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水塘起魚

  「本家堂哥送了咱家一罐子蜂蜜，雲子剛帶回來了，呆會兒送你，聽我娘說，集市上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都用來泡水喝，喝了對身體極好。」杜英一直擔心蘇曉曉上次被雷劈了後，身子沒完全好起來，有啥好吃的，都會往蘇家送一份。

  「你為啥不自己留著，蜂蜜可以用來做好吃的。」蘇曉曉心想，這個傻少年一心只想對自己的心上人好，雖說不出什麼情深意切的話來，但句句質樸又真誠，讓人不得不感動。

  「我娘牙口不好，不能吃太多甜食，咱家三個大老爺們平日裡粗糙慣了，就愛喝點茶，不愛喝這些。」說完，杜英又從衣袖裡拿出一樣東西，是一支木雕的簪子，上面雕著一支桃花。「這個給你，我閒著無事就做了一個，算不上啥好東西。」

  杜英低著頭，捧著桃木簪子的手有些不自在，生怕蘇曉曉嫌棄，臉也跟著微微發紅。秋末的陽光，把藏了一季的溫暖灑在少年的身上，金色的光芒柔和了他那堅毅的臉頰，他低頭的瞬間，長長而又微卷的睫毛上，仿佛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在微微顫抖的睫毛上跳躍。

  他握著簪子的手很修長，光芒給他的雙手鍍上了一層金色，就像金秋十月，麥田裡滾動的金色麥浪。少年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蘇曉曉，白皙細膩的臉頰兩側像抹上了上等胭脂，小巧挺直的鼻子，忽然撞進她那猶如鹿鳴山那隻小鹿一般的雙眼裡，清澈而又純淨，少年的心微微悸動著，秋風趁機吹過兩人的衣角，拂過兩人的臉頰。

  

  「這是你自己做的？做的真好。」杜英顯然是用了心的，木簪子是用桃木雕刻的，摸著十分光滑，一支桃花開得正艷，連葉子都栩栩如生。「英哥，我很喜歡。」

  「喜，喜歡就好。」杜英仿佛就像一個做錯事被人抓住了的小孩，臉更加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碰到蘇曉曉略微冰冷的指尖時，他的耳根子都跟著紅了。

  「好看嗎？」蘇曉曉把簪子插在了自己的頭上，揚起頭對杜英說道。

  「好，好看。」對上少女桃花般的臉蛋，杜英感覺自己的腳板心都發燙了。

  「英哥，咱們趕緊走吧！」

  「好，好的。」

  看著杜英同手同腳的走路姿勢，蘇曉曉噗嗤一聲笑了，「英哥，你喜歡吃啥菜？後日家裡打井，我跟我娘在家燒飯。」

  「都，都可以，我啥都吃，你燒的飯都好吃。」杜英還是有些不自然，但手腳稍微放鬆了些，沒有了方才僵硬和順拐。

  「明年咱家也想包一個村子裡的水塘，往裡面養著魚呀，啥的。」

  「後山的那個水塘不錯，乾旱時，村子裡其他地兒都沒水了，那裡還有，而且那一塊也沒有其他田地，不用愁乾旱時，水會被別人放到田裡去。」提到這個，杜英頓時放鬆下來了，他兩眼也變得炯炯有神。蘇曉曉想著，這個少年還真是可愛極了。

  兩人到了水塘時，水塘邊上已經圍了不少人了，幾乎全村人都來了，杜英和泥鰍見到蘇曉曉他們後，大老遠就朝他們招手，圍在水塘邊上的不少村民都望了過來，蘇曉曉不慌不亂，經過他們身邊時，笑著跟每個人打招呼。

  「黃奶奶，您也來了。」

  「我也過來看看熱鬧，村子裡每年起魚的時候最熱鬧了，閨女，到我這兒來，我這兒有個位置。」

  「謝謝黃奶奶了，不用了，泥鰍在那兒給我占了個位置了。」

  「玉蓮姐，你也來了。你這件衣服穿著真好看，襯得氣色極好。」

  「真的嗎？你大壯哥給我買的。」玉蓮被誇得心花怒放，「站我這兒吧。」

  「不了，玉蓮姐，我過去那邊。」

  「曉曉，你頭上的簪子真好看，上哪兒買的？瞧著也不像買的，是誰送的呀？」

  不愧是張婆子，她關心的地方跟別人就是不一樣，一眼就瞧見了蘇曉曉頭上的桃木簪子，兩眼放光，頓時來了勁，時而用眼睛瞟一眼走在蘇曉曉前面的杜英，想著好不容易村子裡的人快到齊了，趁機從蘇曉曉撬出一些話來，好跟大伙兒一塊掰扯掰扯。

  蘇曉曉豈能讓她如願，她側過頭，避開張婆子那隻想取下桃木簪子的手，「張婆子，我勸你還是小心點，這簪子被我下毒了？」

  「曉曉，你咋那麼會說笑哩，簪子咋能下毒？」

  「簪子能驗毒，咋就不能下毒了？沒聽過最毒婦人心呀？」

  蘇曉曉這是嘲諷張婆子上次「安慰」李菊花的事。在別人看來，張婆子是個有口無心之人，但蘇曉曉卻不這麼認為，總讓別人為她的無心之過買單，就是縱容，以至於她仗著這點所謂的無心之過，說話口無遮擋，讓別人家裡雞犬不寧。蘇曉曉嘴角含笑，眼角卻沒有半絲笑意，張婆子一怔，訕訕地收回了手。

  「哎喲！蘇家閨女如今厲害了。」

  蘇曉曉並沒有回她的話，而是繼續往前走。她深知與張婆子繼續理論毫無意義，一個在村子裡閒逛了十幾年的人，最怕的就是沒有人跟自己說話，沒話也能扯一籮筐，蘇曉曉可不想陪張婆子站在水塘邊拉家常。

  蘇曉曉站在泥鰍的邊上，杜英和杜雲則下水和其他人去水塘里抓魚了。水塘里的水已經提前放得差不多了，裡面的魚都露了出來，真如杜英所說，個頭比往年都大，而且還不少。岸邊上的人盯著水塘里的魚，暗自盤算今年自家能分到幾條。

  「英哥，這裡有一條大魚。」泥鰍指著水塘里大聲喊道，蘇曉曉在後面緊緊拉著他的衣服，生怕他摔下去。深秋水塘里的水已經有些刺骨了，今日又起風了，掉進去了肯定會著涼。岸邊的雜草已經枯萎，杜和貴為了讓魚長得好一些，又讓村民們把岸邊的大一點的樹木砍了，只剩一些不到膝蓋的小樹，整個水塘無遮無擋，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去。

  「泥鰍，小心些，別摔下去了。」

  「哇！」岸邊看熱鬧的人一陣歡呼，原來是杜英抓住了泥鰍指的那天魚，遠遠看上去有五六斤，甚至是不止。

  「記得，你看，那條魚真大。」泥鰍跳了起來，不小心一隻腳踩了個空，整個人往前傾，蘇曉曉急忙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