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杜若公子的小迷弟

  青衣小童嚇得臉色煞白，又不敢回去同帳房再要，就一個人蹲在廊角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

  眼底青衫晃動，桔味留香，青衣小童抬起稚嫩的小臉，淚珠還掛在圓圓的眼睛下，顯得又可愛又可憐。

  他抬起掛著晶瑩淚珠的小臉，猛然看見一張秀美絕倫的面容。

  同樣的青色衣衫、玉柄銀環，卻被眼前的這位少年公子穿出了絕美瀲艷的感覺，映得他膚色若雪，眉清朱潤，有一股說不出的清新脫俗、風流動人。

  青衣小童怔了一怔，然後迅速抹了一把淚水，站起身來行禮道:「離澤公子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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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羊離澤伸出纖長手指捻了一下灑在地面上的茶葉，道:「宗主的鄺露青黛。你是因為這個在哭嗎？」

  青衣小童點了點頭。

  公羊離澤輕嘆了一聲，道:「你隨我來吧，把這裡收拾一下，別讓人瞧見了。」

  青衣小童一聽笑逐顏開，他慶幸今日的運氣好，遇上的是離澤公子。

  若是遇上茂公子和甄公子，他免不了被數落一番，再被罰幾個月的俸錢。那他阿娘這個月的藥錢就又沒著落了。

  于敏修正在銀屋頂上聽著動靜呢，瞥見兩個青衣背影走過，是一個俊美公子帶著一個青衣小童。

  于敏修聽了一會兒後，便大略知道了事情始末，心道:「這位公羊公子倒是大方好心。公羊世家的鄺露青黛是何等珍貴啊，一年也產不了一兩。他倒好，一送便是一斤，僅僅是為了幫一個青衣小童免罰。」

  他一會兒回去可得好好地同花千塵說道說道，讓千塵先生好好謝謝這位，呃……離澤公子。

  于敏修盯到日暮西山、也不見青桔宮再有人進出，那個離澤公子他也只見了個背影。

  花千塵的意思是讓他晚上探的。因為一則戚濃可能人還未醒，二則即便他醒了也可能不自由。

  若是戚濃他行動自如，一定會想辦法同望月樓聯繫的。

  花千塵讓于敏修從最精美、人最少的院落找起。因為沈玉曾斷言，這個公羊老頭一定不會委屈了戚濃這樣的奇才，更不願一開始便讓很多人知道戚濃。

  因為奇才多不合群，人多反而壞事多，所以公羊顯一定把他藏在人少又精美的地方。

  花千塵在房中等來了給他送鄺露青黛的青衣小童。那青衣小童盯著他看了老半天。

  花千塵微微蹙眉，他隨意看了一眼透明屏風後面他用木頭搭起來的假于敏修，以為是公羊顯不放心他，特地派這個青衣小童借送茶時來察看他們倆。

  「咳……」花千塵假裝咳嗽了一聲。

  青衣小童才猛然發現自己看人家公子看走了神，臉紅的低下了頭，道:「杜……杜若公子，打擾了！」

  說完便出門要走，結果從長廊奔出數里後，發現自己手中還拿著剛才的鄺露青黛。

  「要死了！」

  他腳一跺又轉了回去。

  花千塵見這孩子又回來時，有點好笑了，便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青衣小童激動地說道:「我叫做公羊青萍，九歲。」

  這時花千塵的黃鸝鳥兒從窗外飛了進來。結果這鳥兒也是只糊塗的鳥兒，一下便落到了公羊青萍的肩上，好奇的眼睛滴溜溜的看了他半天。

  花千塵燦然一笑，對公羊青萍道:「好巧，我這隻黃鸝名字也叫青萍。」

  公羊青萍有點激動，他向花千塵走近了幾步，道:「公子你還記得我嗎？五年前在平丘鎮上，你給了我五兩銀子，那時候你的眼睛還看不見……

  花千塵還真不記得了。

  花千生在五年前望月樓快支撐不住的那些年間，他在平丘鎮等幾個小鎮遊歷，給過太多小孩子錢了。

  五年前他的眼睛還看不見，望月樓又逢最難的時候，沈玉融當時是堅持不讓他出去賺錢的。

  可是那時候望月樓太難了，他也想盡一份力。

  於是，他便趁大家都去執行任務，一個人由黃鸝鳥引著悄悄地溜到平丘鎮上，想靠他馴養的幾隻黃鸝鳥兒街頭表演謀些銀錢。

  只是，但凡他走到哪，還沒等他開始馴鳥表演，他的收錢匣便很快就滿了。

  多是些富貴家出身的女子們圍了他一圈，不停地往他的錢匣中扔錢袋，不消半天，他的錢匣便滿滿當當的，如小山般搖搖欲墜。

  花千塵無奈的收了錢匣，改天換了個地方，仍是這樣。

  於是，他只好先收下。

  一路上他若遇見乞討的小孩子，便趁天還早，教他們馴馴鸝鳥，然後分些銀子讓他們買吃食。

  這些孩子多是無親無故的小乞丐，自從花千塵出現，他們也好歹天天能吃頓飽飯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多，才被望月樓的其他人發現。

