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跌下去的那個瞬間，心就死了

  第138章：跌下去的那個瞬間，心就死了

  徐浩給了霍予琛選擇的時間和機會，只是——

  當徐浩的話音落下的那個瞬間，我看到霍予琛將自己的視線落到了我身旁的蘇沫年身上，心中頓時湧上了一陣兒涼意，霍予琛的第一直覺是看向蘇沫年，而並不是我。

  這就意味著，他接下來的選擇是蘇沫年，而不是我顧念。

  

  「怎麼樣，做好決定了嗎？」徐浩晃動著手裡面的彈簧刀，一張一合的像是在戲耍著什麼似的，衝著我和蘇沫年所在的位置比量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會不小心刺到我們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這是一種變相的催促，徐浩在催促著霍予琛做決定。

  然而，這種被人催促出來的決定，往往是人的第一直覺，而且還是不經過大腦思考利弊的回覆。

  站在最旁邊的蘇沫年害怕的挺直了自己的腰，驚恐的衝著霍予琛張嘴，「予琛，予琛，你救救我，剛剛徐浩踹到了我的肚子，我好疼，我肚子好疼，你救救我，救救我和孩子……」

  尖銳而急迫的求救。

  霍予琛依舊是站在原地，英挺得眉毛微微蹙了起來，帶著不可捉摸的弧度，頓了頓，霍予琛將自己的視線落到了我的臉上，這一次，他並沒有迅速的轉移開，而是一直盯著我在看。

  就像是在透過那雙深邃的眸子向我訴說著些什麼一樣，可是——

  霍予琛高估了我在這種危險境地的反應能力和我對他的了解，她的那雙眼睛，深邃而明亮，永遠都承載著我所看不懂的東西，所以，當時的我，並沒有弄明白霍予琛究竟是想向我表達些什麼內容。

  「予琛，予琛……」蘇沫年還在哀求著霍予琛救她，一雙漂亮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起來我見猶憐。

  而我，內心是多麼想像蘇沫年那樣喊一句，「霍予琛，救我和肚子裡面的孩子」，可是，那句話，就像是卡在了嗓子眼似的，無論如何都發不出來。

  也是在後來，我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那時候的自己不願意喊出來那樣示弱而無用的話，因為——

  我的內心認定了霍予琛不會救我，不會選擇我。

  無論我姿態放得多低，無論我表現得多麼驚恐，霍予琛都是無動於衷的。

  所以，我不靠他，即便內心惶恐到腿軟，我也不靠他。

  「想好了嗎？霍總？你這遲疑的間隙，可是能夠衍生出來不少的變故的，比如說，我要是一個不小心，再把你最愛的寶貝給推下水了，那可就不好了……」

  徐浩說著，手指還按在了蘇沫年的肩膀上，指尖微微用力，有些泛白，作勢就要將蘇沫年給推下去。

  「不要不要，徐浩，徐浩，你不能這樣，我，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爬到這個地位上，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我不想死啊，徐浩，我不想……」

  蘇沫年哀求著，一雙眼睛紅的刺眼，雙手被綁縛著，半彎著自己的腰，哭喊著，「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徐浩，站在舞台的中央，受到萬人矚目，是我的夢想啊，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啊……」

  璀璨的光環，奢靡的生活，被人注視的感覺，這幾乎是所有處於底層的人，都想過的生活。

  之前受到過那麼多欺辱的蘇沫年，幾乎是這一生都在為了這一點而努力。

  「徐浩，你忘記了嗎？你以前不是說你要幫我成為舞台中央最璀璨的那顆星嗎？」蘇沫年說著，聲淚俱下。

  聽到蘇沫年的話，徐浩的手似乎是抖了那麼一下。

  但是，他的臉色依舊陰沉，只見他按著蘇沫年肩膀的手，並沒有鬆開，指尖依舊泛白。

  就是這裡，我恍然反應了過來。

  徐浩根本就不會傷害蘇沫年的，不管霍予琛的選擇是什麼，他都不會傷害蘇沫年的，不僅僅是因為蘇沫年還懷著他的孩子，更是因為徐浩還愛著蘇沫年，因為——

  徐浩的手指上還戴著婚戒，婚戒的色澤明亮，一看就是經常撫摸，還有，剛剛徐浩在推蘇沫年的時候，指尖雖然泛白，但是卻並沒有真的將蘇沫年給怎麼樣，他的力道都收在了自己的指尖上。

