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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出來作妖了

2024-06-07 09:35:16 作者: 阿葚

  宮人不敢抬頭,連聲音都帶著顫色。

  周凌清臉上的歡愉一瞬散了蹤跡,手裡的茶杯也不負眾望的碎了一地。

  只見他轟然起了身,「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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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半個時辰前……不過,現已喘勻了氣兒……」

  宮人的回答令周凌清舒了一口氣,他再不多言,擺駕了未央宮。

  小俊材小尾巴一樣跟了過去,不住的問著盈姨怎麼了?盈姨是不是有危險?

  周凌清並不理會他,腳步飛快。

  為了這小崽子的身心健康,徐盈盈的所作所為我並未讓他知情,如今倒好,竟使他是非不分,好壞不辨。

  我撫額長嘆了一口氣,讓人將他拽了回來,小崽子回來就賭氣般回了寢臥,還大放厥詞說盈姨有個三長兩短,明日的學便不去了!

  我說你放心,你盈姨命數長著呢,你明日的學去定了!

  小崽子輸得很徹底,他盈姨不止活得好好的,還驚動了整個太醫院。

  周凌清在未央宮待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下了早朝又直奔了未央宮,合宮一片譁然——這復寵也太快了些。

  我看著吊在廊間的野豬腿,沒來由的怒火霎時沖天三丈遠,立下走過去一把將凍實了的腿肉扯下來,扔到了雪地里。

  去你的晚膳烤豬腿。

  呸!

  周凌清實實在在的陪了徐盈盈三天三夜,小九對此很憤恨,每天必不可少的環節就是讓人去打探未央宮的衣食起居,最後得出了個結論——徐盈盈這是以死搏生啊。

  丫頭隨主,她的結論正是我的推測。

  就在我以為這廝在未央宮絆住腳的第四天,他終於想起來還欠了坤寧宮一頓小燒烤。

  於是在第四天的晌午,賠著笑進了門,手裡提溜著被我扔到雪地里,沒人敢處理掉的豬腿肉。

  「怎麼說扔就扔呢?好歹也是朕辛辛苦苦獵場上打來的——」

  他說著近了我的身,我也是長了腿的,他進我就退。

  「這麼辛苦打來的,怎麼不一起帶了去?有人剛從生死邊緣回來,正是要補一補的時候——」

  周凌清將手裡的東西擱在一旁的茶几上,給我逼到退無可退的角落後,才俯下身四處嗅了嗅,眼睛笑成了月牙,「哪裡來的酸味,飄的這樣遠,竟都到了坤寧宮來?」

  「皇上怕不是幻聞了?這樣無中生有是後天痴呆的前兆呢!」

  周凌清被懟也不生氣,仍樂呵呵的,「朕知道,你這般做派,是在乎朕的體現,朕很高興——」

  您那明晃晃的大牙,的確高興的很明顯。

  「朕這幾日很想你,你呢?」

  他的話讓我忍不住笑出了眼紋,「皇上還有功夫想我?溫柔鄉里脫不出身才是吧。」

  周凌清很有耐心,他繼續出言「安撫」我,「這是哪裡的話?你且放心,任誰也高不過你去,即便是盈盈——朕今日來,是想同你商議,關於給盈盈復位之事。」

  「你不必同我商量,我永遠不會同意!」

  我態度很堅決。

  「你如何對她這般有成見?」

  「那皇上又為何對她處處寬待?」

  我將問題拋回給了周凌清。

  「她是徐盈盈,她在朕心裡多年!朕念著這份情意又有什麼錯!?」

  「她,跟你有情義,卻不是跟我,因此,在我這兒,細數從前種種,她死不足惜!」 我眼裡冒著寒氣,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多年的『意中人』,心如蛇蠍,對個孩童都下得去手,甚至是對有你血脈的孩子下手!小俊材能活下來,你以為是她手下留情?不!是我,是我救得及時,我雖不是這孩子的生母,可我照料他到現在,費盡心機,你雖是他的生父,但你何時為他付出過一絲一毫?唯一為他主持了一場公道,如今又要出爾反爾?這算什麼父親!我這樣努力的改善你與孩子的關係是為個什麼?——皇上,你得把他當個人看!當成親生兒子,當成珍珠寶貝!你今日寵幸後宮裡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這樣決絕的反對,要升哪個做貴妃,皇貴妃,我都雙手雙腳贊成,哪怕令我讓賢,我也無話可說,可唯獨她!她不行,不能,不配!」

  周凌清終於不是含笑的模樣,他那張消失許久的冷峻臉又重出江湖了,「所以,你今日所有的話都是在為你的小俊材鳴不平?這些日子所有同朕在一起的歡樂也都盡為了他做做樣子,或者竟還為了楚淮能逃出生天,才委身於朕?」

  這廝怎麼這麼喜歡把所有的事都混為一談?

