所說的話，她被周錚錘死了。

  「你也是天才。」王昊連忙補救，道，「筱漾妹妹，剛玩遊戲就玩的這麼好，你絕對是天才，只是缺乏實戰。」

  「下一把。」趙筱漾開口，聲音很低，卻不軟。

  重新開局。

  十把，最長的一局打了十五分鐘，趙筱漾拿了一個擅長的英雄，其他的全被周錚摁著捶。

  「大部分人對一個英雄的理解有七成就很牛了，錚哥是九成的男人。」王昊拍馬屁功力十成，無人能敵。

  周錚拿下耳機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指尖撫過水瓶，轉頭道，「別廢話，再練兩把去吃午飯，就要趕往賽場。」

  王昊等人連忙坐回位置，周錚看了趙筱漾一眼，「服嗎？」

  趙筱漾拿起水費力擰著，不搭話。斜里伸過一隻白皙骨節分明的手，趙筱漾倏然抬頭，周錚拿走水擰開又還給趙筱漾。他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手指非常漂亮，睫毛抬起，深邃漆黑的眼有種驚心動魄的俊美，「想學麼？我可以教你。」

  趙筱漾迅速收回視線，抱著水瓶喝了一大口，心臟跳的亂七八糟。周錚低沉悅耳的嗓音還在耳邊，他偏了下頭，椅子滑動發出聲響。突然靠近，趙筱漾鼓著腮幫子回頭猝不及防跟周錚的眼對上。

  近到呼吸可聞，趙筱漾嗆到了，她咳嗽的臉通紅。周錚抽紙給她，意味深長的看她，才收回視線。

  趙筱漾擦著桌子上的水，想到那天校服下的對視。她咬了下嘴唇，才進入遊戲。趙筱漾打不過周錚，但對線上她確實沒輸過，她的計算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有效。

  這個線下賽決賽舉辦的比他們想像中的隆重多了，車停下，門口還有應援的牌子。趙筱漾愣了下，立刻轉頭看周錚。

  「K神牛啊！」幾個女生捂著發紅的臉，揮舞著手裡的應援牌。

  周錚蹙眉，他關上車門單手插兜，面無表情走過趙筱漾的時候，抬手拉起趙筱漾的帽子蓋住了她的腦袋。趙筱漾的心快從嗓子裡跳出來，周錚的手就落了回去，繼續插在褲兜。邁開長腿，凜然走了進去。

  周錚的遊戲ID叫king。

  趙筱漾的手心裡冒汗了，她把手裝進外套口袋，肩膀上多了一隻手，趙筱漾回頭跟方伶俐對上視線。方伶俐嗤笑，道，「最難纏的上單church竟然會害怕？丟不丟人！」

  趙筱漾扯了下嘴角，她的遊戲ID是church，方伶俐收回手，「馬上看台上的人更多，不及時調整心態，你會崩盤。」

  趙筱漾沉默，隨著她往裡面走。

  「沒見過世面。」方伶俐又諷了一句，抬頭就對上周錚冷森森的目光。她聳肩，把笑又壓下去。

  太能護了。

  這次線下賽決賽弄的像模像樣，還來了幾個遊戲主播助陣。他們的對手是TC戰隊，正在後台化妝，周錚進去往長椅上懶懶的一靠。

  策劃喊道，「ICE過來排隊化妝。」

  「我們隊的顏值需要化妝？」周錚漫不經心的抬眸，輕哧，「看不起誰呢？」

  策劃：「……」

  化妝師：「……」

  最後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陳默身上，陳默一個沉默寡言技術宅，突然被行目光禮，「什麼……什麼意思？」

  「你沒長不需要化妝的臉。」王昊把自己扔到沙發上，蹺起腿，幸災樂禍道，「所以需要化妝的意思。」

  陳默：「……」

  要臉麼？

  這些人都要臉麼？

  化妝師把陳默揪走了，趙筱漾拿起桌子上的水，水被拿走了。王昊目光沉下去，搖頭，「別喝這裡的東西。」

  趙筱漾難得見王昊嚴肅，水有問題嗎？他們打遊戲很厲害，應該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線下賽。

