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懊悔

  林月生此刻正在府外焦急等著，手裡抓著當初蘇拂退回來的定親信物，早春的風一吹，直接灌入他的衣襟，讓他面色也白了幾分。

  不多時，角門打開，裡面鑽出個還梳著圓髻的小丫鬟來，當即他的心便涼了半分。

  「你是林公子？」晚月瞧著一身白衣模樣俊逸的男子，笑問道。

  林月生頷首：「你家姑娘……」

  「我家姑娘說了，如今她已定親，不便私下再見外男，公子還是請回吧。」說完，門一關，便走了。

  林月快速往前走了一步，復又收了回來，看了看手心的同心玉，眉頭微皺，收回回了袖子裡離開了。

  冷刀在暗處瞧見這人走了才輕哼一聲，回去報了。

  林月生回去的路上，不知想些什麼，直到迷迷糊糊到了叔父家中林文瀚的家。

  林文瀚正在門口送走一人，瞧見他回來，笑道：「月生，又去見朋友了？我就跟你說了，在京城結交朋友最重要，學問都是其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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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生笑笑，拱了拱手便要往屋裡走，卻聽得他道：「你父母很快就到了，聽聞還要見那蘇姑娘？」

  「嗯。」林月生頷首：「父母與拂兒妹妹……」

  「噓——」林文瀚忙打斷他：「聽聞寧王對這准王妃看得很緊，往後你萬不可再這樣稱呼她，明白嗎！」

  面對叔父的疾言厲色，林月生怔了怔，本就瘦弱的身子好似又薄了幾分，微微頷首：「爹娘想見見蘇姑娘，畢竟她是故交之女，曾經……」他自己頓下，沒再多說。

  林文瀚皺了皺眉頭，引了他入府，一邊走一邊道：「等她嫁到寧王府了再去見也不遲，現在鎮國公府，你們不要扯上關係，這次鄭國安的事，乃是馮御史親自送到皇上案頭的。」

  林文瀚說的時候諱莫如深，林月生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看了看手心的同心玉，懊悔如同巨浪一般將他吞噬。

  蘇拂晚上吃過晚飯後，便領著兩個小丫頭在院子裡散步消食，上次被鄭萱兒焚燒的西廂房還是丟在那兒，黑色的橫樑還沒化成灰燼，早些時候落了些雨，把這兒淋濕後倒是沒了太多燒焦的氣味。

  守門的婆子已經換了新的，瞧見蘇拂朝這兒走來，連忙到外頭立著，見她來忙行禮。

  蘇拂只是隨意看了看便離開了，弄得幾人都莫名其妙。

  晚月和曉春也不解，等回了房間，蘇拂才梳洗鑽到了被窩裡，讓曉春守夜，晚月則是打發下去歇息了。

  「姑娘，您是不是有話要說？」曉春守在一邊兒道。

  蘇拂輕笑：「我們剛才去西廂房轉了轉，你可曾瞧見有個丫環鬼鬼祟祟的跟著咱們？」

  曉春想想，點點頭：「是做粗使的芸兒。」

  「嗯，你遲些去問問，興許她有些話要說。」蘇拂道。

  曉春忙點頭，見天色也不早了，便吹滅了蠟燭，悄悄出去了。

  蘇拂躺在床上，看著帳頂，輕輕鬆了口氣，方才她將那東西扔到西廂房的灰燼里，應該沒人發現吧。

  思及此，她嘴角略帶邪氣的揚了起來。

  老夫人既然愛面子，那她就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第二天天不亮，曉春便叫醒了蘇拂：「姑娘，芸兒想見見您。」

  蘇拂立即醒來，目光也瞬間變得清明。

  不多時，曉春帶了一身淺藍色舊夾襖的芸兒進來了，芸兒一進屋就跪下了，兩隻手攥在一起，很是侷促。

  蘇拂披了件斗篷在身上，道：「起來說話。」

  「奴婢不敢。」芸兒聲音細細小小，還帶著顫音：「九姑娘，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低聲哭了起來，曉春微微皺眉，這才道：「奴婢問過了，她說跟著小姐，是想找機會跟小姐求情。」

  「求什麼情？」

  「奴婢的娘，原是門房的，奴婢笨拙，一直只能做個粗使，可是那事兒，也不是她願意的啊，她沒有故意放余媽媽帶男人咱們院子，可是她不敢得罪大小姐。如今她被趕出去後，又病了，我爹早些年死了，就剩下我們孤兒寡母的。」芸兒抽抽搭搭半晌才說了出來。

  蘇拂微訝，倒沒想到是這件事。

  「我正好有件事要你去辦，你若是替我辦好了，我可以給你跟你娘二百兩銀子，然後讓人送你們去鄉下。你們買塊地做點小生意，日子也能小康的過下去了。」蘇拂看著她道。

  芸兒一怔，抹了把淚：「姑娘，奴婢腦子笨……」

  「不妨事，你娘是個聰明的。這件事你們替我辦好，我保證不會讓你們娘倆出事。」蘇拂又道。

  「可是……」芸兒膽小，蘇拂也不勉強她：「你且回去問你娘，若是可以，今兒晚上來見我，若是不行，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

  芸兒看了看曉春，這才應了聲，又磕了頭才退下。

  曉春送走芸兒時，院子裡的人還未醒，她回來點了蠟燭：「姑娘，您要她辦什麼事兒？」

  「鄭如意壞了人清白，以為招了老夫人一頓罵就夠了麼……」蘇拂莞爾，這一家人，都該長些教訓的。

  「那您可還要再睡會兒，等天亮了奴婢再叫您。」曉春看了看外面灰濛濛的天，淺笑道。

  蘇拂看著溫暖的被窩，點點頭，把頭往暖和的被子裡一埋，又睡起了回籠覺。

  天大亮後，倒是鄭萱兒院裡的春桃過來了，說鄭萱兒哭著鬧著要見蘇拂，讓她一定過去一趟。

  晚月都知道有鬼，蘇拂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春桃又道：「九姑娘，你就去看看吧，不然我家小姐有個好歹，也要耽誤了您出嫁不是？」

  曉春一聽就惱了：「這是在要挾我家姑娘嗎？」

  春桃自然不敢，現在國公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如今最穩當的貴人就是這個准寧王妃。

  她哽咽道：「二小姐雖有錯，但現在也是誠心悔改的，如今只是想見您一面，九姑娘，您就去看看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我家小姐想不開……」

  蘇拂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絲邪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