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大結局

  「嗯，你說的有道理，想來日子過得也快，一轉眼咱倆都快兩個娃娃的娘了。」

  兩個挽著婦人髮髻，坐在院子的一棵大樹下，都不再說話，靜靜看著不遠處兩個嬉鬧著的小孩，兩人都想起了兒時的自己。

  杜雲成了舉人，這是杜家村的第二個舉人了，這一回又引起了不少轟動。就如蘇青所說，蘇曉曉第二個仍舊是兒子，不過這一回她搶在蘇青前把小名取好了。

  

  當蘇曉曉的第二個兒子滿地跑的時候，蘇青成了舉人，杜雲成了進士，這時的杜家村已是遠近聞名了。想到村子裡的書堂念書的小孩越來越多，杜和貴只是收了附近幾個村子的小孩，其他的一律拒絕了，在他看來，書堂名氣大了，並不是什麼好事。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蘇曉曉生了第二個兒子後，就謹慎多了，避子湯從不落下，直到家中的兩個兒子已經獨立自主後，她悄悄把湯藥停了，順順利利的懷上了第三個娃娃，看著家裡貓嫌狗不理的老二，她對肚子裡的老三無比期盼，甚至想著肚子裡的小丫頭肯定會像她一樣喜靜。

  蘇青高中狀元，蘇曉曉的第三個女兒出生，這一回連縣太爺都親自到蘇家賀喜，杜和貴也一改平日裡低調的作風，召集村民們一塊擺酒席慶賀，還請了集市上最有名的戲班子來村子裡唱戲，這一日，杜家村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去地平里看大戲。

  蘇青留在了京城，蘇大柱和珍珠嫂不想離開杜家村，於是留在了杜家村，當杜衡回京，蘇青外放時，蘇青順道回了杜家村，他這次回來時，是拖家帶口一塊回來的，蘇青成親了，他的妻子是穆先生一位老友的獨生女，還是當年視女人為猛獸的蘇青先看上人家的，最後托穆先生說了不少好話，才順順利利的把姑娘娶進了門。

  「泥鰍呀，我聽說你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懼內？」蘇曉曉和蘇青還是蘇青成親之時見過面，這會兒蘇青家的老大已經滿地跑了。

  「姐，你看我哪是懼內之人，當初你教我夫妻之間要平等相待，我不過是跟他們不一樣罷了。再說懼內也有懼內的好處，咱家窮，哪裡有銀子養那麼多閒人，家裡人多眼雜，她本就身子弱，咋能還讓她操勞。」

  蘇青邊說邊不忘把自個兒一雙洗得發白的靴子露了出來，蘇曉曉毫不客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你這話唬弄別人就好了，當官不好受吧？」蘇曉曉知道蘇青這是不想讓家裡擔心，這才故意把話往好了說。

  蘇青聽了後，換下嬉皮笑臉，點點頭，「姐，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穆先生當初說過，人的一生從來都是浮浮沉沉，睿智如他老人家，也有處於下風之時，更何況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有時候讓人防不勝防。一來，我對婉兒的確是真心，這輩子有她一人足矣，二來別人塞進來的，終究是外人，哪怕是枕邊人，也是同床異夢。只是委屈了婉兒，背上了這樣的名聲。」

  蘇青說完看著不遠處正在逗孩子韓婉兒，目光清澈又深情，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提到成親就恨不得執劍闖江湖的衝動少年了，不知不覺中褪去了青澀，換上了沉穩。

  「泥鰍，一個人最難得是不忘初心，我雖不懂為官之道，但你一定會是一個好官。」

  「姐，我會當一個好官的，這些年是你教會了我做人的道理，教會了我當個好官。我不孝，不能在爹娘身旁盡孝。」

  「泥鰍，爹娘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跟你嫂子，還有曉曉他們都在，你想做啥就去做吧，我沒啥大本事，你有這麼大的本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哩。」

  蘇平比從前胖了一些，下巴處還留蓄了一撮鬍鬚，整個人看著比從前更加穩重了。

  「哥，姐，我此次外放定要好幾年，爹娘就拜託給你們了，多謝你們替我在他們二老面前盡孝。」

  「泥鰍，咱們都是一家人，你且放心，咱們會好好照看爹娘的，倒是你，懼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還是想一個穩妥的法子才是。」

  「姐，我知道了。我不會辜負婉兒的，你放心好了。」

  蘇曉曉點點頭，蘇青的事，她還真幫不上忙，蘇青一是不喜納妾，他與韓婉兒情投意合，不想辜負韓婉兒，二來那些人送過來的妾也不過是別人塞進來的眼睛，真讓她們進了門，有朝一日，雙方對立，這些小妾就成了他們手中的刀子，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扎進心窩子裡，蘇青與韓婉兒商量後，決定先用懼內的法子推了這些好事。

