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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問罪

2024-06-07 02:59:00 作者: 半面清月

  趙總管此話一出,沈雲初立時就惱了,「好啊,你個老東西,現在連你也幫著別人來說朕的不是了?」

  「哎呦陛下,這可就冤枉奴才了,奴才哪裡敢說陛下的不是……」

  這話怎麼聽怎麼都覺得變扭,沈雲初玩味地睨著趙總管,伸手指了指他,趙總管眼神閃爍,突然咧嘴笑了起來,「陛下,現下打算移駕哪裡啊?」

  想來沈雲初也無處可去,無非便剩下了昭陽殿還有些意思,然而,沈雲初今日卻絲毫都沒有要去昭陽殿的意思,折返道:「去長慶殿!」

  長慶殿,又是長慶殿!

  靜妃娘娘已離去多時,長慶殿一直空置著,每日叫人清掃,陛下又時不時會在那裡住上一晚,以表對靜妃娘娘的追念,趙總管心裡明白,陛下今日怕是又想起了靜妃,遂也不曾多說什麼,尖著嗓子喚道:「陛下移駕長慶殿!」

  長慶殿中空落落的,只余幾個宮人守著,沈雲初過去的時候也不曾驚起多大的波瀾,除了時刻關注著沈雲初去向的昭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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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長慶殿,又是長慶殿!」昭陽殿中,柏凝氣憤地摔砸著東西,嚇得那回來報信的宮女怯怯地立在一旁不敢吭聲,「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厲害,人都死了卻還能牽著皇上的心!」

  昭陽殿中瞬間又炸開了,紅菱站在廊外看著,轉而回到喬嬤嬤房中,喬嬤嬤自上次被柏凝砸傷了腰,至今都還沒能下得了地,紅菱靠坐在她的床前,「嬤嬤許是聽到外頭的動靜了吧?」

  喬嬤嬤面色略顯慘白,她不明白紅菱到底在得意什麼。

  「嬤嬤那麼勞心勞力,她亦不知好歹,嬤嬤又何必如此苦了自己呢?」紅菱勸道。

  喬嬤嬤呆坐著不說話,紅菱只是輕笑,「好了,紅菱不打擾嬤嬤休息了。」

  說著紅菱便要走,喬嬤嬤突然叫住她,紅菱愣在門邊,一動不動,「嬤嬤還有什麼吩咐嗎?」

  喬嬤嬤嘆了口氣,「紅菱,我知你心中怨憤,也知我同你說這些不太合適,但你能不能聽我一句勸……」

  「嬤嬤請講!」

  「該收手時……便收手吧!」

  「呵!」紅菱失笑,「嬤嬤不覺得這話當同她說嗎?」

  喬嬤嬤笑起來,「我知你早晚都會離開這昭陽殿,我攔不住你,她如今亦不可能再阻攔了你的去路。」

  紅菱輕輕勾唇,「嬤嬤想說什麼?」

  「咳咳……」喬嬤嬤捂著胸口猛烈地咳嗽了起來,「我只一樁事求你……」

  「求我?」紅菱不解,喬嬤嬤她能有什麼事是需要求她的。

  喬嬤嬤頓了頓,「我只求你日後不論如何,留她一條性命,不要在你手上妄造殺孽!」

  終究還是為了柏凝。

  紅菱回頭,凝望著喬嬤嬤許久,「只可惜,她不值得你這般為她。」

  喬嬤嬤的眼角滲出淚來,「總歸主僕一場,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好啊!看在你曾保過沉香一命的情意上,我可以答應了你。」紅菱道,踱步到喬嬤嬤床邊,俯身注視著她,「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你說……」

  紅菱揚了揚細眉,「留在我身邊,像待她那般盡心待我,如何?」

  此時外頭的動靜愈來愈大,內殿裡傳出的打砸聲響徹了整個昭陽殿。

  真是自尋死路,紅菱倚在窗前,突然推門而出,縮著身子往內殿而去,像是刻意去尋柏凝的不痛快似的。

  柏凝見了紅菱,愈加生氣,手上掄著的香爐迎面朝著柏凝狠狠砸了過來,不同旁人,紅菱身子靈活,生生躲了過去,見她竟然還敢躲讓,柏凝怒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這般放肆?」

  「我是什麼東西,娘娘很快便知道了!」說著,紅菱突然撿起地上仍燃著的香頭,撩起袖子,往胳膊上燙去,頓時,她平滑的手腕上便多出了幾個燙傷的黑點。

  柏凝驚訝地看著紅菱這番舉動,愈加不解,後退兩步,指著她問道:「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哼!」紅菱悶哼一聲,不屑同柏凝解釋太多,閃身而去。

