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3 再遇青鏡大師

  欽爾沁往黑河走的這一路，總共跟大王子的兵馬打了六場，這期間不斷有部落匯合過來。這些部落之間，是怎麼聯絡的，趙凌雲和江明月這邊沒能摸清楚，趙凌雲探過幾次二王子的口風，沒探到什麼有用的，趙凌雲也就放棄了。

  「知道了又怎樣？」趙凌雲不承認自己沒用，而是理直氣壯地跟錢堂說：「我以後還要操心怎麼一統大漠嗎？老子放著關內的好日子不過了？」

  錢堂抹一把臉，說：「你說話就說話，別噴口水，我也沒說你什麼。現在二胡手上有多少兵了？」

  吳三開口道：「難說，這邊部落里的男人女人都可以上陣，分不清誰是兵誰是民。」

  趙凌雲問吳三：「我們快到黑河了吧？」

  吳三點一下頭，說：「再走大約一個時辰，欽爾沁的先頭部隊，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

  趙凌雲呼了一口氣，總算是要到了。真正經歷了，趙凌雲才發現，無論是雙方開打，還是打完之後的戰場，都讓他發怵，人血的腥味讓他想吐，死狀各異的屍體也讓他想吐，一連看了六場，都還是適應不了，趙凌雲就想，打仗不適合他，他還是適合在京城當混混。

  吳三看看左右，問說：「大夫人呢？」

  他怎麼沒看見江明月？

  

  趙凌云：「花嬸兒病了，她去看花嬸兒了。」

  花繼忠的事，花嬸兒嘴上說不在意了，可哪能真不在意呢？趙凌雲想著花嬸兒，臉色就陰沉了些，跟吳三說：「咱們為了裝樣子，護著的那十幾家欽爾沁人，沒出什麼問題吧？」

  吳三：「沒什麼問題，有花瑞帶著大力們護衛著，這十幾家人一直就沒遇上大的危險。」

  花繼忠一家人，就在這十幾家人之中，趙凌云為了把花繼忠一家塞進這十幾戶人家裡，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他那天看似不經意地拿手那麼一比劃，圈了十二三戶人家，其實這個比劃，是他早就把人盯好了，在心裡預演過好幾回了。

  「其中一家有個曾經的關內奴，」吳三這時小聲跟趙凌雲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總覺得這個人的相貌，跟花瑞有些相似。」

  趙凌雲！！！

  皇城司的人，都長了雙什麼眼睛？

  吳三：「不過我跟那個人說話，那個人不怎麼接我的茬兒，他叫老回，這個名字有點意思，他是不是還想回關內？」

  趙凌雲就想知道，這麼能想，是不是在皇城司待久了後，落下的病啊？

  「人家愛叫什麼叫什麼，你連個名字都得琢磨一下？」趙凌雲跟吳三說：「咱們操心操心自己吧，老回已經在欽爾沁成家了，你能跟他說什麼？問他在大胤還有什麼家人？你打死他，他也不能告訴你啊。」

  吳三說：「我還沒問到這個。」

  趙凌云：「還沒問到，就是你想這麼問了？那老回不搭理你是對的，他一個把祖宗都丟了的人，他在大胤哪兒還有家人啊？」

  吳三：「行吧，您這話有道理。」

  「再說了，花瑞也沒得罪你，你罵他跟個關內奴長得像幹什麼？」趙凌雲又說：「花瑞他爺和爹都是戰死沙場的人，他們老花家也算是一門忠烈了，不然這麼說。」

  這要是旁人跟吳三這麼說，吳三會覺得這解釋地太刻意了，他只說了一句長得像，怎麼就招了這麼大通話？可這話是趙凌雲說的，吳三倒是沒產生懷疑，趙大老爺這人天生話多啊。

  「花瑞現在是當著我岳父大人的親兵，」趙凌雲繼續跟吳三絮叨：「可他也不可能一輩子就當個親兵吧？瞧瞧孫丹陽，以前也就是我岳父手底下的一個將官，人家現在是什麼官了？我覺著花瑞以後前程似錦。」

  吳三說：「我也是盼著花瑞好的，我沒別的意思。」

  看見沒有？現在是吳三反過來，要跟趙凌雲解釋了。

  「唉！」趙凌雲這時卻又手指著左前方喊了起來：「那邊的人給老子站住！」

  吳三忙也往左前方看過去，左前邊的雪地里，走著一大一小，背著不小的行李，看不出來是幹什麼的。

  「是行商的人？」吳三說。

  趙凌雲說：「看見沒有，那倆開始跑了，來兩個人，去給我追。」

  老虎帶著幾個人，去前邊追人去了。

  吳三說：「為什麼要抓商人？」

  趙凌云：「看著像是熟人。」

  「怎麼可能？」吳三馬上就道。

  趙凌云：「看了就知道了，我瞧著那個大的眼熟。」

  吳三盯著左前方看，前邊的二位周身裹得嚴實，還背對著他們，這能看出什麼來啊？

  「咱們過去看看，」趙凌雲招呼吳三跟他走。

  老虎幾個人這時已經把，走在雪地里的兩個人抓住了。

  吳三到了跟前一看，還真是熟人，碧雲寺的主持青鏡大師，被他們逮著了。

  「哎呦，」趙凌雲坐在馬上，看著青鏡大師說：「我隔著老遠就聞著你身上的香火味兒了。」

  青鏡大師也沒想到，他都到關外來了，他還能遇見趙凌雲，愣怔了一下，大師才跟趙凌雲說：「大老爺的鼻子很靈光。」

  趙凌云：「你怎麼會在這裡？私自出關是死罪，你不知道？」

  眾人：「……」

  原來你知道啊？

  「阿彌陀佛，」青鏡大師說：「貧僧只是在雲遊罷了。」

  趙凌雲看看抱著青鏡大師大腿的小和尚，說：「大師你可真行，自己找罪受也就算了，你還要拉著個小孩兒跟你一起受罪。」

  青鏡大師說：「大老爺怎會在此地？」

  趙凌云：「我來做生意的。」

  青鏡大師出家人，聽了趙凌雲這話都驚呆了，你一個在大胤的勛貴，跑關外來跟蠻夷做生意？

  趙凌雲又問：「大師你這會兒準備去哪裡？」

  青鏡大師說：「準備回關內。」

  趙凌雲笑了起來，說：「不著急回，大師你跟我走吧。」

  青鏡大師：「大老爺，貧僧是出家人，貧僧不會做生意。」

  「我哪能讓您沾上銅臭味兒呢？」趙凌雲跳下馬，站在了青鏡大師的跟前，十分親熱地跟青鏡大師說：「大師你也這麼大的年紀了，就你們這一老一小一路走回關內去？我不放心，跟著我走吧，咱們一路上好互相照顧嘛。」

  青鏡大師就想問，你還想我這麼一個老和尚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