  所以，所以，只要霍予琛說選擇我，或許，或許我跟蘇沫年兩個人都不會有事，只要——

  「霍予琛，不要選蘇沫年，你選——」我張嘴，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驟然打斷了。

  只聽「砰——」的一聲響，蘇沫年趁著徐浩不留神的間隙，猛地撞開了徐浩的身子，沖向了霍予琛所在的位置，只是，她的雙腿被捆綁著，跑起來的姿勢特別的滑稽。

  被猛地推開的徐浩意識到了自己是被蘇沫年給騙了，立刻惱羞成怒的鬆開我，沖了上去，作勢就要把蘇沫年給抓回來，而我因為被徐浩那樣迅猛的鬆手，而掌握不好重心，從甲板上往後傾倒，直直的跌進了身後的海里。

  翻身掉下去的那個瞬間，我清晰地聽到了霍予琛的聲音，他說——

  「放手，我選蘇沫年！」

  心，似乎在那一刻死掉了，徹底的死掉了。

  原來，原來，霍予琛選擇的人終究還是蘇沫年，即便，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答案，可是，在我仰面跌下去的那個瞬間，我的眼角還是沁出了一些濕潤的液體，因為，在這之前的我，對霍予琛還是抱有希望和期待的。

  現在，希望和期待，全部落空。

  「嘩啦——」

  我閉著眼睛，直直的墜入到了水中，岸邊不知道是誰突然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顧念——」

  那個聲音，不是霍予琛的。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他現在已經保護住了自己最愛的那個女人了，那麼，其他人的生或者死，對於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海水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將我整個人都淹沒在咸澀的海水之中，雙手雙腳被綁縛住的我，連掙扎都沒有辦法，就像是一根木頭棍子一樣，直直的跌進海底最深處。

  鼻腔裡面似乎已經被水給充斥，我的呼吸不暢，窒息的感覺一點一點的侵蝕著我的一切。

  太痛苦了，這樣的感覺，真的太痛苦了。

  好害怕，我好害怕。

  「噗通，噗通——」

  在一片模糊之中，我似乎看到有人從岸邊跳了下來，然後迅速的往我所在的位置遊了過來，因為距離太遠，我本身的意識也有些模糊，除了一個隱約人形的輪廓以外，我根本看不清楚來人是誰。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在這個事情上，還有人這樣珍視我。

  我的意識逐漸的模糊，腹部的疼痛卻越發的明顯了起來，甚至，隨著我下降的速度，我看到了鮮紅的顏色。

  血……

  這是，誰的血？

  肚子，肚子……

  胳膊上面一緊，有人抓住了我的手，將我拉到了水平面之上，重新接觸到空氣的我，居然連呼吸的動作都無力完成，就這樣被一個熟悉的氣息半包圍在懷裡，急速的往岸邊游。

  是誰？

  這個味道，這樣熟悉，是誰，來到了我的身邊？

  也不知道就這樣意識昏沉的持續了多久，我被人抱上了岸，肚子的疼痛劇烈，我的臉色蒼白如紙，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有人在瘋狂的擠壓著我的胸口，在我的耳邊一遍又一遍，急切的呼喚著我。

  「顧念，顧念——」

  「顧念，不要睡，顧念——」

  「顧念，醒過來，醒過來，顧念——」

  「……」

  是誰，是誰在用這麼恐慌的聲音呼喚著我？

  「顧念……」有人似乎從遙遠的地方跑了過來，然後猛地跪在了我的身側，與之前的人一起努力的按壓著我的胸口，耳邊是他低低的詢問，「她怎麼樣，她怎麼樣了？怎麼會有血，她是不是哪……」

  「滾開——」一個低沉而憤怒的男音響了起來，下一秒，原本按壓著我胸口的那雙手消失了，換來了一個重物跌倒了地上的聲音。

  「顧念，顧念——」

  「……」

  依舊有人在我的耳邊喊著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恐怖而悽厲，像是最珍貴的寶貝即將破碎消失一般。

  「嘔——」有海水從我的鼻子和嘴巴裡面溢了出來。

  我在一片白茫茫的視野之中睜開眼睛，手指無力的按在了我的下體處，那裡一片濡濕。

  一種不好的念頭，在我的腦海裡面升騰起來，再加上現在難忍的腹痛，我大口的喘息著，然後猛地抓住了一直在為我擠壓胸口的那雙手，「救，救我的孩子，肚，肚子……疼……」

  「顧念，顧念，沒事的，沒事的，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別怕，別怕。」有人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用力的抱在了懷裡，輕聲的安撫著我，也是在這個瞬間，我終於在一片恍惚和迷茫之中看清楚了面前這個男人的臉。

  是秦少傾。

  闊別多日，自從上次的那通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得秦少傾。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