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只要你張口，朕都給

  天桓帝一愣，也發現是自己說的太突兀了一些，便沒再說話。只是一直在打量著上官晚昭，這個丫頭如今也已經這般大的年歲了，雖然上官家的人的確辦事有些他都看不過去，但是卻未曾聽過上官晚昭說她父親上官竹一句不好，想來保護的還算是可以。雖然這般說法不太對得起上官竹，但是差不多也要到了時間了。

  只是……看來這個丫頭的表現，還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呢。他不由得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罷了，人老了就容易想這些有的沒的。等以後，聽雅妤同你說了之後的吧。」他擺了擺手，算是這話就到此為止了，反而是目光往殿外的黑暗中看了一眼，「自從白老頭離開了之後，朕都好久不敢生病了，就怕這些御醫治不好。」

  上官晚昭道，「那是皇帝舅舅身體康健，不管有沒有好大夫在身邊，沒病總要比有病強。」她想了想，突然想起來了個主意來，眨巴眨巴眸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皇上。她惦記擴建濟世堂已經很久了，連著錦安都是為了這個準備的，如果現在能拉了皇上入伙呢？見皇上看了過來，她開口道，「阿晚的醫術雖然是取自祖父，精于波斯師父，只是，卻想著用之於大禹子民的。」

  皇上看著上官晚昭的眸子有幾分出神，過了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這丫頭是來募捐來了。不由得笑了笑，大手一揮，就批了下來，「帶你一切準備就緒，由朕出資，將你那濟世堂多擴幾倍。到時候，有了合適的人，在其他州府也多開上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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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晚昭忙起身跪拜，「阿晚替大禹子民多謝皇帝舅舅。」

  天桓帝親自將上官晚昭給扶了起來，卻沒有鬆手，只是看著這丫頭的眉眼，好半天才幽幽地說了一句，「要什麼都好……只要你張口，朕都給。」

  她眨巴眨巴眼睛，她怎麼就覺得這話不是跟自己說的呢？這天桓帝明顯是在透過自己去看一個人，腦子裡轉了一圈，應該也就只能是自己的娘親了。她的八卦之魂突然就燃燒了起來，內心想著一會兒一定要好好的打聽一下。

  「咳恩。」宇文玄青輕咳了一聲，上前去將上官晚昭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手裡，拉著她往後退了一步，對著天桓帝道，「父皇，這可是兒臣的媳婦兒。」

  天桓帝自覺失態的，當即白了他一眼。剛打算和她就濟世堂一事聊一聊，大殿之外就有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手裡捧著一本摺子，「啟稟皇上，有白大人遞上來的摺子。」

  原本上官晚昭還覺得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看見了天桓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往自己的這邊看過來，頓時就瞭然，想來是她的外公吧。上官晚昭翻了個白眼，她這個外公還真是會選時候。

  天桓帝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於是輕哼了一聲，然後把手裡面的摺子給接了過來，只是看了一會兒就哼了一聲，「這老頭兒還跟朕端起架子了！」

  按理來講這靖安公主叫皇上一聲皇兄，那靖安公主的生父應當是也是當今聖上的長輩的，只不過現在看著皇上的樣子也不像是真的在生氣，而是像是兩個認識了很久的老夥計在鬥嘴，上官晚昭頓時就對那奏摺裡面寫著的東西十分好奇了。

  宇文玄青的好奇就直接許多，乾脆就挪動椅子上前，直接把摺子從天桓帝的手裡搶了過來，「兒臣看看。」

  皇上那邊不敢看，這宇文玄青這邊上官晚昭毫不猶豫的就湊了過去了，就看見那奏摺上面的內容十分簡潔明了，就幾句話，「我女兒嫁了個庶子，白家後人有什麼臉面去參加科考？不去！」

  上官晚昭在心裡念了一句牛逼，不僅僅她娘親厲害，連她外公都這麼牛逼啊。

  天桓真的沒覺得生氣，抿了一口茶水，感嘆道，「是白老頭的脾氣。」說著話的時候，不由得就往上官晚昭的那邊看了過去，就看見上官晚昭站在宇文玄青的身邊，也不說話，也不求情，也不感恩。他頓時就有些感慨，他早就知道雅妤養出來的孩子不會普通，可是卻沒有想到特別到此，竟然連白家的事情都那般的淡然。

