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得好好管教

  梧棲縣令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官，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公主這種身份的人啊，原本在府衙的時候還沒太相信，還是來的那個姑娘拿了張腰牌，嚇得踉踉蹌蹌的就跑過來了。雖然知道這上官家的一脈出去做官做到了將軍，也知道這兩天回來祭祖，可是也沒想到居然還有個公主跟回來了啊！

  縣令踉踉蹌蹌的跑過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下官見過靖安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啊！」

  「起吧。」宇文雅妤就只是略一揮手，示意身邊的蓮華上前，蓮華也就上前去將事情仔仔細細的給說了一遍。那縣令聽著都覺得腿哆嗦，雖然王家在梧棲縣也是個大家族，可是在人家靖安公主眼睛裡都不夠看的啊，怎麼就這麼想不開惹了這麼大的一尊佛？人家想要誅九族，就是一句話的工夫啊！

  

  雖然眼下這個樣子肯定是要幫著靖安公主的，但是王家可是個大家族，真的要是沒了，對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縣令這麼想著，不由得就抹起了額頭上的汗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顫巍巍的去問宇文雅妤，「那依公主的意思？」

  「衝撞皇家成員，可是要誅九族的。」靖安公主沒說話，倒是身邊的一個小姑娘說話了，縣令往那邊看了一眼，想了想，就知道了這人的身份。當今三皇子未來的正妃，未來的端王妃，靖安公主的女兒，皇上的親侄女啊！

  縣令腿更是覺得哆嗦的不行，站都要站不穩了。

  這兩個主兒，他是哪一個都惹不起啊！

  「不過仔細算算，若是當真誅九族的話，恐怕大姐姐和四姐姐也要受牽連的吧。」上官晚昭話鋒一轉，看了一眼在旁邊臉都白了的沉魚，還有沒有什麼表情的紫黛，笑了笑說著。

  紫黛卻就只是微微的轉過頭看了上官晚昭一眼，想了想，道，「五妹妹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差錯，方才父親就已經提出過要寫休書，若是王家當著犯了這種誅九族的大罪過，父親一定會大義滅親的。況且，紫黛和姐姐最終還是姓上官的。」

  這一句話，說的老夫人都覺得舒心了許多，看著這個孫女也順眼了不少。好像是自從王氏從宮裡回來了之後，這紫黛看著就要比沉魚討人喜歡了許多啊。

  不過這話說的是老夫人覺得滿意了，那邊王家的人卻都皺起了眉頭，這可是王氏的親身女兒啊，怎麼就能這麼絕情！

  「晚兒，父親平日裡是怎麼教導你的，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是回鄉祭祖的，還是莫要沾染血腥氣才好。」上官竹最後還是看不過去了，上前了一步，開口說道。這話說的是沒問題的，到底是回鄉祭祖的，若是這頭一日就如此大動干戈，恐怕族裡也都會覺得不悅，還指不定能鬧出來什麼事情呢。

  「好吧，既然父親這麼求情了。」上官晚昭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然後去看那個縣令，道，「誅九族就不用了，不過，縣令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霸占官道，甚至對公主大放厥詞，這等不聽話的人，可應當要好好管教管教。」

  梧棲縣令一聽這話就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答應了，若是真的讓他誅九族，他還覺得有點兒捨不得呢。一年裡面能從王家得來的好處，可也是不少的。一聽這話，頓時就對依舊擋在路中間的王家人大吼了一聲，「公主菩薩心腸放你們一馬，還不感恩戴德！快快讓開！」

  知道今日是得不到好了，王家人在地上坐著的那個人示意了一眾王家人讓開路來，兩個原本氣勢洶洶的老頭兒一個坐在地上，另外一個昏倒在了小輩的懷裡。原本氣勢洶洶的人就看著上官家浩浩蕩蕩的車隊進了梧棲縣，那老頭兒原本是盯著車隊看的，最後的目光卻落在了一直護在宇文雅妤身前的上官晚昭身上。

  這個丫頭回京來才多久？竟然就能得到了如此的寵愛？眼看著就要威脅到了沉魚的地位了，可當真是不能再留，不能再留下啊！

  過了王家的圍追堵截，上官家的馬車很快就進了梧棲縣，前面是縣令帶來的人給開路，後面是上官家浩浩蕩蕩的馬車隊，更後面還有王家不甘心的人一路上默默的跟著，看著還是怒髮衝冠的樣子。要多招搖就有多招搖，上官晚昭可不管那些，畢竟是到了一個新的地方，乾脆就趴著窗戶往外看。

