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你算日子了麼

  顧念安想到古月看江之行的眼神，雖說偏執，但其實愛慕更多。

  之前不是很能理解，她那樣的條件，江之行未必是她能選擇的上限，真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卑微。

  如今很莫名的，她突然就有點兒理解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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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外在的條件，他本身也是個……容易讓人動心思的人。

  顧念安有點出神，江之行那邊放下說明書，轉頭朝她這邊看過來，有些意外，「怎麼了？」

  顧念安一下子回神，慌張的又回到灶台前，聲音稍微大一些，找著措辭掩飾自己的失態，「就是想問你，能不能吃辣，有一道菜，想多放點辣椒。」

  江之行繼續忙著手裡的事，「都可以，我不挑。」

  小貓咪湊過來，玩著一個毛球，嘰里咕嚕滿地亂竄。

  東西挺好組裝，沒一會兒，高高的貓爬架也就裝好了。

  江之行將它放在角落，回身去收拾地上的小零碎。

  時間不算太晚，傍晚橘色煙霞透過窗子照進來，映的整間屋子都帶著暖色。

  廚房傳來爆炒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江之行停了手上的動作。

  似是有什麼念頭在那一瞬間從腦子裡划過，沖的他有些恍惚。

  只是念頭來得及，散的也快，讓他根本捕捉不住。

  緩了一會兒，江之行才繼續收拾地上的東西，然後又拿了掃把掃一掃，拖把拖一拖。

  那邊顧念安一道菜也炒完了，端出來，見他組裝完成，趕緊跑過來看。

  小貓已經爬上去了，她笑呵呵過去逗弄，「哎呀，真好看。」

  江之行在她旁邊看著，看的不是貓，也不是貓爬架，是她的側臉。

  這姑娘剛認識的時候，一直縮手縮腳，看誰都小心翼翼。

  如今整個人放鬆了下來，笑容再不敷衍，真誠了很多。

  逗了會兒貓咪，顧念安趕緊對江之行說，「你先去餐桌那邊等一等，還有一道菜，馬上就好了。」

  江之行嗯了一聲，但沒去餐桌那裡等，而是走到廚房門口。

  他什麼都不干，就抱著胳膊靠著門框。

  顧念安被他弄得不太自在，就主動找話題，「中午的時候江小少爺找你說什麼？」

  江之行說，「借錢，他的卡被凍結，身上也沒現金，日子過不下去了，他給我三叔和三嬸打了電話，但發現被兩人拉黑了，回了老宅也沒被放進去，實在沒辦法，想找我拿點錢度日。」

  顧念安問，「你給了嗎？」

  「沒給。」江之行提到這個就笑了，「就是三嬸那天沒提一句，我也不會管他，他自己捅的簍子，得自己善後。」

  顧念安點頭，「也不知道打人的姑娘怎麼樣了？」

  「那個小太妹？」江之行提到她也挺無語，「還在裡邊呆著，她家境算不得多好，這次出了事兒，她父母東挪西湊，還各種找人托關係，想把她撈出來，但那流產的女孩子家不願意，時不時就去警局門口鬧一鬧，原本他們家就不是很有人脈，現在動靜也鬧起來了，大概率砸錢也沒有用。」

  顧念安嘆口氣，「可惜了。」

  「也算不得可惜。」江之行說，「跟阿濤一樣，自己作的，就得自己負責。」

  等著菜炒好，兩人坐下吃飯。

  飯桌上只有他們倆，氣氛莫名的就有點微妙。

  顧念安都不敢抬頭，雖說是在自己的地盤，可如坐針氈的也是她。

  終於熬到吃完飯，顧念安收拾了餐桌，一轉身就見江之行去沙發那邊坐下了。

  以往有顧念錦在，他這行為也不算突兀。

  可現在只有他們倆，就……總覺得別彆扭扭。

  小貓咪原本到處追著毛球玩，看到他後跳過來，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後跳到他懷裡。