  「現在在聊關於徐盈盈……」

  「回答朕!!!」

  周凌清的聲音響徹坤寧宮,我忽的對這個狼心狗肺的人失了大望。

  「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長嘆一口氣,給了他想要「相信」的答案。

  他的拳頭在手間握成了個沙包那麼大,陰冷的說道,「既是演戲就該演個全套,何必半路卸下裝扮呢?你這樣,讓朕很不爽——你該知曉的,朕雖放走了他,但他只要活著,掘地三尺,也能尋到——」

  「你要——要做什麼?」

  我被這廝的言辭驚得回了魂——我是恃寵而驕了,忘記無論誰跟這廝硬碰硬,都會死得很難堪。

  「做什麼?你怕了?」

  周凌清眉毛一挑,背手轉過了身。

  「你我之間的爭執,何苦牽連無辜?楚淮如今已是一介庶民,皇上手握天下,難不成要欺壓平頭小百姓?」

  周凌清是沒臉皮的,他留下一句,「自然不必朕親自動手,你且走著瞧——」就飄然遠去了。

  「坤寧宮」自此又成了冷宮。

  小俊材可太高興了,他再也不用見到周凌清那張凶煞的臉了,因此每日下學回來吃了晚膳就要展現當天才學會的知識,一展現就是半個時辰。

  可我聽得是雲裡霧裡,畢竟我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

  跟小俊材一樣高興的,大約還有未央宮,雖然遲遲沒有復位的詔書下來,但因為她的日日自省,惹得周凌清百般疼惜。

  二月二龍抬頭那一日,徐盈盈終於解除了幽禁,她衣著素淨,悄然混進了來請安的妃嬪里,在最後一個小凳入了座。

  但不得不承認,人長得好看,是低調不起來的,她一來大家就開始竊竊私語。

  有人說戕害皇嗣,竟還敢大搖大擺的出來現眼,不知廉恥!

  也有人說,有沒有戕害皇嗣另說,皇上對人家可是又重新看中了。

  自然也少不了投以羨慕嫉妒恨眼光的人。

  當然,也有完全不好事的,比如淑妃,惠婕妤,這兩位是一言不發,只低頭瞧著自己個兒的錦繡宮鞋,仿佛要盯出來個洞一般。

  徐盈盈姿態很低,不顧旁人異樣的眼神,上來就歷數己過,雖然我冷著臉,但她能屈能伸的很,聲淚俱下的樣子,讓人為止動容。

  除了我。

  我擺了擺手讓她退下了,並說出了「請再也不要踏及坤寧宮」的話。

  她仿佛早就料到了我會說什麼,轉身走得很瀟灑,對小俊材的一聲盈姨也置若罔聞。

  事實上,她實在不需要來討好我,只要周凌清認可了她的悔過之心,宮裡,乃至全天下人的眼光她都不必在乎。

  她今天的登門「請安」,也不過是做給周凌清看——瞧,我低頭了,但她不滿意呢。

  時間很快到了陽春三月,周凌清放的狠話並沒有實現,說的「走著瞧」,也沒讓人瞧出個啥。

  但小俊材的變化可太大了,一眼就讓人瞧個明白——他年後就如雨後春筍般長了起來,如今稍不留意,肥嘟嘟的嬰兒肥,已經有了些硬朗的線條。

  這幾日也不知從哪裡聽說了「蹴鞠」,日日下了學都要磨人去沒人的空地踢一踢,天兒左右也長了,有時候我也跟著去「觀戰」,今天的太陽更是不下山般長在了空中,我在小俊材的強烈請求下,也穿了輕便的衣裳下了場。

  整個坤寧宮的小丫頭小公公也下場的下場,助威吶喊的助威吶喊,但老胳膊老腿不比小朋友的「年輕力壯」,七八個回合之後,終於沒人能跟精力旺盛的小俊材過招了。

  於是在我拿「幹什麼都要適可而止」的大人道理壓人一頭後,小崽子不情願的妥協了。

  我們踢了個「盡興而歸」。

  哦對了,除了小俊材。

  我們一行人嘻嘻哈哈,說說鬧鬧的回來後,小俊材第一個衝到殿裡尋水喝,但剛進去,下一秒就像被「未知的力量」彈了出來,他驚慌失措的大步跑到我跟前,口語著,「父…父皇在裡頭……」

  ???

  我故作鎮定,「你父皇許久不來了,你不想他?」

  小俊材看一眼裡頭,再看看我,假笑著,「我還…還有功課,對對,先生還……還留了功課,我……先去讀書了!」

  話畢就兔子般跑的沒了影——不成想,有朝一日曾令人聞風喪膽的「功課」竟成了他的擋箭牌。

  我讓身後的一眾人也就地解散了,而後壯士斷腕般進了殿。

  周凌清端坐在桌案後的紅木椅上,手裡拿著一封紙信,看得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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