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懲罰譚姆

  夜雲流轉，遠峰的密林深處，傳來膽顫、淒寒的狼嚎聲，恁菱盈聽著起一身雞皮疙瘩，她緩緩情緒，高高舉起篝火，故作鎮定地趴開前面一丈高的蘆草，草中有蒺藜、大薊帶刺的，劃破了菱盈手腕上幾道口。

  菱盈在乎捕獵隊伍即將展開的作戰情緒，竟對刺傷無痛無覺。

  「快點！別插隊……有秩序前進！」走在隊伍最前列，面對無徑的山路，她還得充當個開路先鋒，又不時地回望隊伍，整頓著隊伍的秩序。

  這時候，一矯健身影「唆唆唆——」穿行向前，奪過了菱盈手中揣著的開路先鋒的大火把，愣怔道，「我來劈開前面荊棘吧！公主殿下，您臂彎已經鮮血淋漓啦！」

  「趴下！」竟是戾聲。

  譚姆一怔。

  「蹲立一百個伏地挺身，沒有完成的話就不要跟上來了……」

  

  「公主！我……」

  「犯了錯就該受罰……我們走！」菱盈又一揮身後的隊伍，繼續前行了。

  只丟下譚姆表情錯愕，沮喪地看一枚月牙穿梭夜間翻湧如濤的夜雲，舉足無措。他隨即在眾人踏過的草地上趴下身來，做起了伏地挺身。

  「犯了錯就該受罰！」他謹記了。

  公主掌軍守軍紀，自己沒有任何命令就私自竄隊，還強行搶走了菱盈手中的火把，這是死罪，她寬恕地吆喝自己做這一百個伏地挺身，實際也是在替自己開脫罪名。

  「菱盈啊！菱盈……你太要強了！」譚姆竟是直呼公主的名字，他看著一個那麼要強的女孩，竟是打心眼裡心疼她。

  馬修王上領軍、守軍如立軍令狀，他的長公主卻也分毫不遜色。

  一旁幾株鋒利的刺莧、蕁麻刺傷了他，他竟是皺皺眉頭也沒有的，狩獵活動馬上就要展開了，他要守紀完成這100個伏地挺身，隨即歸隊。

  而他們的菱盈公主，卻還是要強地在最前鋒帶隊、披荊斬棘。

  只有狩獵，成功地捕獲獵物，我們洛克從來沒有同情弱者，而他今天恰恰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譚姆一面做著伏地挺身；一面自我反省。

  是的，他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們的菱盈不是個養在深閨中的弱者。

  狼嚎聲犀利、悠遠。而洛克卻不再懼怕這虛張聲勢。

  「闊嘴獼猴……犄角鹿……看見逃竄了嗎？噓——」菱盈半蹲下身，小聲對身邊的同伴噓張著，竟是她第一個發現林中逃竄的精靈。

  她用手勢那邊比比、這邊劃劃……指示著大家端著火把形成一個包圍圈，動物是害怕夜火的，只要包圍住了，它們就逃不掉了。

  大夥在菱盈的指揮下行動了起來，心中卻是驚喜與痛快，回去能向洛克的百姓們有個不錯的交代啦……

  「我完成任務了，菱盈公主！」譚姆卻是大汗淋漓地奔上了山坡。

  「猝猝——」

  譚姆有所領會，便在鴿寶的邊上呆了下來，手中緊拽著那把幾乎要熄滅的火把，因為做伏地挺身的時候它點燃了山草，差點把自己燃盡了。

  他已與大夥一樣半蹲下身，「吼吼吼——」嘶喊，目光炯炯盯視著草莽萋萋的林野，幾株高高的紅松、雲冷杉、水曲柳……環抱祁立，周圍葳蕤長著幾丈高的小檗、沙柳。

  「它們一定是躲在灌木叢里啦！」有人小聲噓囔。

  「我們丟幾把篝火，去燒著屁股，把它們引出來……」

  「這個主意我看行……」

  聽從了菱盈的命令，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向灌木里丟火把。

  「好，行了！差不多了，別再丟了……」

  菱盈還未把話說完，一匹肥碩的犄角鹿蹦躂地竄出了草叢。

  「圍捕！」

  夜間篝火熠熠，閃爍照耀著一場角力活動。

  人們丟火把、撿火把、引火把，竟點燃了草野，幾匹靈獸逃竄出來，四處蹦騰去了，原本的包圍圈由於撿丟火把間瞬息破壞掉了。

  小獸逃走了幾匹，有的人懊惱極了。

  「快撲滅山火！」有人吆喝。

  幾個壯漢脫下衣物，使勁地扇。

  捕獲了三隻犄角鹿、一匹繇豬、三隻貂，兩隻築巢的鷹鳩……菱盈弓著手背，一面任眾人撲滅山火，一面鄭重其事地看大伙兒捆綁幾匹捕來的獵物。

  「把鷹鳩放了吧！」她對向鷹鳩綁上草繩的壯漢說。

  「公主，可是……」

  「放了吧，我們不缺……去吃靈性的東西！」

  「諾！」壯漢一解繩綁，鷹鳩鳥噗噗翅膀，飛向遠方的黑夜了。

  「大家忙完了活兒，就找個能棲身的地兒躺下來休息會兒吧！天亮了，我們還進深山裡探探其它獵物的蹤跡……」

  「諾！」

  夜雲翻湧如濤，菱盈臥下身來，才感到自己臂彎麻木、犀利地疼痛，也許正如譚姆所看見的，自己的臂彎竟是染紅了。

  「無所謂！」菱盈笑了笑。哥哥，你現在是生、是死，得給菱兒捎個信啊，菱盈可以踏遍荊棘，帶著大傢伙去捕獲獵物歸還，解百姓的饑荒，可菱盈不能沒有哥哥的笑顏、答意，菱盈無法排解，排解你現在生死未卜的境況，若您還活著，快趕回洛克吧！洛克人民需要你。

  夜雲穿梭，冰霜般的月光，菱盈竟是望著、望著，目光迷離，跌入了夢鄉。夢裡無知無覺，這一天，她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