  江之行拿了遙控器，開了電視，同時把小貓攬在懷裡，姿態很愜意，就像在自己家。

  顧念安在廚房故意磨蹭了些時間才出來，坐在沙發的一端，儘量跟江之行拉開距離。

  小貓在江之行懷裡玩了會兒，跳出來又奔著顧念安過去。

  顧念安伸手，它聞了聞，跳過來。

  電視節目是隨便找的，裡邊吵吵鬧鬧，過了一會兒，節目結束，然後是GG。

  江之行就轉頭看過來。

  顧念安趕緊找話題，「小貓是哪裡買的？」

  江之行說，「具體哪家寵物店買的我也不太清楚，姜姜幫忙介紹的，照片發過來，選了這一隻，貓就直接給送過來了。」

  他示意了一下剛剛拼的那些東西，「連帶著這些。」

  他想了想，「我有那老闆的微信，以後說有什麼售後問題，直接微信找他就行。」

  顧念安很意外，「姜小姐？」

  江之行嗯一聲，「之前跟她提了一嘴，中午她發了信息過來，說有隻小貓不錯，讓我看看。」

  中午……

  顧念安想起吃飯的時候，江之行確實和姜棠在發信息，原來聊的是這個。

  她點點頭，「這個貓多少……」

  「別跟我提錢。」江之行直接將她的話打斷，然後很無奈，「你總跟我這麼客氣，會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顧念安不敢看他，半天就只是哦了一聲。

  等了會兒，之前的節目又續上了，倆人再沒說話。

  小貓咪在她懷裡玩夠了，又跳到江之行身上。

  沒有顧念錦，多了個小貓調節氣氛，也還好。

  這麼一直到外邊天黑，江之行才看了一下時間，「好了，不早了，那我就回了，你早點休息。」

  顧念安送他到門口，猶豫一下還是說，「謝謝你的小貓，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江之行回頭看她，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出現猶豫的神色，「那個，你……」

  他又停下來，明顯是思考了幾秒，「算了算了，先不說了。」

  他轉身就走，留顧念安站在原地一臉懵。

  回到家逗了會兒小貓，小傢伙別看小，但是挺有規矩，沒一會兒就自己找去窩裡躺下來。

  顧念安洗漱之後回房間，一下子有點睡不著，拿著手機刷。

  也沒多大一會兒，電話在掌心突然嗡嗡震動。

  顧方全打來的。

  這要是放在別的時候，顧念安就不接了，但是想起今天他和他的小老婆去程蓮霜住處鬧了一通，她心裡有股氣。

  於是把電話接了，「幹什麼？」

  顧方全等了會兒才開口，一開口就讓顧念安皺了眉頭，因為他明顯喝酒了，醉醺醺的。

  他說，「顧念安，我是你親爸，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你親爸，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顧念安以為他說的是在他與程蓮霜之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站位程蓮霜。

  她說，「十月懷胎的不是你，養我長大的也不是你，你現在站出來說你是我爸，自己臊不臊的慌。」

  顧方全打了個酒嗝，「再怎麼你也流著我老顧家的血，你這麼坑你爸，你會天打雷劈的，你知不知道？」

  「怎麼就坑你了？」顧念安都想笑，「你離婚的那些錢給我媽了？那不是給你寶貝兒子了嗎？你不只是我爸，你也是他爸，你的東西留給他有什麼問題，真的算起來被坑的是我媽，相夫教子幾十年，全心全意的付出，現在淨身出戶，老天爺打雷第一個也應該劈你這種不是東西的負心漢。」

  「你少跟我裝。」顧方全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顧念安愣了愣，隨後就不耐煩，「那你又要扯什麼？」

  顧方全好似是又幹了杯酒，等了會兒才說，「你跟江之行說什麼了？是不是你讓他來警告我的？」

  江之行？跟江之行什麼關係？

  不等她問，顧方全自己說了，「今天江之行的人找上我，威脅我如果再敢去騷擾你媽，就讓我吃不了兜著走，顧念安，你是真不給你爸留臉面，你這麼對我，以後你真的進了江家，你覺得他們會看得起你嗎？」

