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人間自有真情在

  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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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閬的夫人吳氏帶著些吃食和衣物去看張閬。

  一見到一身囚服的張閬，吳氏就忍不住直流眼淚：「老爺，這到底怎麼回事？陛下怎麼突然把你下獄了？」

  隔著牢房，看著自己夫人從一進來就一直抹眼淚，張閬心裡不由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他強擠出一抹笑容，安慰道：「無事。老爺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夫人帶了什麼菜來啊，聞著就香。」

  見張閬這會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吳氏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老爺，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

  吳氏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打開食盒，將裡面的飯菜端出來，放到張閬身邊，方便他吃。

  「家裡可還好？」

  張閬大口吃著，想到家裡，就開口問道。

  吳氏抹著眼淚道：「一切都好。老爺放心，詢兒現在也長大了，成熟了不少。現在，天天在家認真讀書。」

  「讀書好啊，以後可入朝為官！但你一定要告訴他，萬不可學老爺我這般，一定要清正廉潔，潔身自好，萬不可行差踏錯，迷失了自我。」

  張閬斷斷續續的說著，吳氏也不插話，靜靜的聽著，不時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家裡就辛苦夫人你了。」

  「老爺，妾身不辛苦。就是老爺……」

  「回去吧。」

  「不，妾身還想再看看老爺。」

  聞言，強顏歡笑的張閬神情一下子凝固，喉嚨里似有什麼東西，如鯁在喉，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夫妻自成親以來，一直相敬如賓。

  以為可以白頭偕老，卻不想……

  此刻，縱然張閬心中有著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自己對自己夫人，對家人的虧欠。

  為官多年的他心裡清楚。

  他這一下獄，這個家算是就此沒落了。

  在官場，從不缺阿諛奉承，落井下石之人。

  但絕沒有雪中送碳的。

  而沒了他這個頂樑柱，他的家人往後還不知道要遭受多少人的欺凌和白眼呢。

  想到這些，瞬間覺得嘴裡的飯菜也不香了。

  一直強忍著的他，也不禁潸然淚下。

  有愧疚。

  有後悔。

  可這些無不為時已晚。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雖不舍，可他還是強忍著揮了揮手，依然決然的撇過那早已淚流滿面的臉龐，淡淡地說了句：「回去吧！照顧好詢兒，照顧好自己！」

  吳氏不想走，還想再多看一眼自己的丈夫。

  可這個時候獄卒進來說探視的時間已到，催促著吳氏趕緊離開。

  吳氏只得趕緊拿出準備好的衣物，從牢房外遞給張閬：「老爺，你怕冷，妾身帶了些衣物來，你拿好。妾身過兩天再來看你。」

  張閬強忍著淚水點了點頭。

  隨後，吳氏就在獄卒的催促下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然而她剛到大牢門口，卻被外面的獄卒給攔住了。

  這可把她嚇得不輕，還以為連她也要一塊抓起來呢。

  「為，為什麼不讓離開？」

  她怯聲怯氣的問道，臉上多有害怕。

  獄卒淡淡瞥了一眼，不冷不熱道：「沒看到聖駕在前嘛。你這個無知村婦現在出去，萬一衝撞到了聖駕，你擔待得起嘛？」

  聖駕？

  那就是陛下來了？

  吳氏頓時眼目流轉，在這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

  隨即，趁著獄卒向聖駕張望，無暇顧忌她的這空當，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獄卒攔住她的手。

  然後直接就衝到了聖駕前，撲通一聲，就跪倒哭喊起來。

  「陛下，求求你，饒我家老爺一命，求求你饒我家老爺一命……」

  她這一喊，可把獄卒給嚇壞了，臉色都變了，感覺仿佛在這一瞬間，整個天都塌了。

  那可是聖駕！

  就這麼直衝沖的衝上去，是想刺王殺駕嘛？

  且不說吳氏會有什麼後果，就他這個小小獄卒怕是少不得要被其牽連。

  被罷官算輕的，弄不好他一家老小的小命都要不呆。

  旋即，獄卒立馬衝上去，一把拽住吳氏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個瘋婆娘，聖駕在前，你亂吼亂叫什麼？不想要腦袋了？」

  「陛下，陛下……我家老爺自為官以來，一直勤勤懇懇，不曾有過懈怠……請陛下看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就饒他一命吧。」

  吳氏還在喊著。

  這時，蕭雲從御攆中出來，瞥了一眼被幾個獄卒粗暴的拖著往邊上拉的吳氏，不由微微蹙眉。

  「放開她吧。」

  「可是陛下，她……」

  「無事。」

  蕭雲都這麼說了，獄卒們自然照辦，隨即鬆開吳氏。

  吳氏也是第一次見聖駕。

  剛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在見到一身明黃龍袍的蕭雲的那一刻，反倒有些緊張害怕起來。

  低著腦袋，雙手不知應該放哪，就緊緊的抓著衣角。

  蕭雲走下御攆，看了看吳氏，挑眉道：「剛剛你喊讓朕饒你相公一命，你是張閬的夫人？」

  撲通一聲。

  吳氏回過神來，急忙跪下磕頭道：「陛下，民婦無意衝撞陛下！只，只是民婦的相公他，他罪不至死啊……還請陛下饒他一命。」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各自飛。

  這吳氏這個時候竟還能冒著生命危險，跑來向他這皇帝替自己的丈夫求情，倒是令人不禁刮目相待。

  有情有義。

  倒是難得。

  蕭雲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走上前道：「衝撞聖駕，可是要殺頭的。你就不怕？」

  「民婦怕，可民婦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跪求陛下饒民婦的相公一命。」吳氏匍匐道。

  倒是實誠。

  蕭雲微微頷首，沉聲道：「張閬倒是好福氣，能娶到你這麼好的媳婦！你說的事，朕知道了，朕會考慮的。」

  「謝陛下！民，民婦回去就給陛下立長生牌，天天跪拜燒香，為陛下祈福。」吳氏頓時喜極而泣，不停向蕭雲磕頭謝恩。

  張閬之罪，還罪不致死。

  不過這官，他是別想再當了。

  「回去吧。」

  「是，陛下。」

  很快，吳氏就走了。

  在他走後，蕭雲一臉無語的微微搖了搖頭。

  隨後他大走朝大理寺辦公區走去。

  身後跟著劉謹、翟忠、秦英還有一眾羽林軍。

  很快，他們一行人就來到了大理寺。

  此刻大理寺卿早已領著大理寺一眾官員等候多時。

  見到蕭雲，立馬跪下迎駕。

  「臣暴頡參見陛下！」

  「臣等參見陛下！」

  蕭雲抬抬手，面無表情道：「都平身吧。暴頡留下，其它人該幹什麼該什麼去，不用在這圍著朕。」

  「是，臣等告退。」

  很快，一眾官員便各自離開，只留下暴頡一人隨侍在蕭雲跟前。

  「人如何了？」

  蕭雲沉聲問道。