  王昊從背包里取出水遞給趙筱漾，嗤之以鼻，「主辦方真摳門，提供廉價水，喝哥哥的，我們的筱漾妹妹怎麼能喝那種東西。」

  趙筱漾：「……」

  周錚凌厲目光落過來，王昊一人扔了一瓶，「早上我家阿姨給塞的。」

  遊戲前有採訪錄製，趙筱漾想把自己變成隱形人，主持人問周錚，「你對比賽有幾成把握？」

  「十成。」

  這話實在太不謙虛，沒法接了，主持人乾笑，轉頭採訪看起來比較和善的王昊，「你覺得TC戰隊打的怎麼樣？」

  「挺好的。」

  主持人微笑，終於有個謙虛的，下一刻，王昊說，「就是比我們差點。」

  主持人：「……」

  趙筱漾正低頭思考怎麼混過去，話筒就懟到了面前，她抬頭。清澈大眼看著鏡頭，攝影師有些暈，ICE的這個上單church長的太漂亮，仙女本仙了。

  「你比較不想碰上TC的誰？」

  趙筱漾思索半晌，不知道TC戰隊的隊員是誰。

  「不知道。」

  「什麼？」

  趙筱漾攥緊手指，深吸氣，又鬆開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主持人，「碰到誰就打誰。」她靦腆一笑，軟糯道，「我不挑。」

  這採訪沒法繼續了，你是不挑，你上一場比賽追著兩個人砍！

  線下賽是直播形勢，還沒開始採訪先爆火。喜歡他們的人，誇他們可愛，競技遊戲，只有輸贏。不喜歡他們的覺得他們是狂妄目中無人，素質低下。

  TC戰隊是正經的職業隊，跟ICE他們這種業餘不一樣，TC是拿工資打比賽的。

  開局第一把，從選英雄到開局。對面運營特別好，趙筱漾他們這邊上中野聯動夠好了，還是沒辦法。被打的很慘，二十分鐘，推到高地。

  這是他們打比賽以來，最慘的一次。對面單對線能力一般，但運營太好，兵線運的好。ICE打不出去，就算打贏了團戰，沒有兵線什麼都做不了。野區也拿不到什麼，這就是職業賽隊和業餘的區別。四十五分鐘，ICE的基地被拆。

  王昊拿下耳機摔在鍵盤上，騰地就站了起來。

  「王昊！」周錚突然開口，非常嚴厲，「坐下。」

  王昊轉頭看周錚，他的眼睛有些紅，打的太窩囊了。他打遊戲到現在，第一次遇到這麼窩囊的輸，台下的噓聲他都能聽見。

  「你現在走出去，不戰而敗。」周錚的嗓音平靜無波，他脫掉外套扔到一邊，毛衣袖子挽到手肘處。端坐著，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你願意跪著投降，你可以走了。」

  趙筱漾喝了一口水，開口，「我聽隊長的。」

  話出口那瞬間，她的尾指抖了下，可她善於偽裝，她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

  「我也聽隊長的。」方伶俐擦了一把臉，抬起下巴，「站著輸，總比跪著投降好看。」

  「站著贏。」周錚嗓音冷淡，道，「我的字典里沒有輸字。」

  跟職業隊怎麼打？一點贏面都沒有。

  趙筱漾回頭，伸出手，「是不是要加個油？」

  周錚看向趙筱漾，趙筱漾的眼異常堅定，趙筱漾的耳朵微微發紅，「不對嗎？」

  周錚的手放到了趙筱漾的手上，兩隻手交疊。陳默的手也壓了上去，隨即方伶俐走過來壓下手，所有人看向王昊，王昊一抹臉，把手壓到最上面。

  「干他丫的！我是要打S賽的人，誰都不怕。」

  TC戰隊的人拿下耳機，看戲似的看他們，一臉蔑視。王昊看過去，狠狠一壓交疊的手，喊道：「ICE是冠軍！無敵！」

  「加油！」

  王昊的聲音洪亮，感染著所有人的情緒。趙筱漾只覺得胸膛燃起了火，她對這個遊戲並沒有多大興趣，她想要獎金才來參加。可走到現在，她好像發現了這個遊戲的魅力，團隊，朋友，永不言敗的青春。

  「我沒輸過。」趙筱漾抬起俏麗的下巴，柔美的臉此刻有了少年人的張揚，「這次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