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為思念發瘋愛清醒

  「嘉南好！謝謝你幫忙治療柏林，聽說他現在基本恢復正常了？」秦賀慢慢說著話，音調甚至不怎麼標準，黯然的眼神帶著期盼。

  洛嘉南定了定神，和他握了握手：「完全看不出來他有過病。很活潑可愛！上次過來，還跟我說想養一頭老虎。」

  秦季生微笑：「也跟我說過，一個勁暗示我送他一頭。」

  洛嘉南笑：「他現在朋友多了，都是一個圈子裡頭的，朋友多了見識也跟著增廣，看到人家養的寵物全都想養一個。」

  秦賀：「有勇氣養老虎，那是好事。」他的語速很慢，好像說一句話都要反覆思量。

  洛嘉南心裡沉甸甸的，秦熠父子這些年過得並不容易！

  「太危險了，你不要因為他想要就送。」秦季生怕兒子做什麼驚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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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的，他未必會要。阿熠都不許我和他說話。」秦賀慢悠悠說著，眼睛裡絲微的光搖搖欲墜。

  洛嘉南微笑：「不用灰心，他現在已經接納老爺子了。開家庭會議會一個勁地懟老爺子。上次出去旅遊，還送了一隻紫砂壺給老爺子泡茶，把老爺子高興得不行，請求他帶他去旅遊，他也沒有拒絕。

  柏林是一個心軟又善良的孩子，責任心也很強！帶著同學朋友出行，把人管得妥妥的，現在不但是學霸還是領頭羊。就連弟弟他也照顧得很好！還特別寶貝這個弟弟，周末回家他都親自餵他。」

  秦不棄的事秦季生和秦賀都知道的，因為秦柏林喜歡，所以秦熠和洛雙魚已經領養，正式成為秦家的一員。

  秦季生微笑：「柏林喜歡就好！」

  秦賀慢吞吞地道：「他從前可能太寂寞了……」說了半句，又不知道想到什麼了？又不說了。

  洛嘉南看向秦季生，秦季生明白，遞了支煙給洛嘉南，道：「我們出去抽支煙。你可以到柏林房間看看。」

  秦賀不喜歡煙味，點頭：「他不常住在這裡。」

  「他小時候一直和阿熠住在這裡，阿熠畢業才回花城的。」秦季生提醒他。

  秦賀這才恍然大悟，起身：「我去看看，有相片的吧？」

  跟隨秦季生出去的洛嘉南回頭看了他一眼，走路搖搖晃晃的，很怕他一跤摔下去，斷成幾截。

  「他這種狀況多久了？平時厭食？」

  「上次我回來的時候，他發作了一次，楊素蘭在電話里鬧了他一場，之後就一直處在精神恍惚狀態。也不算是厭食，就是吃得不多。」

  秦季生一臉疲憊，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現在時常前言不搭後語，有時候半天不反應過來。經常一個人靜靜坐著，一坐就是半天。我擔心他想不開，一個不注意人就沒了。」

  洛嘉南同情地看著他：「確實有這個可能！」

  「有把握嗎？」

  「秦柏林的心結是楊素蘭，大哥的心結是秦柏林，可以說楊素蘭一天不死，秦柏林都無法原諒大哥。所以楊素蘭才是病症所在。」

  秦季生點頭：「我知道，跟李叔聯繫過，他說楊家和程家案子相連，所以要等程家這邊結案，楊家那邊才會判決。程家盤根錯節牽連太廣了，就是三年後結案都有可能。」

  「其實楊家的罪是逃不了了的……」

  知道洛嘉南想說什麼，秦季生道：「楊家對程家的案子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是起因也是重要人證。」

  洛嘉南吐煙：「秦柏林希望他的父親跟小叔一樣頂天立地，想他親手殺了楊素蘭。孩子可能不明白為什麼執著於此？他只是遵從本心。其實是他的潛意識，是希望大哥推翻楊素蘭給他打造的牢籠枷鎖。

  所以他並不一定是要大哥真的殺了楊素蘭，他只是想看到他和她決絕，看到他能立起來。如果能反手殺了楊素蘭，他會更高興。換句話來說，大哥越是頹廢，他越是看不起他，越是強勢，他會越滿意！」

  秦季生苦笑：「畏懼不是一天兩天積累的，而是從他懂事以來就被鎮壓，畏懼已經根深蒂固。這就是他為什麼給楊素蘭鬧了一場就崩潰的原因。現在我根本不敢讓他接觸任何有關楊素蘭的事。」

  「從前他也反抗過，怎麼遠離了反而更嚴重？」

  「大概是因為反抗過無效，親眼看著心愛的人死，孩子與他決絕。所以就更加不敢了。你是心理醫生，你問我？」秦季生挑眉。

  「從事實分析病情更好，又不是查案非要我抽絲剝繭去查。我看林琳挺堅強的，柏林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就是隨大哥了。」

  秦季生：「……」

  「之前的心理醫生，說他的癥結是什麼？」

  秦賀和秦熠小時候，秦季生因工作原因常年不歸家，家中生意是老爺子一人忙前忙後，這父子二人都很少出現。秦賀出生以來就是楊素蘭在照顧他，無微不至，溫柔耐心，甚至為了他忽略了弟弟的存在。

  母親是他的天，是他的地。因為自身的環境和母親的教育，所以以母親為尊的思想在他心裡根深蒂固。在十八歲前，他們都是母慈子孝的，十八歲後，林琳的再現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平衡。

  他曾經以死相挾想扭轉母權至上的局面，最終卻因為所受到的教育遭遇良心的譴責而失敗。這些他都容忍了，然而母親算計他最心愛的人，甚至把他當成傷害愛人的棋子，是他無法承受的。

  處在世界崩塌的邊緣，仍然孤身奮戰最後失敗告終，不得不屈服於現實已經夠讓他絕望了，可他的失敗卻造成兒子成了虐待的對象，偏偏他無能為力，最終付出所有只換來母親拋棄，兒子決絕。

  假如沒有秦熠站出來，秦賀早就精神失常無藥可救了！事實上他是瘋了的，沒有完全瘋是因為責任心告訴他，他還有一個兒子要照顧。他渴望得到秦柏林的原諒，時常因為思念他發瘋，因為愛他而清醒。

  他無法理解楊素蘭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他是愛她的，一手將他養大的人，給予過他太多的愛。他也接受不了傾盡所有去救贖，卻被救贖的對象怨恨，看到他就會崩潰，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