  蘇青還要去外地赴任，只在家停留了三日就離開了，珍珠嫂雖捨不得，但也只能偷偷抹眼淚。蘇青離開時，蘇大柱他們為他裝了不少好東西，蘇平和張英還給了蘇青不少銀子，給蘇青留著打點用，蘇青不肯收下，最後還是蘇曉曉勸了他，他才收下。

  柳磊如今跟在蘇青身邊，柳磊中了進士後就跟隨了蘇青，從此成了蘇青的左膀右臂，最後兩人和陳望舒成了一代名臣。

  柳嬸送柳磊離開時，哭得稀里嘩啦的，幾次差點暈過去，她捨不得杜家村，更捨不得柳磊，只是柳磊深知此次去外地赴任的重要和危險，只能狠下心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柳嬸，讓她和柳老實安心在杜家村，並答應他們待一切安定後，接他們過去享福，柳嬸這才鬆了口，含著淚目送柳磊離去。

  陳望舒中了進士後，他並沒有留在京城，而是去了外地赴任，一去就是好幾年，他與蘇青他們分開後，仍舊用書信來往，三人的情意並沒有隨著官場的變幻而變化，直到某一年，三人再次重逢時，三人仍喚彼此的小名，仍舊是最好的摯友。

  歲月如梭，村子裡的老人們一個個老去，父輩們一個個離開，蘇曉曉和杜英的頭上也漸漸布滿了銀絲。

  某日，年過八十的蘇曉曉滿頭白髮，坐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她坐在躺椅上，眯著眼睛看著頭頂上金黃的桂花，陣陣香味撲鼻而來，她琢磨著過幾日就是中秋了，應該做月餅了。

  「英哥，我想吃月餅了。」蘇曉曉對旁邊同樣滿頭銀絲的杜英說道。

  「曉曉，月餅太甜了，我給你做別的。」

  「不要，我就想吃月餅，就想吃你做的月餅。」蘇曉曉這會兒忽然犯起了小脾氣，非鬧著吃月餅，杜英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十分寵溺的看著她。

  「好，好，我給你去做，你坐這兒等我。」

  「好。」

  蘇曉曉十分乖巧的點點頭，她閉著眼睛，一陣微風徐徐吹過，金黃的桂花從樹上飄落下來，掉在了她的頭上，頭頂上的陽光從樹的縫隙漏了進來，灑她的身上，她似乎睡著了，睡得十分安詳。

  「曉曉，月餅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英端著月餅過來了，見蘇曉曉正在睡覺，於是輕聲喚她，連喚了好幾聲，蘇曉曉沒反應，他急了，嚇得把手放在蘇曉曉的鼻子處，直到感到一絲微弱的氣，他才鬆了口氣。

  「英哥，我方才做夢了。」

  蘇曉曉睜開眼，見杜英坐在身邊，旁邊的小桌子上還放著做好的月餅。

  杜英輕輕把她扶了起來，拿了一塊月餅，掰了一半給她，「夢見了啥？」

  「沒啥，就是那些往事，一轉眼咱們也老了。」蘇曉曉夢到了前世，那些曾經以為忘記了的前世，方才全出現在夢中，一時她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能跟你相守一生，我知足了。」蘇曉曉笑著對杜英說道，杜英握著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杜英拿了一床薄被子，蓋在了蘇曉曉的腿上，蘇曉曉這陣子身子時好時壞，還異常怕冷，杜英更是寸步不離的照顧她。

  「我也是，這輩子有你相伴，足矣！」

  蘇曉曉到底牙口不好了，吃了幾口雪白，跟杜英說了一會兒話後，有些困了，於是又在躺椅上躺了下來，杜英給她蓋上了薄被子。

  不知過了多久，杜英忽然老淚縱橫，他手心的那隻牽了一輩子的小手，漸漸變得冰涼，他知道心中最重要的東西已經離他而去了。

  蘇曉曉走了，在一個午後，安詳地離開了。她一走，杜英就如沒了魂魄一般，身子也每況日下，不過一月，他就連飯也吃不下了，直到某日，他坐在桂花樹下的躺椅上睡著了，這麼一睡，就再也沒有醒來了。

  院子裡，蘇曉曉親手栽下的桂花樹仍舊在飄香，她的故事仍舊讓人津津樂道，她做的那些好事仍舊在造福子孫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