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當初

  夜色如墨，在偌大的白色臥室裡頭，床頭柜上，放著一個女人笑靨如花的照片，只是，她身邊的那個位置，現在卻成為了空缺。

  嘴角微微上揚，林宇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那張笑臉上面輕輕撫摸著，眼中卻是帶著那樣多的眷戀。

  恰好給林宇陽送晚餐來的林母在外頭看到了這一切，那雙秀目裡頭，更是閃過一絲心疼。

  深吸口氣，把已經涌到眼眶的眼淚給收了回去，她才眉眼帶笑地端著晚餐走進去，柔聲對林宇陽說著：「兒子，你可算是醒了，來，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林宇陽收回自己的手掌，將目光落在林母的身上，這才發現，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看起來就已經憔悴了很多，讓他覺得心疼。

  「好。」薄唇輕啟，林宇陽柔聲答應下來。

  這麼久了，他都在國內想著怎樣把紀文清追回來了，卻忽略了自己身邊最重要的這個女人，以後的日子，也該用來補償了。

  心滿意足地吃著母親給他做的晚餐，林宇陽臉上的笑容從頭至尾都沒有消失過只是，這笑容背後的酸澀，林母卻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猶豫許久，她還是緩緩對林宇陽說著：「宇陽，這麼多年了，有句話，我一直都想說，可是礙於情面，我一直都沒有說出口，這一次，我還是希望能夠親口告訴你。」

  林母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手指更是不安地絞動著自己的衣角，林宇陽已經大概猜到了了她想什麼什麼，卻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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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只有把想說的話說完，她的心裡才能夠好受一些。

  在頭腦中組織好語言，林母便緩緩說著：「當年的事情，是媽做錯了，我以為只要時間夠久，你就可以把她給忘了，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是現在她都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你也就別再苦等了，行嗎？」

  林宇陽突然沉默下來。當初，他好不容易逃脫家裡的桎梏，義無反顧地回去想要把她追回來，可是沒想到，最後陰差陽錯的，她居然成為了自己好兄弟的女人，而他，現在也就只能祝福，只是，他對紀文清的感情，又怎麼會是說忘就能忘的？

  只是，看著母親那殷切的目光，林宇陽也就只能點頭答應下來：「上次你叫到家裡來的那個女人，叫她過來一趟吧。」

  在他生病之前，林母就自作主張給他找了個女人回來，說是什麼他的青梅竹馬，可是偏偏他卻半點印象都沒有，也就只能給面子的不去說破，客氣地和那個女人聊了幾句，可是誰知道，那個女人一走，林母就逼著他訂婚，他一氣之下，才會病倒的，現在想想，這一切根本就是徒勞。

  林母一聽，眼中瞬間充滿了光亮，有些手忙腳亂地說著：「好好好，我這就去把瑤瑤走來。」

  那個女人叫瑤瑤。

  林宇陽點點頭，便閉上眼睛假裝休息，林母也沒有多說什麼，把門關上就去給瑤瑤打電話了。

  躺在床上的林宇陽心裡頭卻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掌在緊緊握住他的心臟，並且在不斷地用力，讓他快要窒息，可是偏偏，頭腦又清醒的厲害，就這樣周而復始地讓他淪陷在痛苦當中。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外頭便傳來了敲門聲。

  輕嘆口氣，林宇陽淡淡地說著：「進來。」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打開，走進來的，便是端著一個精緻小碗的瑤瑤。

  她顯然是特意打扮過了，身上穿著白色的蓬蓬公主裙，柔順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腦後，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那雙眼睛和紀文清的尤其像，又大又亮，哪怕是不開口，從她的眼中便能夠看到各種柔情。

  就這麼一瞬間，他好像在瑤瑤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的失態。

  瑤瑤輕咳一聲，將手中端著的粥放在床頭柜上慢慢吹涼，才柔聲對林宇陽解釋著：「伯母說你晚上就只吃了一點，讓我給你帶碗粥來，要不要吃一點？」

  林宇陽將思緒收回，本來想拒絕，可是又不想讓林母失望。自己已經答應了，如果再次拒絕，只怕會更麻煩，也就只好點點頭。

  瑤瑤顯然很意外，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餵他喝著粥，看起來她好像比林宇陽還要緊張。

  而在門外，林母透過門縫看著裡頭發生的一切，臉上總算是浮現了一抹滿足的笑容。

  生病這幾天，林宇陽都沒有吃東西，這會兒是真的餓了，所以很快，一碗粥就已經見底了。

  兩個人突然之間就陷入了沉默當中，瑤瑤有些侷促地絞著自己的裙角，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林宇陽有些看不下去了，便開口說著：「你……」