  上官菊沒有多繞路，更是直接就拒絕了梧棲縣令的宴請，一家人浩浩蕩蕩的直奔上官祖宅。

  然而上官祖宅看著卻並不氣派，反而只是個古樸平實的小院落，透著一股子沉穩的氣息。

  等她們到的時候，祖宅的門口已經有人站著等著接應了，上官晚昭往那邊看了過去，就看見是個說八十歲都不為過的老者，一身水青長衫，頭髮眉毛鬍子都白了一片，然而卻並不像是王家那兩個老頭兒一樣身形佝僂，反而是面堂紅潤，身材挺拔。

  上官家四個兄弟和老夫人快步上前，對著那老者直接就跪了下來，開口道，「族長。」

  上官家的人忙都跟著跪下，齊聲喊著，「族長。」

  上官晚昭在來的這些天裡也沒什麼意思，乾脆就讓黃泉給將祖宅這邊的事情，黃泉雖然是對這些事情還算是了如指掌，可還是經常會面對上官晚昭的追問沒了詞兒，還是有宇文雅妤時不時的解釋一下才讓上官晚昭聽明白。據說這邊自從上官翱一脈做了大官之後，上官家的人也就都陸陸續續的各謀高就，留下來的人也不多，基本都是老弱。

  如今的這位族長所過八十，是上官菊的祖父輩，就算是上官翱在這裡，也得恭恭敬敬的。這族長在上官家很有威望，據說也是個公正嚴明的人，小輩的事情他基本都不管，但是一旦經過了他的手，就沒有什麼偏袒。所以此刻，就連宇文雅妤都跟著俯身下拜。

  思緒間，就聽見那族長開口道，「老二你是當朝駙馬，老四是當朝丞相，雅妤你是靖安公主，按說不應該向我行此大禮，但是上官家規不能破，既然你們是回鄉祭祖的，那應該有的禮節就一個都不能少。」

  上官菊點頭，道，「族長說的是。」

  「恩。」族長點了點頭，「你們都起來吧。」

  上官菊先起來了，然後再伸手扶起來老夫人，上官竹也過去扶起來了宇文雅妤，上官府的眾人才都呼呼啦啦的站了起來。

  上官晚昭也不知怎的，就覺得族長的目光似乎是往她的這邊掃了一眼，但是卻並未停留。轉而又向沉魚那邊看了過去，不過也就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收了回來。最終，還是落在了吉祥的身上。

  上官菊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收吉祥入房的這個事兒，族裡還不知道呢，趕緊解釋道，「這是孫兒新收的妾室。」

  老族長略一頷首，道，「這等小事無需告知族裡，妾室是入不得族譜的，你自己做主便可，隨我進去吧。」

  他說完，猶自轉身，負手踱步就進了大宅。有早就已經等在旁邊的下人引領著車夫將馬車繞到了宅子後面去安頓，上官家的眾人就一個一個的跟著進了院子裡去。族人回祖宅，若是年年都回，規矩自然就少了，但是像是這一脈許多年都沒有回來過一次的，規矩可就多了去了。所以還沒等他們歇個腳，房間還沒分呢，就聽見那老族長又開口道，「祠堂已開，你們兄弟四個，扶著你們母親，帶著你們的正妻嫡女隨我去拜宗祠吧。」

  這話一出口，沉魚像是為了昭顯自己的存在感一樣，抹了把眼淚，委屈的說道，「族長，我的母親已經過世了。」

  老夫人看了沉魚一眼，思索了一下，不解的去看上官家的四個兄弟，「這是你們誰家的哪個妾室生下的女兒，怎麼這樣不懂規矩？」

  上官菊也是很尷尬，「這是沉魚，並非妾室所生，而是孫兒嫡出的大女兒。」

  「嫡出？」老族長看了沉魚琢磨了一會兒之後，道，「恩，我是有些印象，你的大女兒叫上官沉魚，可是，那並非嫡出啊。你的正妻不是未有子嗣便過世了麼？這可是你續配所出？」

  這件事情越是族長不追究越好，於是上官菊點了點頭。老族長也沒再說什麼，領著人就要往裡走，可是走了幾步才發現上官竹沒有跟上來，便回身不解的問了一句，「阿竹你怎的不過來？」