  江之行居然讓人去找他了……

  顧念安又想起中午的時候，江之行給別人發信息，大概率是那個時間段。

  她緩了口氣，她都不知道。

  顧方全在那邊越說越氣，但是語氣卻沒有太差，估計這個時候他也知道不能惹姜棠，畢竟現在她靠山可是挺牛的。

  他喝了不少，說話說的顛三倒四，翻來覆去也就那些。

  顧念安不想聽了，直接把電話掛斷。

  她躺下來，原本就睡不著，現在更是。

  等了會兒她起身出去把貓抱了過來。

  小傢伙在她身邊拱啊拱，然後縮成一團，她摟著小貓，莫名的就找到了安全感，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

  江之行坐在書房，接了個電話，是江夫人的，說是江之濤回老宅鬧去了。

  在找他之前，他還去找了江之凡。

  應該也是被三夫人提醒了，江之凡也沒幫他，他實在走投無路，只能回去鬧騰。

  江夫人很煩，說他現在在外面又吵又鬧，弄得大家都無法休息。

  她應該也不是想查崗，就是聊著聊著突然說了句，「念安睡沒睡？我這麼晚給你打電話，影不影響她？」

  江之行怕江夫人突然讓顧念安接電話，趕緊說，「她睡了，早就睡了。」

  江夫人也沒想別的，啊了一聲，隨後說，「顧家那邊也鬧騰，你爸說今天顧家老爺子還打了電話過來，身子骨不好，還有精力鬧騰，想拿歲數壓人，真是夠搞笑的，顧家人這些年越來越糊塗，丟人事兒一件接一件。」

  她又感慨，「可趕緊結婚吧，結了婚那家人就不惦記別的了，也就消停了。」

  江之行靠著椅背，眯眼看著窗外。

  今天月光不錯，城市的上空很少有這樣的機會，能看到星星。

  緩了幾秒，他說，「那你算日子了嗎？」

  江夫人不明白，「你是不是困了，日子不是早就算了嗎，婚都要定了，你還問我日子？」

  江之行閉了閉眼，沒說話。

  不過好在江夫人在這方面腦子轉的不慢，只緩了幾秒，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你是說結婚的日子？」

  她一下子笑出聲，「之前問你，你還一直推拒，現在這是怎麼了，想結婚了？」

  江之行不說話，她就自顧自的說，「是不是相處中發現她人不錯，其實跟你說實話，一開始我其實也不太滿意，不是不滿意她，主要是顧家那些人實在讓人看不上，但是相處下來覺得這姑娘是真不錯，她跟顧家那些人都不一樣，有時候也不知是不是應該替她慶幸，因著她從小被送走，所以才沒養成顧家那些人的性子。」

  江之行這是開口，「跟這個沒關係。」

  他說，「顧念錦也是在顧家長大的，他也沒長歪。」

  不能因著顧家別的人品行問題，就覺得顧念安從前吃的那些苦都合情合理了。

  不是的，那些苦本不應該屬於她，不管她長成什麼樣的脾氣性格，那些苦難都不能被當成一種慶幸。

  聽他這麼說，江夫人改了口，「那也是的，她弟弟人就不錯，當初她要是不被送走，應該也還是這樣。」

  江之行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岔開來，「阿濤還在那邊鬧嗎？」

  江夫人應該是走到窗口那邊去看了，然後說，「你三嬸出去了，現在他消停一點。」

  說完她嘆了口氣，「阿凡那邊你大伯還不甘心，父子倆較著勁，阿濤這邊又這樣，家裡也就只有你和念安省心，你們倆可給我長長臉，別出什麼岔子。」

  江之行輕笑一聲，語氣淡淡的，「能出什麼岔子。」

  江夫人有幾秒鐘的沉默，然後才小聲的說，「我是怕你，怕你臨到關頭的時候又反悔。」

  她緩了口氣，「你這孩子打小就執拗，不管辦什麼事，都一條路走到黑，我是怕你對前邊的那個還沒徹底死心，這女人啊，心有時候很大，有時候又很小，她能包容你很多事兒，但有的時候偏偏就會計較那一件。」

  江之行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你怎麼到現在還沒放下？」

  他還笑了，「我做事是執拗，但不是不知道回頭，而且這種事情跟別的也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你別總擔心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