  他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個丫頭的性子真的很像她。

  「章同。」天桓指了指桌上的一盤荔枝，「這個荔枝味道不錯，著快馬給白老頭送去兩筐。」

  章同俯身應下，與身邊的小太監交代起來。

  上官晚昭這才衝著天桓俯身，「多謝皇帝舅舅。」

  「你娘在什麼時候，可有提起過朕來？」天桓是憋了好一會兒，才能問出口的。

  他一直都很在意這件事情，那兩件事情之後，這兩個丫頭竟然真的足足有十多年都不曾再見他一眼。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一個母后，他眼睜睜的看著飽受病痛折磨之後離去，卻無可奈何。另外的兩個竟然是現在這樣也許餘生都見不上一面的情景，他無論如何都覺得接受不了。

  上官晚昭這話還真就是不知道要怎麼接。

  別說是提起來了，連有的時候不經意的提起來，都會被她娘親給錯過去。她也曾經問過黃泉，這兩個人是不是有過什麼灑灑洋洋的過去，但是黃泉一問三不知。也難怪，那個時候的黃泉連出生都沒有出生呢，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更何況，這都是和皇上有關係的，又怎麼能讓普通人知道？

  也沒有為難上官晚昭，畢竟看著現在的這個樣子就知道肯定是沒有提起過自己來，天桓帝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大殿裡面的氣氛重新沉默了下來。讓上官晚昭覺得有些愧疚，抓心撓肝的想著是不是有說過什麼被自己給忘記了，看著那麼一個氣場強大的男人如今落寞到了這個地步來，實在是讓她覺得心裡有幾分的難受。

  功夫不負有心人，好歹算是讓上官晚昭想起來了一件事情來，頓時就精神過來了，「娘親說過！」

  因為激動所以這一聲說出來實在是有些激動了，宇文玄辭一怔，旋即輕笑出聲。她被這一聲笑得面上有幾分的紅，不過卻是認真的往天桓那邊去看，道，「娘親說，您是個好皇帝。」

  只是她卻沒有想到，聽見了這一句話的天桓不僅僅是沒有覺得多高興，反而是怔愣在了原地。她眨了眨眸子，不解的往宇文玄青的那邊去看，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不過宇文玄青卻也只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連宇文玄辭都跟著皺起了眉頭，覺得有些奇怪。

  天桓此刻已經沒有功夫去管這幾個小輩都在想什麼了，他聽見這話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當年曾經蕭淺親口同他說過，說他不是一個好皇帝，太過於性情用事。那個時候他還因此覺得不悅，但是到了今日，分明是聽見了自己想要聽見的話，他卻半點愉快都沒有感覺到。

  他用了那麼多東西，換來了如今一句好皇帝，他卻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了。

  當年不務正業的小皇帝卻有嬌妻美眷，而如今的這個好皇帝，想要同她見上一面，都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這麼多年裡他沒想過別的，如今這一句話說出來，他才恍然記起，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他到了今天，才想起來要問上自己一句，付出的這一切，都值不值？換到了從前去，他還願不願意。

  這天桓的反常被三個人都看在眼裡，別說是上官晚昭了，連宇文玄青都跟著納悶兒，眼看著這皇帝跟著母妃鬥智鬥勇的想要見上一面想了那麼多年，也沒看見有什麼時候露出來這樣的表情。這眼下就說了一句話，怎麼還讓天桓成了這個樣子來了？

  上官晚昭看著天桓，倒是想起來了另外一句話來，「皇帝舅舅，娘親說，有一句話讓阿晚轉告給你。」

  「什麼？」

  「娘親說，她不怨。」

  上官晚昭說這話的時候微微的皺著眉頭，這話是宇文雅妤許久之前同她說的，在那一場宮宴之後，所以上官晚昭才沒能立刻就想起來。但是現在想起來了，卻覺得有些奇怪了，她一直就覺得宮裡的這三個人關係十分的微妙，眼下加上宇文雅妤的這一句話，就更覺得是不是藏著什麼東西了。

  只是上官晚昭卻怎麼都沒有辦法從宇文雅妤的那邊套出來，只要是提起了這件事情，宇文雅妤就能若無其事的轉移開話題，對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的模樣。饒是上官晚昭甚至都用上了些許前生審訊的一些手段，卻還是一無所獲。眼下就眼巴巴的希望天桓帝能說上一句兩句的什麼來，解一解她的好奇。只被人當成了傳信用的鴿子，讓她的好奇心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上。

  奈何天桓卻是沉默了一下，過了好半晌，才若無其事的抬起頭來。

  看著上官晚昭，倒是想起來個事兒，便問章同，「穆王妃的病，可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