  當年在祖宅的時候，老族長就對這一枝的上官竹格外的高看一眼，為人正派耿直，較其他兄弟都要親近的許多。

  上官竹略一俯身，道，「族長有所不知，阿竹已非嫡子，不該進祠堂的。」

  老族長十分不解，「為何？」說著，又看向了上官晚昭，衝著她招了招手，「你是阿晚？來，到祖爺爺這裡來。」

  上官晚昭面上笑顏如花，款步上前，衝著老族長就俯身下拜，「阿晚見過祖爺爺。」

  老族長虛扶了她一把，道，「你在族譜上依舊是上官家的嫡子，這自然也是我上官家的嫡女，都隨我進來吧。」

  沉魚恨得牙根都痒痒，面上卻十分委屈的看著老夫人和上官菊，可是現在老族長站在這裡，就連老夫人都成了小字輩，就算是看著差別待遇又能怎麼樣？忍忍過去就算了吧。

  沉魚見那兩個人都沒有什麼反應，不由得兇狠的目光就瞪向了上官晚昭，上官晚昭的存在簡直是礙眼，她恨不得能直接把這個人扔回到廟裡面修一輩子算了，不，還是扔到深山裡面去餵狼來的快。

  老夫人雖然心裡也有些不悅，不過也知道對於祖宅裡面的人來說，上官竹依舊是個嫡子，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族長多計較。畢竟今天是來祭祖的，還是不要無事生非的好，於是想了想就轉頭對著上官竹道，「老二，你跟著進來吧。」

  這幾個人都跟著進了祠堂，宇文雅妤默不作聲，上官菊和老夫人走在最前面，後面的幾個人面上都沒有什麼表情，紫黛的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動，唯有沉魚面露不甘。幾個人進了祠堂，跪下了之後有下人上來分香，一人三支在手，均是已經點燃的。

  有個專門負責組人祭宗祠的人唱了一陣禮，然後指揮著眾人不停的叩首。一直到一套程序結束，老夫人帶頭將香插入香爐，這才算是真正的結束了。上官晚昭和宇文雅妤都是按照正妻和嫡女的規矩行的大禮，宇文雅妤自然是遊刃有餘，對這些事情駕輕就熟。但是上官晚昭不是啊，要不是有下人指揮著，她還真就不知道都應該要做些什麼，就算是這樣，還是有些動作做得十分不標準，惹得一屋子的人頻頻看向她。

  她倒是不覺得什麼，反而是在插好了香之後主動給族長行禮道歉，「阿晚在廟裡住了兩年回來就是庶女了，這規矩也沒學來多少，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祖爺爺原諒。」

  上官蘭聽得就覺得氣血上涌，庶女庶女，就是忘不了這件事情了是吧？方才族長還覺得有些疑惑上官竹的事情，現在這女兒又提起來了，怎麼，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怎麼的？畢竟這件事情是他主導的，就連上官菊就只是個知情人而已，所以現在格外的覺得火大。

  上官晚昭將他面上的表情看了個清清楚楚，自然也是明白了這件事情到底是誰主導的，不由得心裡暗笑了兩聲。這個時候覺得說出來不好聽了？當初想著要暗殺她的時候想什麼來著？把她們從嫡子嫡女的身份上趕下來的時候想什麼來著？當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想什麼呢？

  「還有……今日阿晚和母親進了祠堂祭拜祖先一事，還希望祖爺爺能叮囑家人不要向外張揚了吧。」上官晚昭的面上有三分的為難，一邊說著一邊往沉魚的那邊去看，神情帶著幾分的小心。

  老族長今天一直就有些不理解，「為何？」

  「因為……阿晚畢竟不是真正的嫡女，母親也不是真正的當家主母。方才王家人還攔在縣門口喊打喊殺的，如果讓他們知道了阿晚和母親進了祠堂，說不定……會對著阿晚和母親下毒手的。」

  上官家的聽見了都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哪兒是人家喊打喊殺的，明明是你們母女兩個又把人家手給打折了，又是讓縣令好好敲打一番的。混淆黑白的能力也是沒誰了。