  「你……」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林宇陽沖瑤瑤微微一笑，柔聲說著：「你先說吧。」

  瑤瑤托著下巴認真想了想，也就沒有推脫，一反常態的注視著林宇陽的眼睛，格外認真地說著：「我知道你心裡住著另外一個女人，如果我讓你忘了她，好像也不太現實，畢竟她陪了你那麼多年，給了你那麼多的快樂，所以，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上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別趕我走。」

  深吸口氣，那根緊繃的神經總算是放鬆了下來，和剛開始相比，她也變得輕鬆了許多。果然，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真的舒服多了。

  對於林宇陽來說，他是從來都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的，更別說是像現在這樣這種情況。

  林宇陽只是淡淡地笑著，並沒有開口，瑤瑤也就繼續開口說下去：「我知道，也許你早就把我給忘記了，但是我們兩個人也真的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我生日晚宴的時候你和伯父伯母一起來過，那個時候你站在人群中央，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只是那一次遇見，我就把你放在心裡這麼久，怎麼，驚訝吧？」

  的確是有些驚訝，這些事情他早就已經忘記了，卻沒想到成為了瑤瑤記憶中的永恆。

  瞳孔瞬間收縮，那雙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也已經深邃的像是一片無垠的海，讓人一不小心便會陷入其中。

  林宇陽沉默了許久，就在瑤瑤以為自己告白失敗的時候，他便緩緩說著：「這些事情我的確已經忘記了，不過我想，我們可以試一試。」

  「什麼？」瑤瑤抬起頭，驚喜地問著。

  嘴角微微上揚，林宇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點點頭，便沒有多做解釋。

  既然他已經辜負過一個女人，那麼，他又怎麼忍心再去辜負下一個，或許，等到對的時間和地點，他真的可以把紀文清給忘了，轉身愛上別人。

  瑤瑤高興的一下子撲到林宇陽的懷裡，緊緊抱著他，臉上的笑容更是比燈光還要燦爛幾分。

  只不過，現在的林宇陽有些虛弱，再加上瑤瑤的動作太大，讓林宇陽一下子沒忍住咳咳好幾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起身，內疚地對林宇陽說著：「不好意思，我……我有些太激動了，以後我一定把這個毛病給改了。」

  「不用，保持原來的你就好，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改變。」林宇陽毫不猶豫地回答著。

  如果只是為了他，就一味地去改變，而失掉了原本的自己，只會讓他後悔自己現在的選擇。

  「嗯。」點點頭，瑤瑤便乖巧地答應下來。

  仔細看起來，紀文清和瑤瑤之間的確有著許多相似之處，總是能夠讓他看到紀文清的影子。

  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瑤瑤也不好再多做停留，便起身對林宇陽說著：「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下次我再來看你。」

  「嗯，好。」林宇陽點頭答應下來。

  看著瑤瑤轉身離開的纖瘦身影，一時之間，林宇陽的心裡頭竟有幾分複雜，直到房門被關上，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頓時，房間裡頭便再次只剩下了林宇陽一個人，眼前竟漸漸變得模糊。而在客廳，林母看著瑤瑤面帶微笑地下來，急忙上前詢問著：「怎麼樣，答應了沒有？」

  兩抹紅暈浮現在她的臉頰，好一會兒她才羞赧地點了點頭。

  林母驚喜地握住了她的手掌，眼中竟充滿了晶瑩，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好一會兒，她才哽咽著，緩緩回應道：「那就好，那就好，這下我就放心了。瑤瑤，以後，宇陽就交給你了。」

  嘴角微微上揚，瑤瑤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滿足的笑容，白皙的手指更是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紅唇輕啟，她柔聲說著：「伯母，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好。」林母哽咽著，用手掌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心裡的那塊大石頭，也總算是在這個時候放下了。

  她親昵地握著瑤瑤的手掌，送她到門口，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母女一般。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外頭的行人少了很多，林母自然不放心瑤瑤自己一個人回去，便讓司機送她。

  「伯母，那我先走了，您快回去吧。」瑤瑤坐在車上，柔聲對林母說著。

  點點頭，林母急忙應聲：「好，我這就回去了，到家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瑤瑤點頭答應下來，隨後才讓司機開車。

  看著黑色轎車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林母這才收斂笑容，轉身往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