  當時的望月樓也只有沈玉融、北星曜、梅待雪加上他四個少年而已。

  當時，戚濃還沒被沈樓主說服進望月樓。

  直到汝南王妃為把她獨子落星辰送進望月樓，順帶送來了五十萬兩黃金，他們的日子才略略好過了一些。

  但是，隨後戚濃又來了，他查看了花千塵的眼睛，說能治好。但是治療眼睛的藥材貴得驚人，這又是一大筆開銷……

  所以，他當時給過銀子的小孩挺多的，而且當時眼盲，實在是認不出眼前的這個孩子了。

  花千塵望著公羊青萍因激動而紅撲撲的小臉和一雙明亮又真誠的圓眼睛，有點不知所措。

  公羊青萍見他如此，突然便笑了，道:「我猜先生也不記得我了。但我記得您便好！您是望月樓的杜若公子，是我的恩公哥哥！」

  花千主赧然，但是聰明警覺如他，仍然沒有放鬆警惕。畢竟屏風後那個于敏修現在可是個假人。

  此時，紫央山上，面對著眼前這座輝煌宏大，瑰麗至極的紫晶宮，坐著鮮花藤轎一上山頂的沈玉便驚訝的說不出什麼了。

  因為紫央山的山頂原是一整片的巨型紫晶礦。從地面到台階，再到整個紫晶宮的宮牆，似手全是用一整塊紫水晶砌成的，看起來相當的尊貴奢華。

  進入紫晶宮，除了紫水晶的建築就是一片的鬱鬱蔥蔥的綠色植物，偶爾見得幾處繁花，沈玉也叫不出它們的名字來。

  寥落言道:「這些花草都是入藥用的。」

  沈玉:「……」但是沒有幾樣是和戚濃種的一樣。

  再往裡走，各種奇花異草越來越多，越來越新奇，空氣中都似乎融入了藥草的清新味道。

  沈玉一見那些紫水晶的樓台廳閣的名字，心中無聲的驚嘆，這藥宗的紫晶宮殿、亭台橋閣、雕欄水榭，還真是……

  北星曜直言不諱，道:「藥宗這屋舍名稱可真是別致啊！」

  廖落道:「追魂公子過獎了，這是我繼任宗主後一一改過的，以前叫什麼千金閣，扁鵲橋，迦藍殿、紫菩樹、明鏡台的，聽著就俗套！」

  北星曜一噎，目充無聲的鄙夷的掃過這位紫衣的美男子。

  沈玉心裡直想翻白眼，心道:好像你改了名字後就不俗套了似的。

  「奧，對了，」他又道:「我師尊不僅醫術高超，還是個忠實的佛徒，終生未娶妻妾，藥宗也全是男弟子。我覺得可能與之前樓閣名字太佛系了些，我當了宗主就改了。怎麼樣，現在的名字都很清新脫俗是不是？」

  「呃……」沈玉望著那一連串的「清新脫俗」的名字，什麼相思齋啊、紅豆閣啊、鵲仙橋啊，執手亭的……

  心中感嘆:你師尊是修佛的，你這徒兒卻像是拉媒的。還真是世事多變幻，收徒當謹慎啊！

  果然，廖落領著他倆走遍了整個藥宗，竟然沒有一個女弟子。

  哎，沈玉心想，紫晶宮這麼奢華又怎樣，可惜以前的宗主是個有錢的和尚，嘖嘖嘖……白瞎了她男神這禍國殃民的長相了，明珠蒙塵啊！

  但是進了寥落宗主的相思齋之後，沈玉就不這麼想了。

  他們剛一進門便呼拉一下圍上來一群美麗妖嬈的鶯鶯燕燕，剛剛還高貴冷艷的沈玉她男神，一下子畫風就變了。

  「宗主，你可回來了呢！」

  「宗主，這是我們的客人嗎，長得還挺省藥錢的！」

  「是啊，不用用藥養顏了，這顏色，是雪玉做的人兒吧？」

  沈玉:「……」心道，原來藥宗都興這麼誇人的？

  「這女子還戴著一薄皮隱形面具，真容應該更省藥錢吧！」

  「你怎麼知道的？」

  「藥者觀聞見骨的！」

  「這貴客的一雙鳳眼可真勾人！」

  「就是太冷了……不如那女貴客一雙桃花眼勾心。」

  北星曜冷冷的掃過去，他們一怔，不敢議論了。

  但他們對著寥落還是很隨意的，一通又親又抱又撒嬌的，而且，這些人全是清一色唇紅齒白的紫衣美貌少年。

  北星曜全程黑著臉，沈玉倒是看得不亦樂乎。

  偶爾有幾個過來親切地招呼沈玉的，被北星曜冷冷的眼晴一掃便自動給嚇退回去了。

  寥落和他們寒暄了片刻，回頭向沈玉道歉:「服侍我的內門弟子，平日裡都被我慣壞了！仗著我這裡少有人來，不懂禮數，一個個地言行舉止都跟妖物似的。」

  沈玉報之以一種「我懂得！」的眼神。

  自從見過流鳳和輕鸞，神裔和駱冰那幾對，沈玉深深地覺得男人之間也是有真愛的，她的男神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