  柏凝愣愣地站在原地,殿外還跪著一眾被柏凝砸傷的宮人,怨聲四起。

  紅菱一路趕赴的不是別處,而是長慶殿偏院,她早與長慶殿如今的一位灑掃的宮女打通好了,隨時許她進來,偏殿內一切準備就緒,紅菱躋身進去,仿佛只在等待一個契機……

  沈雲初在正殿呆了許久,又在廊下站了站,他忽然懷念起慕青在時的情景,當初沒能好好待她,自是懊悔不已。

  目光凌厲地撇到偏殿中人影律動,沈雲初握拳,回身問趙總管,「你看見什麼了嗎?」

  趙總管一頭霧水,「奴才什麼也沒有看見啊!」

  不可能!沈雲初堅信自己沒有眼花,不可能會看錯,遂快步往偏殿而行、

  果真在偏院中發現了紅菱,紅菱此時正一邊哭訴一邊祭奠靜妃。

  「怎麼是她?」沈雲初低喃,隱在樹叢後面未曾現身,卻聽紅菱一邊哭一邊喚著靜妃,沈雲初不覺好奇,吩咐趙總管上前詢問。

  「你在這裡做什麼?」趙總管的出現叫紅菱嚇了一跳,立馬惶恐地跪伏在地,「公公……奴婢只是……」

  「只是什麼?」趙總管滿面不悅,「宮中禁止私設祭禮,你難道不知道嗎?你這深更半夜的在這裡哭什麼?」

  「奴婢只是感念靜妃娘娘去的不值,一時傷懷,才會亂了方寸,還望公公恕罪……」紅菱條理清晰的解釋道,每句話沈雲初都聽得分明,不禁讓他來了興趣,從樹叢後頭走了出來,行至紅菱跟前,吩咐道:「你,抬起頭來!」

  「是……」紅菱一副怯懦的模樣不似作假。

  「說吧,為的什麼,竟叫你這般傷心?」沈雲初側身負手而立,紅菱依舊跪著,將今日在昭陽殿中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又都說給了沈雲初聽,對於一個丫婢的話,沈雲初自是不信,「你可知,在背後議論你家主子,可是死罪!」

  紅菱低頭,「奴婢知道……可奴婢雖然伺候凝嬪主子,但奴婢也曉得是非輕重。」

  「是非輕重?」

  「是……奴婢夜夜難寐,只因奴婢感念靜妃娘娘性情純善,不該遭此侮辱!」紅菱句句鏗鏘,加之沈雲初此刻心境,竟然有些不忍心怪責於她,遂伸手扶了她起來。

  在碰觸到紅菱臂彎時,紅菱的面色一陣抽搐,莫名引起了沈雲初的注意,「怎麼?」

  紅菱只是搖頭,「沒……奴婢沒事!」

  「沒事?」沈雲初見紅菱言辭閃爍,恐怕是在隱瞞些什麼,又見其時不時會按著手臂,遂起了疑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撩起她的袖子,眼前是觸目驚心的燙傷,饒是沈雲初見了都有些不忍,「這是……」

  「奴婢……奴婢不礙事……」紅菱猛地收回手,跪下道:「陛下莫要多問了,奴婢什麼也不會說的!」

  沈雲初略一打量,「是凝嬪?」

  紅菱搖頭,「不……不是……」

  「不是?」沈雲初復問,「欺君之罪,你擔待得起嗎?」

  紅菱突然噤聲不再言語,沈雲初憤憤道:「朕初見她時,只以為她善良多情,沒想到心腸竟如此歹毒!」

  「你起來!」沈雲初低頭道:「告訴朕,還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

  長慶殿正殿內,趙總管傳喚了御醫來給紅菱治傷,沈雲初細聽著紅菱稟述昭陽殿中的狀況,紅菱句句不假卻又句句添油加醋,所以沈雲初聽來十分惱怒。

  次日早朝後,沈雲初再次踏入昭陽殿,柏凝剛剛起身不久,瞧見沈雲初,慌忙接駕,沈雲初卻一腳踹了她在地上,環顧昭陽殿眾多宮人,恍似各個面上都帶著一種難言的苦楚,顯然紅菱所說不假。

  「你平日就是這般待你宮裡的人的嗎?」沈雲初隨手拉來一名小宮女,撩開她的袖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清晰可見,柏凝一時惶恐,她沒想到有一天沈雲初會為這樁事親自來苛責於她,待要解釋,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自始至終,你在朕面前所謂的善良通達,都是裝出來的!」沈雲初又不甘心地拎了另外兩名宮人,卻發現他們身上多多少少也有傷,不禁覺得心寒。

  「皇上……臣妾……」柏凝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臣妾真的不知道,他們都是怎麼受的傷啊……」

  「你不知道?」沈雲初嗤笑:「難不成你要朕相信,是他們自己傷了自己嗎?」

  「不……」柏凝突然回想起昨夜紅菱燙傷自己的情景,到此刻她才意識了過來,「紅菱,一定是紅菱那個賤人……是她污衊了臣妾,皇上一定要明察,還臣妾一個公道啊皇上……」

  聽柏凝提起紅菱,沈雲初愈加生氣,「你告訴朕,這些人是你傷的吧?這些事也都是你做的吧,朕冤枉了你,朕哪裡冤枉了你?」

  柏凝頓覺苦求無門,吸了吸鼻子,瞥到沈雲初身後的紅菱,如發了瘋一般沖她撲了過去,「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當初我就該殺了你,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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