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是真是假
2024-06-07 08:55:37
作者: 香林
小七看到蘇南衣的表情,以為她是不信,又繼續解釋道:「她的右腿好像有些毛病,走道的時候右腳會有點拖地,所以,腳步聽起來不利索,再加上有點胖,還有點發悶。」
蘇南衣越發驚訝,「你耳力這麼好?」
小七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點頭,「我真的是山裡的孩子,被首領撿回來的,他根據我們的長處進行不同的訓練。」
說話間崔婆子跟著小桃進了屋,這還是她第一次到蘇南衣屋裡來。
一進門話還沒說,崔婆子直接跪下了。
小桃嚇了一跳,「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這不是讓我們小姐落個刻薄的名聲嗎?」
崔婆子連連叩頭,「小姐,老奴不是那個意思,是真心想讓求小姐給老奴做主!」
小桃想反駁,蘇南衣擺擺手,她氣鼓鼓的抿住嘴唇站到一邊。
「你是夏氏的人,現在又在蘇晚兒的院中做事,有什麼事應該求她們給你做主才是,何必求到本小姐的頭上?」
崔婆子額頭觸地,聲音顫抖,「大小姐,老奴是她們的院中的沒錯,可她們從來不把老奴當人看……」
她說著說著哽咽出聲,「老奴的兒子小崔子死得不明不白,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著,就那麼拉出去扔了……老奴問夏姨娘,她卻什麼也不說,還罵老奴多嘴,老奴的親兒子死了,就不能問問嗎?」
「老奴被調去二小姐的院子裡,昨天剛去,今天老奴的外甥女就死了,就因為掃地的時候不小心,濺了個碎瓷片子,蹭到了二小姐的裙角……」
「小姐,老奴這心裡苦,沒處訴啊……」
她聲淚俱下,哭聲嗚咽壓抑,聽得人頭一陣陣的酸楚,小桃的眼睛都紅了。
蘇南衣這才想起來,小崔子是崔婆子的兒子,人到這個年紀經受喪子之痛,的確是讓人可憐。
她沒想到的是,今天那個小丫環,竟然是崔婆子的外甥女。
「多謝小姐給老奴的外甥女置辦棺木,讓她走得體面,老奴叩謝小姐大恩……」
崔婆子說著又開始不斷的叩頭,額頭觸地,咚咚作響。
蘇南衣看著崔婆子,不知道此時幾分真幾分假,雖然她的遭遇讓人唏吁,但蘇南衣也不會同情心肆意泛濫。
「小桃,扶她起來吧。」
小桃上前扶起崔婆子,崔婆子的額頭青紅了一片,滿臉是淚。
「你想讓本小姐怎麼給你做主?」蘇南衣問。
「老奴想……想給兒子和外甥女報仇!」崔婆子咬牙道。
蘇南衣微眯了眼睛,「你這是要弒主?以奴害主,這可是重罪。」
崔婆子遲疑了一下搖頭,「老奴不是想弒主,老奴只想給二小姐一個教訓。」
蘇南衣略一思索,「你的心思本小姐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崔婆子上前一步道:「小姐,能不能讓老奴來您的院子裡做事?」
「這暫時不行,你留在那邊才好做什麼,到這裡來反而不好再出手,這個意思你懂吧?」
崔婆子恍然大悟,「老奴懂了,那老奴告退,等小姐的吩咐。」
小桃把崔婆子送了出去,蘇南衣問小七,「你覺得她說得是真是假?」
「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覺得,得靠證據,」小七垂眼回答,「小姐,奴婢可以暗中盯著她。」
「不必,不論真假,她都沒有多大用,蘇晚兒那邊就算不用收拾,她也會得到教訓,我們事情很多,不用在這種人上浪費功夫。」
蘇南衣心裡有些沉重,她的確有太多的事要做了,前世的仇、逃亡在外的父母、雲景的病還有陸思源的雙腿,以及神醫谷的內鬼。
不細想沒發現,這麼一想,事情還真是不少啊。
小桃從外面進來,小臉皺成一團,「小姐,聽起來她好可憐。」
「小桃同情她了?」蘇南衣笑問。
「是啊,她兒子死得那麼慘,還沒有見到最後一面,今天外甥女又死了,她說她的外甥女還沒有及笄,是她妹妹家最小的女兒,都不知道要怎麼跟妹妹家交代。」
小桃說著說著,眼睛也紅了。
蘇南衣拍拍她的手,「好了,小桃,別太難受了。」
「小姐,奴婢也想我的家人了。」
蘇南衣心頭酸澀,「那你的家人呢?」
「奴婢也不知道,」小桃低頭落下淚來,「奴婢小時候跟著舅舅和舅媽,自從七歲入府跟著小姐以後,就沒有見過他們了。」
蘇南衣啞然,想安慰都無從說起。
本來心情不錯,被崔婆子的事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蘇南衣早早睡下,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迷糊著了,又開始做惡夢。
前世的大火,滿地的鮮血,父母模糊的臉,在夢中不斷的閃現。
她忽然坐了起來,滿頭冷汗。
小七在外面敲了敲窗棱,「小姐,沒事吧?」
蘇南衣緩了口氣,「沒事,你快去睡吧。」
「奴婢沒事。」
蘇南衣摸了杯子喝了杯涼茶,正想躺回去,忽然聽到一聲尖叫。
聲音並不太大,距離有些遠,但在這寂靜的夜裡聽得十分清楚。
蘇南衣再次下了床,小七在外面低聲道:「小姐,奴婢去看看。」
「多加小心。」
此時蘇晚兒的院中一片混亂,所有人都爬了起來,屋裡屋外,連院門口都掌了燈,一片燈火通明。
蘇晚兒披頭散髮,臉色蒼白,滿眼都是惶恐,她縮在床角,雙手環抱著自己,看著床邊上搭著的一塊血帕子。
帕子是淡黃色,是最常見的材質,蘇府的丫環婆子大部分都用這種,這塊被血染透了一大片,一角上鏽著一朵小小的花朵。
那是死去小丫環的帕子。
蘇晚兒看著帕子,眼前晃著小丫環死去時猙獰痛苦的臉,尖聲叫道:「快,快把這個東西給我扔出去,扔出去!」
春玲急忙上前,她心裡也有點害怕,但此時也顧不得了,拿了張紙墊著捏起帕子扔到外面。
蘇晚兒在屋子裡叫,「燒了,燒了它!」
「是,小姐。」春玲急忙拿過燈,把帕子燒成了灰。
蘇晚兒看到血帕子放過的地方有一點血暈染到了床上,她立即又往裡縮了縮,「來人,來人!把床單給我換了,換掉!」
春玲帶了兩個丫環剛要換,蘇晚兒忽然光著腳跳下床,「不,不行,床,把整張床都換掉!」
春玲有些為難,看著這雕花大床,輕聲安慰道:「小姐,這……奴婢們可搬不動,要不然明天……」
「不行!」蘇晚兒尖聲拒絕,「不行,就必須現在換,你們真是沒用,這麼點事都辦不了嗎?該死,都該死!」
丫環們垂頭不敢多說話,蘇晚兒卻不肯罷休,又哭又叫的折騰。
屋子裡雞飛狗跳,誰也沒有發現,院子裡樹上有人影一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