  「他們敢？」不過老族長卻一點兒都沒有多想，只是眼睛一立，然後又琢磨了一番今天上官竹和上官晚昭的話，便轉頭去向老夫人，「你們那一枝若是亂成這個樣子，也就沒有必要回鄉祭祖了。」

  老夫人被下了一個哆嗦，趕緊俯身道，「族長言重了，家裡的事情都是老身沒有處理好，以後就不會了。」然而一邊說著一邊還在心裡責怪這上官晚昭，雖然知道回來這一趟這個孫女不會消停，可是這攪局的事情什麼時候做不好，偏偏在族長的面前。祭祖不祭祖的其實也無所謂了，但是上官翱的墓地還在這兒啊！

  上官菊也跟著應聲道，「家裡的事情勞煩您費心了，王家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道。」

  老族長點了點頭，再去看那院子裡面的一群人，特別是沉魚，就越發的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這個模樣。他已經活了八十餘年了，閱人無數，早就已經聽說了上官翱的這一枝出了一個身帶鳳命的女兒，可是若是這個沉魚……他怎麼看著都覺得是不像的。還不如她身邊那個低眉順眼一直都沒有多言的妹妹。

  「罷了，你們都歇著吧，會有下人帶著你們到各自的房間去。至於什麼嫡子庶子，嫡女庶女的，你們自己回去怎麼論都是你們自己的事兒，但是在我這裡，上官家認了雅妤和阿晚。」

  扔下了這句話，老族長也沒有和他們再多說什麼，抬步而去。

  沉魚扭過頭不願意看這麼個老頭兒，在心裡咒罵了無數次，看著上官晚昭格外的不順眼。

  上官晚昭原本還沒覺得怎麼樣，但是現在看著沉魚被氣成了這個樣子反而是覺得愉快了很多，拉著宇文雅妤就離開了祠堂，在她的面前站住了腳，嘴角微挑看著沉魚道，「這些日子可就委屈大姐姐了，雖然晚兒也知道嫡庶有別，但是這是族長的樣子，晚兒也無能為力。」你有能耐你不樂意，你去找族長說去啊，去啊去啊！

  沉魚還真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一轉身，就帶著久螢離開了。

  下人將眾人各自引領到了房間去，上官晚昭先去幫宇文雅妤安頓好了，看著她到了榻上去休息，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上官蘭卻和沈媛走在了一起，等到了沒人的地方，上官蘭皺著眉頭問了一句，「現在可以開始了吧？我不想再看見她活著回到京城去了！」

  沈媛眸子一轉看了上官蘭一眼，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卻有些驕傲地道，「你放心。」

  碧落也知道上官晚昭一路顛簸應該是累壞了，幫著她鋪好了床，黃泉就從外面結果來了下人送來的午飯，「小姐來吃點東西吧，夫人那邊我瞧著也已經有下人送過去了。」

  上官晚昭吃過了飯，也沒有立刻休息，反而是在族宅裡面轉了一圈，就發現主人不多，下人倒是不少，現在她們回來了這麼多人也應付的來，想來就是給這些偶爾回來的族人預備下來的。上官晚昭轉了一圈兒剛剛想要回去，就看見一個陌生的丫頭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見她就行了一個禮，問了一聲，「請問這位可是五小姐？」

  「正是，什麼人找我們家小姐？」黃泉問了一句。

  「是三夫……」那丫頭行禮起來，然而話卻頓了一頓，然後才抬頭看著上官晚昭道，「是三夫人昏倒了，三老爺請五小姐過去看一看呢。」雖然她也不太明白，人昏倒了好端端的不找大夫，非要來請這麼一個小姐做什麼？

  上官晚昭點了點頭，「我這就過去。」

  剛剛抬步走了兩三步，上官晚昭突然想起來這不是在將軍府裡面，她還真就不知道郝氏住在哪兒。正想回頭讓那個丫頭領路呢，就聽見丫頭在後面喊了她一聲，「小姐。」

  她回頭，就看見丫頭手裡拿著個東西，雙手遞了過來，聲音恭敬，「小姐您的東西掉了。」見上官晚昭接了過去，才快走兩步到了前面，「請小姐隨我來吧。」

  上官晚昭接過了手裡的東西，發現是初影給的腰牌，只不過……這東西在她的身上拴著，怎麼會掉呢？

  來不及多想，上官晚昭就跟上了那小丫頭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