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再見鳳焱夫婦

  久違的感覺，久違的黑暗。

  久違的氣息。

  「燃情，你來了。」

  「璃兒……」

  我蹲坐著，緊抱自己。

  「我還在想，如此變故，你也不聞不問，只怕不是真的關心我呢……」

  「璃兒……別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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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情提醒，我才發現我的嘴角上揚，淚水直流。

  「可是燃情，這世上沒有人真的堅強，真的刀槍不入。『在外面』我沒哭過，在這裡，讓我放肆一些，可好？」

  「……」

  許久，燃情再次開口。

  「璃兒，你可知道這裡是你的神識空間。」

  「……嗯。」

  「你爹娘的魂就要轉世了，在那之前，你可以將他們召來。」

  聽聞，我猛然抬頭，周圍清晰了一些，燃情的身影就站在我身旁。

  「我要怎麼做！？」

  「璃兒，別著急，我說什麼你做什麼，好麼？」

  「好！」

  「閉眼，按你所想將這裡點亮。」

  透過眼皮，我清楚的感覺到漸漸明亮起來，我知道周圍是燭火通明。

  「然後，想著他們，想著他們的面容……想著他們的種種。」

  我翻開那不願回想的記憶。

  鳳媚兒慈愛含笑的雙眸，鳳焱倍感驕傲的面龐。她淚眼婆娑，對我說『女兒，好生照顧自己』。他鄭重其事，說著『女兒，你的人生如不堅持，無人能替』。

  我的父母啊，我想再見你們一面……

  「璃兒，他們來了。」

  睜眼，在那漂浮的點點燭火間，正是他們欣喜的模樣。

  「爹，娘！」

  「女兒……」

  鳳媚兒前來抱我，卻是插肩而過。

  「陰陽相隔，鳳媚兒，你們觸不到她。」

  鳳媚兒看了看燃情。

  「這位仙人，我女兒生性純良，我怕她被奸人所害……她身體又不好，望您能顧她周全。」

  「仙人，鳳焱同求，在此謝過，大恩來生再報。」

  「你們且安心，璃兒我自會相佑。」

  「爹，娘，那奸人是誰？究竟是怎麼回事，告訴女兒！」

  鳳焱和鳳媚兒面面相視，不語。

  「爹，就算你們不說，女兒也會追查到底，何不讓女兒少些煎熬之日？」

  「……」

  「唉，女兒，聽娘跟你說。那日我們去看你，本不急於要走。但你世伯接到密保，說朝中有人要加害於你爹，我們這才匆忙趕回。回到仙落後，大臣們已議論紛紛，傳言我們將王宮的日常消息賣給了各國。我和你爹只當謠傳，本是不在意的，等王回來定奪。誰知……」

  鳳媚兒哽咽不已，鳳焱接口。

  「誰知，王回來的第三日，就下令將我們斬首示眾。大監說，王也是無可奈何，那些書信出自我手已屬事實，更有朝中大臣相逼。而大監手中的那些書信，雖是我的筆跡，但並非我所寫。更有甚者，傲來、青霄，均已點頭落實我的罪名，古煜含糊不清也未為我辯解，游菱一國表我清白卻是單薄無力。」

  「牽扯五國？！那幕後之人究竟是誰？爹，我們可有仇家？……樓炎！爹，你可認得鳳樓擎？！」

  鳳焱聽到此名時睜大了眼睛。

  「爹！你說話呀！」

  待他反應過來時，他的身體已如鳳樓擎那般化作透明。

  「爹！娘！」

  「女兒，娘對不起你，照顧好自己，娘來生為你贖罪……」

  鳳媚兒說完，他們一同消失不見。

  最後，也只有鳳焱幽幽吐出的那兩個字。

  「……報應！」

  何來報應？

  「他們的時間到了，轉世為人，與你再無瓜葛。璃兒，你，能否放手？」

  「燃情，我不能。無論如何，他二人真心待我，我怎能棄他們於不顧。九黎，未瑾，黑羽，鳴蜩，彩兒……所有的人！若我放手，豈不是背棄了一切？！」

  燃情無奈輕嘆。

  「冤冤相報何時了。」

  「燃情，我是一個人，我有七情六慾，我有執念迷惘，所以我才生為人。」

  我起身，燭火散去，光照大地。

  「燃情，開了我的神識空間，我要修靈。」

  「你……」

  「我知道，你是可以操縱這裡的，你可以隨時召我進入，隨時踢我出去。燃情，我要接手這裡！」

  「璃兒，你現在還不行，你的心態不正，會走火入魔深陷其中。」

  「我不會的！求求你，我需要這裡，我需要力量。」

  我深知自己情緒失控，可我真的無法自制，燃情也緩緩後退。

  「璃兒……對不起。」

  「燃情！別走！」

  視線漸漸混亂，我知道我又要被強行驅逐了。

  「燃情！有本事你就別再讓我見到你！」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小姐？」

  未瑾的呼喚聲入耳，我『醒了』過來。

  「主人，怎麼了？」

  「……沒事，現在什麼時候？」

  「主人，午夜了，你餓了嗎？」

  「沒有。」

  「小姐，你在叫燃情，是做了噩夢嗎？燃情戒把你怎麼了？」

  燃情戒……我低頭，它依然長在我的指間，仿佛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可……你為什麼不肯幫我呢？

  「不過是夢一場，我沒事了，休息吧。」

  「那好吧小姐，未瑾就在這，有事就叫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