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文若公李詡文和
2024-06-07 07:14:55
作者: 默煜
李詡,李文和。
若是有老輩修士在此,就能立刻叫出此人的稱號,「文若公玄教上長老後建李詡文和」。
在十年逐鹿時,常在世間走動的修士大多都有官職爵位在身,就像如今的徐北游身帶魏王爵位和大將軍官職,劍皇張重光曾被封為睿王,張雪瑤被封為公主,李詡作為曾經的後建五大長老之一,被後建朝廷封為文若公。
在完顏北月還只是一個謫仙人的時候,後建玄教由五大長老執掌大權,分別是東長老李詡、西長老孫平、南長老謝仙、被長老馮義、中長老刁殷。在完顏北月崛起之後,五大長老或是坐化,或是歸隱,或是身死,最後只剩下東長老刁殷一人。
待到慕容玄陰掌權,廢黜長老之位,增設兩位副教主,除了宋青嬰之外,李詡從東長老變為另外一位副教主,只是因為長年閉關求長生之故,並不如何露面,以至於年青一代的修士對於這位老前輩都知之甚少。
不過溪塵這位塵字輩大真人顯然不在其列,當年道門八老謀劃天下之時,李詡便是他們的對手之一,他曾與青塵在玄都之上論道,也曾與微塵在巨鹿城中鬥法,可謂是道門的大敵之一。所以當李詡出現,溪塵第一個認出了李詡的身份。
老人行走之間仿佛縮地成寸,在短短片刻之間就已經來到四人面前,首先望向溪塵,淡笑道:「溪塵,你我二人可是多年不見了。」
溪塵面對這位比自己還要大上三歲的老人,有些氣悶。這麼多年以來,他做慣了最為年長之人,就連天機榜三聖都是他的晚輩,天機榜十人中的藍玉、趙青等人也都是如此,這些世間頂尖之人不管心裡如何是想,在面上都會尊他幾分,今天乍一遇到一個同輩之人,卻是有些不太習慣。
徐北游望向這位比徐林還要年長半個輩分的老人,沒有自恃修為就坦然而坐,緩緩起身之後拱手道:「晚輩徐北游,見過前輩。」
李詡當年被封為「文若公」,一個文字就已經說明其幾分性情,不是那種跋扈乖戾之人,講究一個人敬我三分我則敬人一丈,面對徐北游的主動示好,李詡立時恭恭敬敬地還了一禮,道:「久聞徐宗主大名,今日得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徐北游淡笑道:「李先生過譽,徐某沒有想到李先生會親臨碧游,有失遠迎。」
李詡笑著擺了擺手,「靜極思動,老朽閉門求長生多年,這次出關,偶然間聽聞徐宗主在碧游島上重立劍宗,廣迎天下來客,所以就從後建動身,趕到碧游島,既是想要見一見徐宗主這位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也想見一見幾位老朋友,一敘舊誼。」
溪塵呵呵一笑。
李詡斜斜睥睨了老道人一眼,哂笑道:「只是沒想到青塵已死,微塵歸隱,就剩下個最不濟的,實在無趣。」
溪塵一拍面前石桌,瞪眼道:「李文和,你說誰呢?」
李詡背負雙手,抬頭望天,「誰答應就是說誰。」
溪塵冷哼一聲,「敗軍之將,也敢言勇。」
李詡收回視線,微笑道:「當年的十年逐鹿,老夫是敗了不假,可老夫今日還是玄教的副教主。當年道門勝了也不假,可道門在日後風光無限的時候,與你有什麼關係嗎?」
溪塵頓時被戳中痛處,又重新坐下,不再繼續說話。
徐北游聽出了李詡話語中的幾許話外之音,笑道:「劍宗不是道門,之所以要與道門為敵,只是因為千年宿怨,並無威臨天下之意。」
李詡轉頭望向這位年輕的大劍仙,緩緩道:「徐宗主此言,老夫自是相信。」
徐北游道:「李先生的言外之意,無非是信得過徐某,卻信不過劍宗。」
李詡沒有否認,「徐宗主已經是證道大長生之人,飛升有望,這人世間的功名利祿,自然無法牽動徐宗主的心神分毫,可能夠飛升之人畢竟只是少數,其他人還是要繼續在這萬丈紅塵之中打滾,面對這『天下』二字,可就不好說了。」
徐北游重重嘆息一聲。
他也想過自己飛升之後的劍宗會走向何方,不過正應了那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
就算他想做馬牛,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以史為鑑,可以知興衰。從史書來看,今人總會為後人訂立下許多規矩,前提就是在於今人假設自己比後人更懂以後的世道,無疑是將自己當作了先知先覺的神仙,可是前知五百載容易,後知五百載卻是難如登天,哪怕是天上的仙人也做不到。
所以徐北游不想去為劍宗訂立什麼規矩,因為他也不知道日後的世道到底是什麼樣子,他今日所訂立的規矩,能否適應明日的世道。
與其作繭自縛,倒不如順其自然。
李詡人老成精,僅僅是看徐北游的神態,便能猜測一二,繼續說道:「看來徐宗主也是有心之人,老夫便不再多言了。」
徐北游點了點頭,伸出手掌側身作請之態,對溪塵和李詡說道:「還請兩位前輩先上蓮花峰,徐某暫且失陪。」
李詡瞥了眼溪塵,「老夫自無不可,就怕有人不敢。」
溪塵猛地站起身來,「誰不敢了?不就是一座蓮花峰嗎,上清大道君的道場了不起啊?有什麼不敢的。」
李詡呵呵笑道:「可現在的蓮花峰上卻是沒有一個道門中人。」
溪塵冷哼一聲,「貧道登頂之後,便有了。」
李詡說了一個好字,率先邁步走向蓮花峰。
從始至終,這位後建宿老都沒有與慕容萱說過半句話。
慕容萱也是無動於衷。
另一邊,溪塵卻是沒有那麼爽利,先去跟自己的小徒弟交代了幾句,讓他帶著黑驢在鎮子裡住下,然後才緊隨著李詡的身影,往蓮花峰行去。
徐北游伸出一隻手掌。
然後有一把玉質斷劍猛然躍出,懸停於他的掌心上方。
殊歸。
此時的殊歸顫鳴不止,劍尖指向一個方向。
在那個方向的盡頭深處,是一片白霧茫茫的雲氣籠罩所在,在雲氣霧氣之下,則是一座常年不見天日的道觀。
徐北游默念一個去字。
殊歸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